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章（八十三） 仰望

  「老頭子，你真不吃？」路羽遙將一顆熱乎乎的章魚燒放進口中，滿臉幸福。

  「不吃。在喝到那份紅茶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吃的！」M .

  D很堅決，也很期待，不知路羽遙許諾請他喝的紅茶到底有何非凡之處，竟令這位老人在品嘗到前寧可絕食清口。

  「那好吧！」路羽遙吃下最後一個章魚燒，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早飯搞定，我們去和他們匯合！」

  M .

  D點點頭，早點搞定，他也能早點喝上日思夜想的紅茶，但路羽遙的一句話讓他近乎崩潰，「對了，老頭子，避難所C在哪？」

  M .

  D無奈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們家族的人。」

  「哎呀，一時忘記了，怎麼辦？」路羽遙抓了抓頭皮。

  「你這記性，果然是遺傳！」M .

  D搖頭道，「問問你那位什麼姐姐大人好了，我還好奇她幹嘛要留下『月見尊』的命呢！」

  路羽遙吐了吐舌頭，在挎包里翻找起鏡子來，M .

  D看著路羽遙，眼中滿是慈愛，自言自語道：「如果被那個混蛋看到我這幅模樣，估計要被笑死了，可惜，這麼好的女孩，偏是那傢伙的女兒……」

  「可惜什麼？」路羽遙隱約聽到M .

  D的自言自語，抬頭問道。

  M .

  D笑道：「沒什麼，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路羽遙愣了愣，沒再說什麼，又翻找起鏡子。

  神社大殿內，沒有照明的燈光，只有搖曳的燭火映照出「月見尊」疲憊的臉龐，「山」坐在一邊，兩人都沉默不語，殿內的氣氛很是壓抑。「來都來了，何不現身，以閣下的實力，不會怕我區區一個瞎子吧？」「月見尊」突然大聲說到。

  「呵呵呵……」甜美如毒藥般的笑聲響起，漆黑的羽毛飄落，昏暗的燭光中，隱約可見一名少女的身影，「訪客」已悄然站在大殿內，門窗都沒有動，不知她是如何進入大殿的，「晚安，『月見尊』閣下。」「訪客」行了個標準的問候禮。

  「月見尊」冷哼一聲，「不敢，閣下動動手指這世界都要抖一抖，我哪敢受您的禮。」今晚，「月見尊」支開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山」，等的正是「訪客」，他思考了一天，明白了路羽遙為何留下他的命——有更麻煩的傢伙要來找他！而曾經是自己得力打手的「山」，如今和「八咫鴉」一樣成了麻煩的根源。

  「你這瞎子，真沒禮貌，對女孩子說話不會客氣點么？」「訪客」嬌嗔道。

  「月見尊」冷著臉，「你這般可怕的女孩子，我豈敢用常理對待？也不必繞圈子了，你是為了『山』來的吧？」

  「訪客」撥弄著自己的長發，正眼都不瞧「月見尊」一下，「你接手這傢伙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你們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目的，還當真什麼都敢做。」

  「那又如何？你又算什麼？你甚至還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有何權利來管我們？」「月見尊」怒斥道，「訪客」根本不是這個次元的存在，橫插一手進來，他很不爽。

  「訪客」微怒道：「搶了我們家的東西，還不知錯，今天是我們家族實力雄厚，敢上門算賬。改天你們要是搶平民的東西，那誰能管你們！簡直是一群垃圾！」

  「月見尊」一時無言，無論如何，自己搶了別人的東西這點是事實，別人上門討債也是合情合理。

  「至於……你。」「訪客」轉頭看向「山」，嘆了口氣，「也算你倒霉，被那個小鬼頭抓到，還賣給別人當打手，我還是送你回你該去的地方。」

  「訪客」的話一出，「山」的眼中儘是感激之情，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山」的頭上，伴隨鐵鏈斷裂的聲音，「山」消失在了大殿里。

  「你們不是很有自信要開戰么？今晚，我先收點利息！呵呵呵……」笑聲迴響在大殿中，一柄十字劍穿透了「月見尊」的身影。

  東京郊區的別墅內，李飛等人正在歡笑聲中享受晚餐。

  「哇，老大，來來來，你的翅膀快讓給我摸摸！」「幽狐」一臉猥瑣的看著李飛。

  「滾！」李飛記不清今天是第幾次送給「幽狐」這個字了，在看到自己有翅膀后，「幽狐」簡直就像幾天幾夜沒吃飯看到大餐的餓死鬼，不過，這也怪不得他，擁有翅膀的「清醒者」實在是屬於大熊貓一類的稀有生物，任誰看到都會變成好奇寶寶，翱翔藍天——人類自古以來就在不停追尋的夢想。

  「是啊！隊長，你快讓我們研究研究唄！」果然，不止是「幽狐」，「狼蛛」在不懷好意地盯了李飛一天後，也提出了同樣的請求，他叫李飛「隊長」的樣子，要多親切有多親切，但李飛不會被矇騙，認識那麼久，他知道「狼蛛」表面上沒有過去那麼冷冰冰的，可這傢伙骨子裡還是相當沒人性的，讓他和「幽狐」一起研究自己的翅膀，估計，自己很快會被送上解刨台。

  「走走走，吃你的飯去，老子差點把命搭上才得到的能力，豈是給你們研究生物學用的！」李飛佯怒道，他本只是下意識說句玩笑，但他話一出口，自己先後悔了。果不其然，餐桌上原本歡快的氣氛，一下沉重起來，尤其是「狼蛛」，用力抓著湯匙，緊咬下唇，低頭不語。

