第十八章 程處嗣的驚慌
沈默前腳代步，為了能夠讓李若影跟上，還特意放慢了自己行進的步伐。
李若影雙手放在腿間，蠻是淑女的樣子。
小腳輕邁，一步一步的跟在沈默身後，眼睛還偷偷的觀察沈默的背影。他的身材和那些高個子比起來不算太高。
僅有一米七三，可是看起來卻感覺是那麼寬厚。
而李若影的體型嬌小，頭頂髮髻剛好跟沈默肩膀齊平。
走過直通中堂前的這條小路，見坐在中堂內的沈大富和李道宗二人看不到自己二人時，沈默陡然止步，緊跟在他身後的李若影差點沒撞到沈默背部。
沈默止步后急忙轉過身看向李若影。
「紫衣女俠，真的是你，我都沒想到你就是母親經常稱讚的那個李若影，咱們之間還有緣分。
前天的事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會讓那人販子逃掉，去危害更多的人。
我叫沈默，你叫我名字就行，你呢，我，我可以叫你小影么？」
看著沈默臉紅靦腆又高興的樣子，李若影掩口嫣然一笑。
「嗯，可以呀，昨天就聽說你病了，怎麼樣，現在身體好些了沒。那人販昨日已經問斬，你也不要太自責，畢竟你已經為那老漢一家報仇了呀。」
沈默被李若影這嫣然一笑深深吸引住目光，聽到李若影的話這才回過神來，這樣一直盯著女孩子看是很不禮貌的，我要紳士。
「謝謝關心，小影，我好多了，感覺現在都能打死一頭牛！」
說完還作勢伸出手臂拱起二頭肌，這笨拙的樣子惹得李若影臉上笑容不斷。
「還打死一頭牛，可別讓牛給抵了一個跟頭，嘻嘻」
見李若影拆穿自己的大話，沈默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後又露出笑容看向李若影。
「那倒不會，我們家的牛都很乖的。對了，小影，前幾日我研究了個好玩的東西要不要去看看。」
「嘻嘻，好啊，剛來到洛陽就聽到你的名字了，我也去看看你這神童製作的戲耍物件是什麼。」
沈默帶著李若影朝前院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擺在那裡的撞球桌，疾步走上前，從一旁拿過兩根球杆，遞給李若影一根。
又輕聲漫語的給李若影講這裡面的規則和玩法。李若影接過球杆聽沈默講沒兩句就來了興趣，這玩法好像很有意思哎！
跟隨在他們二人身後的紅葉，紅梅二人人看著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也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紅梅姐，你們家小姐真的好漂亮啊，武功還那麼高！我們少爺能跟你家小姐走在一起那可真是天作之合。」
紅梅看著李若影開心的樣子，心裡也很是高興，跟隨李若影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她跟一個男人走這麼近，以前可都是…算了，提起來紅梅也是一把心酸淚。
「你家少爺也不錯呀，風度翩翩，不像在長安時碰到的那些人，一見我家小姐就…就…就露出色眯眯的樣子。」
講完之後紅梅暗自擦了一把汗，還好紅葉她們沒去過長安，不然真的編不下去了。
「沈默，沈默，你在家不，聽說春風閣新來了一個小娘子，長得風韻猶，猶…」
一個粗狂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正是程處嗣，程處嗣雖然知道李若影已經來到洛陽，可是怎麼也不會猜到她在沈默家中。
今天一早就聽街上的路人說春風閣新來了一個小娘子，長得那叫一個俊，聲音也甜。
就想著帶沈默一起去春風閣看看，免得以後他跟小魔女在一起后沒有機會。
所以聽到消息后就騎馬來到沈家，可怎麼也沒料到能在這裡看到李若影這小姑奶奶。
話剛喊一半，腳步也才踏入前院就看見了李若影，小腿一陣抽搐，穩了穩身形才沒嚇倒在地。
說到一半的話又被程處嗣生生咽了回去。
沈默跟李若影你一桿我一桿，邊打邊聊天，正打的開心呢，忽然聽到程處嗣的聲音。
心裡更加高興，自己也沒想到那沒見過面的未婚妻就是李若影，程處嗣之前還隱隱的告訴過自己與那紫衣女俠有緣。
原本還想著等接待過李若影後去找程處嗣炫耀，程處嗣就自己找上了門。
「處嗣兄，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對了，你應該認識小影吧，虧我之前問你紫衣女俠的名字，你還不告訴我。」
