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三十九）光
「『黑鴉』是吧？」白人大叔將手中的光槍擲向了李飛，李飛沒有閃躲，按光槍的軌跡計算，白人大叔這一擊，並沒有命中李飛的意思。
不出李飛意料，光槍落在了離李飛還有兩三米的位置，插進地面的光槍，散發出一陣柔和的金光便消失了，只是當李飛碰觸到金光時，伴隨著身體的不適，那種噁心，厭惡和憤怒的感覺又爆發了出來。
「聽說你的能力是『暗』，看來是真的了。聖•約翰，能力——光，聖光，你最糟糕也是最容易對付的對手。」白人大叔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隊長？我們真的放棄了？」電梯里，「鳳尾花」不甘地問道。
「不然呢？樓上那個大叔，可不是好惹的傢伙，即使威明克斯和那頭蠢鴉聯手，也未必能輕鬆取勝，我們去做炮灰嗎？」「黑刃」說得很是輕鬆，退出了戰局，樓頂上那三撥人馬，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了。
「但，陛下給的任務？」「鳳尾花」皺起了眉頭。
「再說吧！」「黑刃」隨意地說道。
「聖•約翰？你就是那個聖•約翰？」路羽遙背上的羽毛抖動起來。
「哦？小公主聽過我的名字？哎呀！這可是榮幸啊！」聖•約翰笑得很開心，完全沒有要開戰的感覺。
「李飛，這場戰鬥，你別參與了。」路羽遙盯著聖•約翰，鄭重地說道。
「為什麼？」李飛問道。
「聖•約翰，教會第一獵魔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聖徒。你也聽到了他的能力是聖光，與你的暗，正好是相互克制的關係，所以你的反應才會那麼大。而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用暗去抵消他的光，只會單方面受到壓制，我不想你受重傷，所以，你別參與了。」路羽遙幾乎是在命令李飛，沒有半分給李飛拒絕的意思。
「他很強？」李飛試探著問道。
「很強。」路羽遙的語氣很沉重，哪怕當年面對葬魂城裡的千人狂潮，李飛也沒見路羽遙如此謹慎。
「多強？」李飛還有點不死心，
「比維琳娜姐姐還強！」路羽遙說出了讓李飛徹底死心和害怕的答案，「他和我一樣，從小就接受了魔法教育，而他的老師，正是父親這輩子最大的對手。」
「臭狐狸！四眼蜘蛛！你們帶凱瑟琳先走！」意識到局勢不妙，李飛大聲命令到。現在可不是做君子的時候，那可是比維琳娜還強的對手，李飛估計自己和路羽遙，再加上威明克斯，三個人也沒多大勝算。而聽聖•約翰一口一個怪物，凱瑟琳落入他的手裡，八成就是十死無生的情況，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
威明克斯向李飛和路羽遙使了個眼色，路羽遙的話，他無疑也聽到了。正如聖•約翰所說，威明克斯對凱瑟琳，是有些特別的目的，但凱瑟琳怎麼說都是他的血脈，哪怕最後交到黑薔薇家族手裡，總比落入教會手中丟了性命要好的多。
對眾人口中的魔法之類的，司馬律明是完全聽糊塗了，但李飛的命令，還有路羽遙那句比維琳娜還強，他可是聽得很清楚。沒多考慮，他和諸葛狐還有凱瑟琳，便朝高台邊緣狂奔而去。
「想走？」聖•約翰一拳打在地上，碎屑飛濺，一條金色的光芒彎彎曲曲的延伸出去，追到了司馬律明三人腳下，在耀眼的光芒中，一個六芒星出現了，司馬律明三人站在六芒星的中央，每每想要越過地上的光線，就有一股無形的牆擋在他們前面。
「魔法陣？有意思！和那位大人學習了那麼久的魔法，今天總算可以好好施展一下了！」威明克斯丟出了左手的細劍，細劍化作六隻血紅的小貓，跳到了六芒星的六個角上，血色的小貓在光芒中飛速地消融，血紅色的液體沿著六芒星的線條流動著，金色的圖案轉眼成了血紅色。
「走！」威明克斯大喊。
