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三十五）故人
「所以，我們是來找人，你又在幹嘛？」辦公桌原先的位置旁，李飛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幻魘」靠坐在牆邊上，滿身是血，一隻眼睛大約是受了傷緊閉著，四肢有氣無力地癱在地上，跟當初找李飛麻煩時威風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嘖嘖嘖，一來二話不說就拆門？你也太沒家教了吧？哦！對了，忘了，你還真是沒爹教的小鬼頭！」「幻魘」斷斷續續地說著。
李飛發出不屑的嗤笑，他早已不是那個只會一股腦向前沖的「呆鴉」了，他是「夜翼」的隊長，是黑薔薇家族核心的成員，他不曾拋棄過衝動，但也學會了只在適時的時候釋放這頭野獸。
「說吧，你們這幫『帝國』的狗腿子，跑這裡來幹嘛？」抓走凱瑟琳的「吸血鬼」組織個和「帝國」水火不容，「黑刃」投靠了「帝國」，他的隊員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好兆頭。
「嘁嘁嘁，我想想。」狼狽的「幻魘」還是不忘他那滲人的笑聲，「對了，那個小妞，是你的隊員，難怪你們來了。可惜，我看，你們是沒戲了，那傢伙，可比想象中的強多了，以你們區區兩個S級的陣容，還是別送死了。」
「那傢伙？你是說，綁走『血狼』的傢伙？你們和他打上了？他們人呢？你的黑人隊長，不會是把你這個累贅扔在這裡等死吧？」房間里，只看到「幻魘」獨身一人，李飛想看看能不能從「幻魘」嘴裡撬出一點有用的信息來。
「嘁嘁嘁，作為累贅，被拋棄不是很正常嗎？」「幻魘」看上去一點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如果你想在我這裡搞到有用的信息，那你貼近我，我悄悄告訴你。」
司馬律明和諸葛狐，都在房間里搜尋著蛛絲馬跡，路羽遙站在原地，眼睛不停打量著四周，在他們看來一個重傷的「幻魘」，根本對李飛構不成威脅，所以，當司馬律明看到李飛的動作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李飛！你幹嘛！」司馬律明千算萬算，沒算到李飛居然自己貼近了「幻魘」，看到「幻魘」一隻手貼上了李飛的臉，嘴角是勝利的微笑，司馬律明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了。
「幻魘」入侵過李飛一次，只要在和李飛有零距離的接觸，他便能隨意地催眠李飛，在現實中他身負重傷，但在夢境里，他是一切的主宰，沒有林薇兒，沒有「夜梟」，在「幻魘」看來，李飛這回落到自己手裡，死定了。
司馬律明和諸葛狐，眼看著李飛的眼皮垂下，進入了夢境，但他們卻無能為力，李飛在「幻魘」手裡，他們不敢對「幻魘」採取行動，生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唯有路羽遙，還是站在原地，對發生的事，視若無睹。
「嘁嘁嘁，最後，還是我贏了！那年沒能幹掉你！今天，看你往那跑！『鴉』啊！真是大補啊！」「幻魘」那噁心的笑聲不絕於耳，司馬律明和諸葛狐只能幹著急，凱瑟琳還沒救到，李飛又搭了進去，這和預訂的劇本差太遠了！
「你笑得很開心嘛！真是的，我都S級了，你卻一點進步都沒有，我太失望了。」睜開明亮的雙眼，李飛笑著掃開「幻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欣賞著「幻魘」精彩的表情。
「怎麼可能！我明明也是S級了！不可能！你不可能逃出來的！」「幻魘」的反應幾乎癲狂，同為S級，不擅長精神類能力的李飛沒理由能逃出他的手心。
「世事無絕對！夢境，不是只有你能玩得轉的，看你也不會透露有用的信息了，羽遙！搞定沒？和這傢伙玩，我要無聊死了！壓根連消磨時間都算不上！」李飛的話里充滿了蔑視，曾經險些要了他命的「幻魘」，現在，哪怕是全盛狀態，李飛也不屑一顧。在李飛看來，一個S級的「幻魘」，還不如一個A級的其他「清醒者」有威脅。