沈默和李若影兩人停下手中動作，一起看向程處嗣。
沈默剛才在打球，沒聽清楚，李若影可是聽的確確實實。
好你個程處嗣，上次你帶沈默去春風閣本姑娘也就不追究了，現在本姑娘就在這裡，你竟然還想帶沈默去那種地方，你給本姑娘等著！
李若影站在沈默側面，沈默看不到李若影銀牙緊咬，秀眉怒瞪程處嗣的表情。
「額，哈哈，沈默，我剛剛說…說，我說什麼來著，我也忘了，這不重要。
你說李小姐啊，認識，怎麼可能不認識，家父跟江夏王可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
程處嗣被李若影秀眉瞪得心裡直發慌，連忙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心裡還暗自祈禱。
「我的小姑奶奶，沈默都沒聽見，你這次可別再記恨我了，哪怕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呢。」
沈默也沒在意程處嗣後邊說的什麼，吩咐站在一側伺候的紅葉再去取一根球杆拿來給程處嗣用。
紅葉還沒走呢，程處嗣就張口回絕了。
李若影在這，程處嗣那還敢待著，萬一待會兒她發飆了可怎麼辦。
另外，程處嗣現在對沈默也是真真切切的佩服，竟然敢小魔女叫小影，要知道在長安敢叫這個名字的差不多都被李若影給打遍了。
「沈默，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些事還沒跟那些兄弟們交代，你和李小姐在這玩吧，我先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看的沈默有點蒙圈，程處嗣這是什麼情況，來找自己玩，怎麼就突然又走了。
不過也還好，這樣自己跟李若影之間就沒有了電燈泡的存在。
「小影，既然處嗣兄走了，那我們繼續打吧，我跟你說，這撞球看著簡單，可是裡面的玩法多著呢。來，我教你一種側身打法」
說完拿起球杆站在撞球桌旁，將球杆背在後腰，左手豎起大拇指做支撐點，右手拉杆。
砰…嘩啦啦…嘩啦啦…噗通
白色母球在球杆撞擊下朝前飛射而出，撞在沈默喵好的實心小五上，把五號球打的在台桌上滾來滾去，最後掉進右後洞內。
這一套動作看的李若影目不轉睛，這個姿勢好帥啊！
李若影這崇拜的目光也讓沈默感到驕傲無比，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在身邊用這樣的眼光看著自己，怎能不驕傲。
「看懂了嗎，小影，這種側身姿勢的話就要心手合一，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目標。來，你打一下試試。」
李若影拿起球杆，學著沈默的樣子背在後腰，然後左手豎起指頭支撐，右手拉杆，瞄準沈默擺好的母球用力一打。
砰，嗖…吧嗒！
可能是跟沈默在一起比較歡樂，李若影連自己力氣有多大都給忘了，這一桿直接將白色母球打飛出去，掉在地上。
「哎呀，怎麼忘了不能用太大力氣了，一下就給打飛了，沈默會不會認為我很笨啊…」
見球被打飛，李若影小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腦子裡也不斷胡思亂想。
沈默也沒有多想，新手嘛！第一次打飛或是脫桿都很正常。
將掉落在地的母球撿起來，放回台桌，還特意擺了一個比較順的地方。
正準備讓李若影再試一次呢，看到她臉紅低頭的樣子，心頭擁起一股想要呵護她的衝動。
「沒事，小影，第一次打都是這樣，想當初我剛練習的時候也經常打飛，偶爾還會脫桿呢。
來，我教你！」
自嘲兩句緩解李若影的尷尬后，走上前站在李若影背後，一手握住她那滑若凝脂的小手，另外一隻手握住球杆大頭把手的位置。
「他的手好溫暖，好熱！」
原本只是想教李若影怎麼打球，可是這個姿勢更像是將她擁入懷抱，聞到從李若影一頭青絲中傳來少女的幽香，沈默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被沈默以這種姿勢懷抱的李若影，小臉更紅，輕低俏首。
「小影，就是這樣，眼睛盯著那白色母球和對面的那個藍色小球，然後用力一打就行了。」
聽到沈默那輕聲細語的嗓音，再加上此時兩人的姿勢貼的很近。李若影只感覺臉頰發燙，腦袋裡都暈乎乎的。
「哎呀呀，真是羞死人了。」
就連手中的球杆都給忘了，沈默意識到兩人這種動作比較曖昧，兩人才剛認識，現在還不到那種時候呢。