司馬律明試探著跨過血紅色的線條，諸葛狐卻拽住他就繼續向高台邊緣跑去，染成血紅色的六芒星，沒有帶給他們一點阻礙，三人用盡了全力狂奔著。
「血魔法啊？真是麻煩死了！」聖•約翰撓了撓頭上亂蓬蓬的雞窩，司馬律明三人眼看就要到達高台邊緣了，「沒辦法，不弄點大的是不行了，聖地之檻！」一根根高聳的金色十字架在高台邊緣拔地而起，散發出神聖的光華，將高台徹底地封死，阻斷了司馬律明三人的逃跑的道路。
「日隕炮！」路羽遙的護臂末端，射出巨大火紅色的光線，八門浮遊炮也射出了同樣的光線，八小一大，九道光線匯聚在一起，熾熱的溫度令高台上的空氣泛起了波浪，光線狠狠地打在了司馬律明三人面前的十字架上，強大的破壞力和衝擊力，卻只是令十字架略微地震動了幾下。
黑色的鴉首形護臂，漸漸紅了起來，像是釋放出火焰的三足金烏，路羽遙操縱著自己的武裝，持續不斷地用日隕炮衝擊著十字架。
「小公主殿下，放棄吧！想要擊破這個，除非你的魔力和你那位姐姐一樣強大。」聖•約翰對自己的魔法有著相當的自信，別說是受到封印限制，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路羽遙，也不可能擊破他的魔法結界。
「黑曜槍！」李飛不懂自己這半吊子出家的魔法，和在場的這些人比差距有多大，他能倚仗的，唯有「天使」借給他的書里，記載的那些密傳的魔法。Death曾經說過，這些魔法，威力遠超同等級的魔法，大家族的密傳，總會有不同一般的地方。
黑色的光槍和金色十字架比起來，是那麼的渺小，但李飛卻看到，在黑色光槍射出去的時候，聖•約翰那輕鬆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不安。
光槍刺在十字架上，光與暗的碰撞，產生了強烈的反應，魔力噴涌而出，洪水一般席捲而來。李飛本能地拉過路羽遙，將小公主護在身後，用一雙黑色的龍爪抵禦著洪水的侵襲。
窒息，膨脹，痛苦的感覺接踵而來，洪水消散后，高台上躁動的空氣安靜了下來，李飛睜開眼，巨大的十字架不見了，高台上，多出了一樽血色的水晶棺，威明克斯躺在水晶棺里，憤怒的表情為他帶回了一點血氣。
聖•約翰的左手上，一面聖光構成的巨大塔盾為他擋下了全部的衝擊。司馬律明三人則沒那麼好運了，三個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讓李飛安心的是，三人胸前平穩有序的起伏，說明他們的狀態還不算太糟。
「你瘋了？誰教的你魔法？你想一口氣幹掉我們所有人嗎？」水晶棺化成一群蝙蝠，消失在高台上，威明克斯簡直憤怒到了極點，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向李飛。
「威明克斯！你傷他試試！」路羽遙站到了虛弱的李飛身前，右手直接抓上了威明克斯的血鞭，「別的不提，他可是『鴉』！你傷了他，想清楚後果！」
「行了，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要真想那麼干，我們還能站在這裡嗎？」聖•約翰的臉色有點發白，嘴角有一抹不太明顯的血跡。
「羽遙，剛才怎麼回事？」對魔力的衝擊，李飛心有餘悸，他的身體像是不斷充氣的氣球，隨時都會爆炸似的，還有那種被水淹沒的窒息感，有一刻，李飛還以為自己要淹死了。
「一次巧合而已。」路羽遙說得很輕巧，卻沒能消除李飛的擔憂。
「殘渣洪流。」聖•約翰嘴裡蹦出一個李飛沒聽過的辭彙，「小公主的話倒也沒錯，這確實算是巧合，封閉的環境內，兩股相互克制，強度差不多的魔力在碰觸后，較強的魔力未被抵消的部分噴湧出來，填充了整個環境，大量魔力會湧入在場的每一個生命體內。一旦量超過了那個生命能承受的極限，身體就會，BOOM！」
聖•約翰做了個誇張的爆炸手勢，「正常來說，以你的魔力強度，應該不足以產生這種現象。黑曜槍，你和『訪客』學過魔法？」