「好了！」路羽遙愉快的回應，「感覺到了細微的波動，應該是幻術了，全知之瞳！」巨大的瞳孔，發出金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照亮了一條隱藏在視線之外的道路，在四米多高的天花板上，一個黑色的活板門將月光引進了房間內，鋪成了一條小徑。
「李飛，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腦子抽風了。」司馬律明責怪道。
「抱歉抱歉！忍不住了不是！」李飛傻笑著，想要糊弄過去。
「別打哈哈！說！你是怎麼掙脫的？」司馬律明和「幻魘」一樣不解，李飛又不是精神類能力者，幾秒鐘時間就能掙脫「幻魘」的催眠，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秘密！」李飛偷偷向路羽遙使了使眼色。
「行啊！自己人都不說！逼我辭職？」司馬律明不滿道。
「行了，別鬧了，有機會再說，我們上去！」李飛看了一受了打擊，眼目光獃滯的「幻魘」，不經意地摸了摸脖子上銀色的項鏈，這個夜晚，林薇兒幫了他太多了。
「切，那個老頭子！把這麼個好東西給你，真是瞎了眼！」安琪莉兒解除了李飛的詛咒，摸了摸李飛脖子上的項鏈，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
「安琪莉兒！」路羽遙嚴肅地喊道。
「我錯了，小表姑我錯了，不過，明明好東西在身上，這頭呆鴉卻不會利用，只是當普通的紀念品，我是真看不下去了！」小女孩貪婪地盯著李飛的脖子。
「這東西有你說得那麼好？」從剛才項鏈幫自己擋住怨靈的攻擊開始，李飛就有點懷疑，這個銀制的項鏈，大概有點門道。
「那是當然！」安琪莉兒眼中，李飛就是個十足的傻瓜，「新月謐語。」
「你說啥？」李飛沒聽清安琪莉兒說的話。
「新月謐語！我是說，你脖子上的項鏈，名字是新月謐語！」安琪莉兒的聲音抬高了八度，「帶在身上，可以起到寧神的作用，還能防止邪靈侵擾抵禦，以及實力不超過你的一切精神類攻擊，包括催眠、幻術之類的都可以！戴上它，你面對和自己同級的精神類能力『清醒者』，簡直可以無視對方的攻擊！」
「有沒有你說的那麼神啊？」李飛翻看著項鏈，按安琪莉兒所說，這東西簡直是堪稱神器，「公爵」那傢伙，有這麼大方？
「是真的！」路羽遙重重地點頭道，「這個東西，它的質地和造型，在這個次元不可能有第二個！因為，它是父親和維琳娜姐姐的母親用魔法材料一起製造的！」
雙腳重新接觸到地面，諸葛狐大大地鬆了口氣，儘管只是短暫的飛行，但那感覺，他這輩子都決不想想再體驗第二遍，相比之下，司馬律明倒是一副坦然釋懷的表情，對於這趟不那麼舒服的路程，他是有了充足的準備。
「怎麼？看你好像不是很爽啊？」李飛說話時臉上滿是「友善」的笑容。
「沒有沒有！」諸葛狐發了瘋地搖著手，同樣是有心裡準備，但生理上的難受，他沒能隱藏住，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飛眼裡。
「老實說，隊長大人，臭狐狸的反應很正常，雖然只是一下子，但換了誰都不會舒服吧？」司馬律明今晚對他的老冤家——諸葛狐，態度有點過分友好了，這都是第幾次幫諸葛狐反駁李飛了，說好的死對頭呢？
「那又怎樣？誰讓你們不會飛！」李飛說的理所當然。
諸葛狐嘟囔道：「那您老也用不著一個人把我們兩個叼上來吧？明明小公主殿下也會飛！」頂層房間的活板門，沒有任何樓梯之類能夠攀爬的東西，上來的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飛上來，李飛不顧司馬律明和諸葛狐的反對，一個人強行用手叼著兩人飛了上來，同樣具備飛行的能力的路羽遙倒是兩手空空落了個清閑。
「我喜歡！不行啊？」無意間碰觸到路羽遙疑惑的眼神，李飛臉上一熱，轉向諸葛狐和司馬律明，霸道地找了個牽強理由。
「李飛，你沒事吧？帶兩個人還是太累了嗎？」路羽遙注意到李飛略為紅潤的臉色，還以為是李飛帶兩個人飛了一段，體力大量消耗的緣故。
「沒事沒事！好的很！」李飛急忙說道，身體不由得和路羽遙多拉開了幾步距離。
「有寶貝在，他當然好的很！」司馬律明酸溜溜地說道。