手中用力，將球杆打了出去。然後鬆開那滑嫩的小手，從李若影背後走開，但是心中還對剛才手裡那種觸感意猶未盡。
砰…嘩啦啦…噗通…
球進了，但是兩人卻都沒再關心這一桿的結果。
互相對視一眼，又很快轉開視線，可是沒過一會兒就又看向對方。
這時從遠處跑過來的小草張口才打斷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少爺，少爺，奴婢給諸遂良師傅遞了請帖后，諸遂良師傅一聽是您有事相求，就跟著過來了，現在正在客廳等著您呢。」
李若影一看沈默有客相約，也趁機告辭，順便掩飾一下自己羞紅的臉色。
「沈默，既然你有事要做，那就先去忙吧，諸遂良師傅還在等著你呢。我，我先回去了。」
沒等沈默相送，李若影就給紅梅試了個眼色，然後步履輕盈的往中堂而去，去尋父親李道宗。
看著李若影主僕二人遠去的窈窕背影漸漸消失，沈默這才收回目光。
「既然已經與小影相識，以後肯定還有見面的機會。現在更重要的是去見諸遂良，把字典給造出來，萬一以後小影讓自己寫字或是給自己賞字自己看不懂怎麼辦。」
腦子裡分請事情輕重緩急，然後跟著小草往客廳而去。
諸遂良今日正在家中練習書法，收到沈默讓小草送來的請帖時還有些疑惑。
沈默是沈家大少爺，吃穿用度應有盡有，自己的學問也是人中俊傑，能有什麼事能夠求到自己一個國子監卸任的老頭兒呢。
出於好奇，收到請帖后就直接跟著小草來到沈家。
等沈默來到客廳時，正好看到諸遂良在椅子上坐著，上前躬身行弟子禮。
（初來到大唐，沈默擔心露餡，跟著紅葉小草惡補過怎麼行禮這方面的知識。）
「弟子沈默見過師傅，今日請師傅遠道而來是有事相求，還望師傅不吝幫助弟子一把。」
諸遂良從見到沈默第一眼，臉上就充滿了笑容，從國子監卸任后教導過數不清的徒弟，也見識過不少人才俊傑。
可是這麼些年來，唯一讓諸遂良滿意並且值得驕傲的就只有沈默這個弟子。
「無需多禮，其實為師也很好奇，究竟有何事能讓你為難，還請到為師頭上。」
沈默起身為諸遂良砌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雙手捧給諸遂良。
「師傅，請飲茶。至於是什麼事，說來話長，弟子會給您細講分明。」
諸遂良接過沈默奉上來的茶水，輕呡一口，苦中回甘，回味無窮。
「是這樣的，師傅，前些日子弟子在書房看書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們大唐近千萬人口，無數子民，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像弟子一般，擁有這般機緣可以跟隨像師傅這樣的長者學習。
尋常百姓家中的幼子可能從小至老都不會接觸文字，如果連文字都不懂，朝廷所下達的公文也就只能依靠鄉老或是當地的士族解說。
如果能有一種方法可以使那些百姓也能識字，這樣也就不會出現像前些年那般，眾多百姓沒有自己思想，只會被士族文人引導。
弟子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了一種辦法，只是這個辦法僅靠弟子一人根本無法完成，所以才將師傅請來相助。」
諸遂良喝著茶，剛開始聽沈默訴說問題還沒在意，可是在聽到他想到了一種方法可以使那些尋常百姓也能識字時，諸遂良也坐不住了。
身為一個學問人，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去教導更多的人，使更多的人識文斷字。
沈默說的這些問題諸遂良自己也曾思考過，可是沒有方法去解決。此時見沈默有方法，那還能坐的住。
「什麼辦法，說來聽聽，如果真能有效，此事可是惠及天下的好事，為師定然會傾力相助。」
沈默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水，痛飲一杯后才緩緩開口。
「師傅，弟子發現尋常人一生可能都沒機會接觸學問，沒有人教導，習不得四書五經。
但是如果有一種東西可以使人看到字就能猜出它叫什麼，那麼是不是就會有更多的人認識字。
久而久之是不是也就會有更多的人可以去學習四書五經等先賢所留下的著作。
弟子的辦法就是邀請師傅協助弟子研製出這種東西，弟子為其命名為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