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玩的就是心跳
瘦小老頭搖搖頭:“一塊破石頭,哪裏值得了那麽多?三千。”
這塊石頭的重量在十斤左右,也就是說按照重量,也就是三百塊錢一斤了,我搖搖頭。
這塊石頭的賣相也確實不好,灰白的皮殼和普通的鵝卵石沒什麽區別,全然沒有翡翠石那種特有的皮殼顏色,誰看見都說是一塊磚頭料。
蘇煙楠搖搖頭,拿起那塊石頭掂掂重量又放下拍拍手。
瘦小老頭有點著急:“妹子,你出個價,二千?”
蘇煙楠還是搖頭。
“一千塊你拿走好了,這麽重的東西,我從家裏搬到這裏來,也得給一千塊辛苦費吧?”
蘇煙楠笑嘻嘻的說:“你這個石頭,就是河灘裏撿來的鵝卵石嘛,蒙傻子呢!”
瘦小老頭騰的一下站起來:“我這可是實實在在從嗚嚕河那邊淘來的,當時買價就是五百!可惜慧眼識珠的人太少,可惜這塊石頭了。”
蘇煙楠冷冷說:“你這麽看好,怎麽不自己切開?解漲了不是一夜暴富?”
瘦小老頭一愣。
蘇煙楠於是淡淡一笑問:“你家裏還有很多石頭吧?”
瘦小老頭沒好氣的說:“有也不賣給你,乳臭未脫的丫頭,懂什麽呀?一邊玩去!”
蘇煙楠卻一點不生氣,笑嘻嘻的對老頭說:“大爺消消氣,我也沒說不買,隻要價錢合適,這塊石頭我捎帶走了,好不好呀?”
老頭盯著她說:“你出什麽價?”
“你不是說是五百塊從別人手裏買來的嗎,我出六百,讓你賺一百,可以了吧?”
老頭一雙稍微渾濁的眼睛一亮:“當真?”
蘇煙楠跟著又說一句:“如果你家裏還有好石頭,我就出好價錢,全部買下!”
老頭激動了又問一句:“當真?”
蘇煙楠一噘嘴說:“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老頭說:“有,家裏還有石頭,你過去看一眼?不過……”
“不過什麽?”
“你得先把這塊石頭付錢,我才相信你不是逗我老頭子玩。”
蘇煙楠微微一下轉臉對我說:“哥哥,給錢呀!”
我嘎的一笑,從身上摸出幾張票子給老頭。
心裏不由暗笑一聲,想這個丫頭片字還真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等撿來玉器加工成型了,她就可以派上用場,我又樂得當撒手掌櫃了。
老頭瘦骨嶙峋的手點數一下,拈出一張退給我:“多一張。”
我一下子對這個瘦小老頭肅然起敬了,拉了一把蘇煙楠站起身來說:“咱們走,到你家看看去。”
和瘦小老頭走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才走到他家裏,我打眼一看,知道這並不是個很富裕的家庭。
房子倒是不錯,也是村寨裏那種普遍的三層小樓,但是進去卻有點家徒四壁的感覺,更別說有貴重的家具什麽了,心想即便是搞玉幾十年,也不見得都富的流油。
一眼就看見那堆石頭整齊的碼放在牆角。
我和蘇煙楠走到跟前細看,發現這堆石頭,果然比老頭拿到河灘上的那些賣相好,黑灰黃褐皮殼都有,個頭最小的像拳頭,最大的像籃球。
我看了蘇煙楠一眼,蘇煙楠搖搖頭。
蘇煙楠問老頭說:“院子裏的這些石頭,你想怎麽賣?”
老頭說:“如果都拿走,按重量吧,三百塊一公斤。”
蘇煙楠拉了一下我的手:“咱們走吧。”
老頭急了:“怎麽就走呢,可以再商量的。”
蘇煙楠站下:“這些蒙頭貨也不是人人都敢買的,假如買回去一堆磚頭料,哪不是虧大發了?而且我看出來你院子裏的這些石頭,沒有一塊是有賭性的好石頭。”
“怎麽會!”
老頭拿起一塊老橡皮,比拳頭略大一點的石頭:“這能說沒有一點賭性嗎?出綠的可能性最低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蘇煙楠笑笑說:“那你怎麽不切?幹脆切了不是可以賣的價格高很多?”
老頭語塞,搖頭不語,莫名其妙的說了句:“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我來興趣了,在院子裏找了一個凳子坐下對老頭說:“大爺,遠來是客,也不給口水喝?”
老頭急忙點頭:“是,是,光顧著說生意了,招待客人的禮數都被我忘記了!”
說著拿出茶具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擺開,給三個人麵前每人擺了一隻杯子斟上茶水,我抿了一口說聲:“好茶。”
其實和看石頭一樣,我根本也不懂得品茶,隻是一句客氣話。
老頭笑了:“什麽好茶,後坡采的春芽子,不過香味獨特,比一般的茶葉口感好。”
我問:“大爺,你接著剛才的話頭說,莫非大爺肚裏有苦衷?”
老頭搖頭好一會兒不說話,蘇煙楠忍不住了說:“大伯,都不是外人,你就說說隻當是解悶,我們又不會嘲笑你的。”
老頭說他柳,讓我們叫他柳伯就行。
柳伯端起杯子晃一晃,像和人碰杯的那樣,我不由一笑,他以為喝酒呢!
柳伯也不好意思的一笑:“以前小酒不離口,現在戒了。”
接著說,他原本是方圓幾十裏地的玉石玩家。
玩玉石怎麽玩?一個是買,一個是切,自己動手在河床裏撈的很少,費力氣一輩子也發不了財。
買就是買蒙頭貨,那些擦過的開過門子的石頭,根本不屑一顧,而且那種石頭很容易被賣家作假,有時候一不小心就上當受騙。
蒙頭貨的賭性才大,玩的就是一個心跳。
買到一塊皮相好的石頭後,就拿回來自己切,玩玉的都有自己的店鋪,前店後作坊,做玉的一應設備都齊全。
買的時候不心跳,就是講價錢,有時候一塊石頭講價得一天,軟磨硬泡必須要得到自己心裏那個價才掏錢。
而切解石頭,那就是個玩心跳的活兒了,解石機一開,心跳就加快了,眼睛掙的比牛蛋還大,盯著玻璃罩裏麵的水霧,每次看到那水霧由灰白變綠,興奮的就地就想翻跟鬥。
就這樣他把家業積攢下來,到兒子娶媳婦的時候,手裏已經有差不多有二百萬的積蓄了。
那時候的二百萬,可是有點真金白銀的味道,不像現在的鈔票毛的很,一塊錢掉地上沒人撿。
兒子娶的媳婦是鄰村最漂亮的一個丫頭,媳婦進門賢惠勤快嘴甜,一聲阿爸叫的他心裏舒坦半天。
家業興盛,村裏多少人都羨慕他,喜歡喝酒的男人們,哪一次聚攤兒都忘不了喊他一聲,而大多都是他掏錢,財大氣粗,不在乎喝酒的幾個小錢。
兒媳過門的第二年,他遇到了坎兒,差點一腳邁不過去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我心裏一驚,知道故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