「寶貝？李飛你還有其他寶貝？父親大人又偷偷給你啥了？」路羽遙沒有多想司馬律明話中的含義，在她想來，寶貝就是像「新月謐語」這類的東西，至於傳承了千年的漢字的博大精深，她的小腦袋是完全無法去體會了。
「別聽四眼蜘蛛瞎扯！」李飛賞給司馬律明一道威脅的目光，用以獎賞他在文學上的造詣，「你老爹就給了我一個項鏈，那還有其他的寶貝，還是抓緊時間找凱瑟琳吧！」
李飛發覺自己心裡有點害怕路羽遙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他感覺到和路羽遙在一起短短的一個來月時間，他用來封閉內心某種情感的高牆，正在一點一點地被路羽遙身上散發出的、某種莫名的吸引力蠶食著。
起先，李飛還不太在意，但情況卻一直往他害怕的方向發展，若是以往，想到需要帶人飛行，李飛肯定和路羽遙一人抱一個。但就在剛才，他居然在一瞬間砍掉了這個想法，一想到要路羽遙帶一個人飛，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心裡也覺得堵得慌，在煩躁的情緒之下，他不給眾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叼著兩個大男人飛了上來。
「哎喲，自家兄弟，你還怕我們佔了嫂子的便宜不成？」司馬律明在「夜翼」和幾個活寶呆的久了，過去高冷的光輝形象離他是漸行漸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反思，繼續和這群傢伙呆在一塊，自己的智商會不會持續下降。
「四眼蜘蛛，你再多嘴！」
「我只是說實話！」
「李飛！李飛！嫂子是什麼？好吃嗎？佔便宜又是什麼意思？」
「哎！羽遙，你就當沒聽見！四眼蜘蛛！看你，把羽遙帶壞了！」
「喲！羽遙、羽遙叫的可親熱了！小心回去有人找你麻煩！」
「誰敢找李飛麻煩？看我不燒死那不開眼的傢伙！」
……
「夠了！」不滿的怒喝制止了三人的嬉鬧，諸葛狐的眼神和他周圍的空氣一樣冰冷，「你們要是想玩，那就去別處玩！少了你們，我也要救出凱瑟琳！」
李飛、路羽遙和司馬律明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一向笑臉迎人的諸葛狐也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怒氣來。
「抱歉，是我們過了，趕緊看看周圍的情況！」意識到自己鬧過頭了，李飛真誠地道歉，畢竟他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度假的。
「是我急了，語氣重了。」諸葛狐在發出怒喝后，自己就後悔了，他一想到凱瑟琳很可能就在附近，自己的冷靜和處變不驚，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加之李飛三人的嬉笑聲，使他腦子一熱，大吼出來。
「你沒必要道歉，是我們過了，趕緊找找凱瑟琳在哪，黑人那傢伙插一腳進來，不是好事！」李飛拍了拍諸葛狐的肩膀，他現在擔心的是「黑刃」的目的。凱瑟琳在那群「吸血鬼」手裡，起碼安全還是有保障的，但「黑刃」不同，他是李飛的死對頭，又投靠了「帝國」，要是凱瑟琳落到「黑刃」手裡，那就真的危險了。
「我想我們沒必要找了！」司馬律明突然插嘴道，聲音里滿是不安，李飛順著司馬律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一個高台上，聳立著一根避雷針，他們的老朋友，「黑血」小隊的副隊長「血蝠」正蹲坐在避雷針細小的頂端。
示意眾人先不要輕舉妄動，李飛他們後退了幾步，躲藏在高台的陰影里，勉強看到了高台上的情況。
「我說，你別執迷不悟了！你瞧，我們都打上門來了，你的那位大人，還不見蹤影呢！」躲在陰影里，李飛勉強聽到了「血蝠」的聲音。
「叛徒！」一聲渾厚有力，帶幾分邪氣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樓頂，「你好意思出現在這裡？是準備接受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