「沒有。」李飛老實承認，「我的魔法是『訪客』大人給的書上學的。」
「書？我明白了。還好你是半吊子，不然，今晚你倒成了我最大的麻煩呢！」聖•約翰手中握住聖光構成的騎槍，「不論如何，最少那三位暫時是沒法跑了，威明克斯、小公主，你們還要繼續嗎？」
「怕你不成？炎鴉飛星！」聖•約翰的魔力是比路羽遙強，但路羽遙有自己的優勢，飛上了天空，路羽遙對聖•約翰發起了攻擊。
「腥紅血荊！」對於李飛無意中產生的後果，令威明克斯相當不滿，但眼下不是發飆的時候，等確保了凱瑟琳的安全，他才有心情和李飛好好算一算帳。
地面起起伏伏，一根根血紅色的荊棘破殼而出，鋪滿了整個高台，纏繞上了聖•約翰的身體。有了荊棘的束縛，聖•約翰想躲開路羽遙空中發起的攻擊，幾率微乎其微，但對於魔法師來說，往往只需要一點小把戲，微乎其微的幾率也能無限地擴大。
「驅邪術！」聖•約翰用了一個最簡單的聖光魔法便擺脫了困境，在聖光的驅趕下，荊棘恐懼地蜷縮回了地面里。沒了束縛，聖•約翰將光芒凝聚在拳頭上，一拳打中了眼前的火鴉，再發出一聲悲慘的鴉鳴后，火鴉潰散在空氣里。
「威明克斯，你是不是活太久，老糊塗了，沒聽小公主說嗎？我好歹是教會第一獵魔人，你們這些惡魔的小把戲，在我面前，還是乖乖藏好吧！」舞動著手中的光槍，聖•約翰刺向了威明克斯。
長槍刺來，威明克斯抓準時機，用雙劍穩穩地架住了騎槍的猛襲。在能力和魔法上，聖•約翰所掌握的「聖光」，對威明克斯有著巨大的剋制作用。但威明克斯打拚到現在的地位，所能倚仗的當然不僅僅是他的能力，和所有X級的「超越者」一樣，他的身體無論是反應力，還是力量，都是相當可怕的。而且，作為「獸化」類能力的「超越者」，在純肉搏方面更是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
握劍的雙手用力一轉，聖•約翰的槍頭被雙劍硬生生地偏轉到了一旁，本是由虛無縹緲的聖光構築成的騎槍，卻如同實體，與威明克斯的雙劍摩擦出刺眼的火花和雜音。
騎槍被偏轉，聖•約翰順勢改為單手持槍，和威明克斯僵持在一起，空出的一隻手上，金色的聖光閃耀，化作美麗的火花拍向了威明克斯。
聖•約翰的小動作，被威明克斯看在眼裡，但正全力壓制騎槍的威明克斯，無暇空出手來應付那團聖光之炎。
魔法的弊病在此刻暴露無遺，在力量處於下風的情況下，威明克斯可做不到靠一隻手來壓制聖•約翰地騎槍，用另一隻手來施法，他面臨著選擇，要麼全力壓制騎槍，硬接下聖•約翰的攻擊，要麼收回雙劍，以便防禦和躲閃。但威明克斯自己也沒自信，在收回雙劍時，能抵禦住聖•約翰可能隱藏的後手。
在威明克斯進退兩難時，聖•約翰的攻擊依舊穩重，優勢看起來在他一邊，可他沒有一點著急，反而更加小心，「教會第一獵魔人」，這個稱號，是他用多少血與肉換來的，他深知，越是靠近勝利，往往也越是危機四伏。
聖光的火焰沒有通常火焰的狂暴和熾熱，反倒有一股柔和、聖潔的感覺。但對於威明克斯，這種感覺，比通紅的火焰更加致命。
「記住，雖然你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不需要害怕陽光這類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有一樣，傳承了血魔法，你就要牢牢記住——聖光，是你最致命的敵人。你要牢記，身體上每一次和聖光的碰觸，對於你都會是相當嚴重的損傷。不過，就我所知，在這個世界上，能操縱真正聖光的，不會超過三個，我想，你應該不會那麼倒霉才是。」
有幸被選中，學習血魔法，威明克斯把老師的教導牢牢謹記著。沒想到，出師前，老師最後的提醒，自己就這麼倒霉碰上了，下了狠心，與其給聖•約翰反撲重傷自己的機會，威明克斯決定硬接下聖焰的一擊，說不定還有辦法改變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