  林薇兒狠狠瞪了李飛一眼，李飛尷尬一笑，說道：「行了行了，我這不是沒事么？都糾結一天了，還惦記它做什麼？當時我就說了，哪怕我想死，『訪客』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去自殺的，你們看，果然沒錯！」路羽瑤的嘴上說是她只是偶然經過，但如今，大家都能猜到這位小公主是「花園」的人了，來自「花園」又那麼正好，「偶然」救了李飛，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偶然，結論不言而喻，沒意外，路羽瑤肯定是「訪客」派來的。

  「但是……」

  「狼蛛」想說什麼，李飛抬高了聲音道：「好了！沒那麼多但是，這次行動確實有太多的意外和失誤，如果你有錯，那我也有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太過自信，當時最正確的不是應該立刻停下飛行器么？」深知「狼蛛」的心結，李飛索性把責任一股腦攬到自己頭上，實際上，「重」襲擊他們的時候，停下飛行器只能算是個下策，結局不見得會比現在好多少，對方顯然掌握了他們整隊人的詳細資料，「重」也不會是一個人，地面支援是少不了的，當時如果停下飛行器，面對的必然是重重包圍，又是在大白天，想脫身都難。李飛找了個理由強行背鍋，就是不希望「狼蛛」陷在自己的悔恨中，以「狼蛛」有些極端的性格，如果不能找個理由讓他從自責中脫離出來，很可能他一生都會背著這個包裹。

  李飛起身，來到「狼蛛」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道：「說來，我還要感謝你，你看，要不是冒了回險，我還沒機會得到這雙翅膀呢！」說著，李飛張開一雙黑翼，自己細細端詳起來。

  「你這樣子，和小學生在班上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樣。」林薇兒適時地打趣道。

  李飛嘟起嘴，抗議道：「我哪裡像小學生了！」

  「我說像就像，你有意見？」林薇兒雙手叉腰，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沒有，沒有……」對林薇兒，李飛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只能如同斗敗的公雞般，回到座位上，低頭吃飯。

  「哈哈哈，老大以後一定是『氣管炎』。」「幽狐」是樂天派，李飛都那麼說了，他便不會繼續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李飛抓起一個麵包，扔到「幽狐」臉上，「吃你的飯！就你話多！還說我，你自己呢？有人聽到你出事，可是急得要殺人！」

  「啪！」李飛也用臉吃下了一個麵包，在大家「哦，明白了」的眼神中，「血狼」紅著臉拚命扒著碗里的飯，「幽狐」則在暗地裡給了李飛一個拇指，被李飛和「幽狐」一鬧，桌上的氣氛又活絡起來，大家盡情享受著豐盛的晚餐，對方的力量已被破壞，「八咫鴉」也奪回來了，剩下的便是等「花園」那位神秘的拆彈專家來解除「八咫鴉」的激活狀態，七天的時間也還有富餘，明天開始，他們可以真正做一回旅客了。

  晚餐后，三位女生佔據了廚房，時不時還傳來林薇兒和「綺雪」的笑聲，三人在聊什麼，李飛沒聽清，只是注意到，「血狼」一直紅著臉，低頭不語，一雙狼眸，有意無意地瞄向客廳沙發上的「幽狐」。

  「李飛，單獨聊聊？」「狼蛛」不合時宜地熄滅了李飛剛點燃的八卦之魂。

  李飛沒有拒絕，今天一天，他都用在解釋翅膀的來源上了，一直沒機會和「狼蛛」單獨聊聊。

  兩人走到陽台，「狼蛛」對李飛深深鞠了一躬，道：「隊長，抱歉！是我計劃失誤！」

  李飛笑了笑，「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作為懲罰，回去寫份檢查。」

  「是！」「狼蛛」愉快地答應。實際上，懲罰是可有可無的，李飛要的，是給「狼蛛」一個徹徹底底脫離的借口，自己強行背鍋，加上一個可有可無的檢查，足夠了，如果這樣「狼蛛」還沉浸在自責里，李飛就要考慮是不是要讓「狼蛛」離隊了，他是要讓第六小隊成為第二個「眼鏡蛇」的，一個不能挺過挫折的人，絕對不適合繼續呆在隊伍里。

  接受了懲罰，「狼蛛」抬起身子，兩人互看一眼，會心一笑，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現在才算真的放鬆下來。「狼蛛」看著星空道：「對了，你說，是『公爵』在夢裡治好了你，之後你又做了另一個奇怪的夢，醒來后發現自己有了翅膀？」

  李飛點點頭。

  「我們原以為，浩瀚星海所隱藏的秘密足夠人類永遠探索下去，看來，還不止啊！」「狼蛛」感嘆道。

  「怎麼說？」李飛也看向星空，不知何時開始，他覺得，天空中的群星不再是遙不可及，自己一伸手，似乎就能抓到。

  「狼蛛」道：「單是『訪客』的到來，就徹底顛覆了現有的世界觀，讓我們知道了異次元是真的存在，而且，既然有一個，那必定會有兩個，三個，四個，更多個！」

  李飛在「狼蛛」的眼裡看到了一股狂熱，「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夠去哪個世界看看！聽『月讀』說，『訪客』告訴過她，那個世界，是有魔法存在的！」

  「那對我們來說，會很危險吧？在那裡『訪客』還不知道算是什麼水平呢，是X?還只是C?」去未知的世界，很刺激，危險也必定會存在，在他們這裡幾乎無敵的「訪客」在她自己的次元中算什麼水平，沒人知道。

  「我不怕！」「狼蛛」用短短三個字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李飛笑道：「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們一起去！全隊一起去！好歹，我是『訪客』罩著的呢！能作為使者來到我們這裡，想必她在自己的次元里地位也不會低吧！」不止是「狼蛛」李飛相信，有機會去另一個世界，沒人會後退，人類從來不缺冒險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