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四十一）交易
「哼！聖光！代行者！那傢伙，倒捨得！」有點熟悉又充滿高傲和威嚴的聲音，在虛無中響起。
李飛爬了起來，睜開眼，黑暗，無盡的黑暗，又是夢？「公爵」那個傢伙又來攪局了？這是李飛的第一個反應。
「小鬼！」突然想起的聲音嚇了李飛一跳，看了看周圍，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我說，『公爵』大人，你又鬧得哪一出啊？要幫忙的話，快點啊！」李飛對「公爵」的小把戲實在是卻之不恭了。
「『公爵』？」暗處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困惑。
「哈哈哈！」一連串的笑聲，在李飛面前掀起了強烈的氣浪，吹得李飛骨頭差點散架，「有意思！小鬼！我問你，你渴求力量嗎？」
「渴求力量？」老實說，李飛對這個問題有點厭惡，當初他就是用靈魂和路羽遙的母親換取力量，打敗了「殺破狼」，卻也失去了林薇兒。
「不想！」內心的厭惡讓李飛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絕了，等價交換，世上沒有白送的午餐，換取了力量，不知又要失去什麼。
「不想？」聲音里意外地沒有太多驚訝，「你難道不想擺脫那討厭的聖光的束縛？難道不想有扭轉局勢的機會？」
「想！但代價呢？」李飛是很希望能有辦法戰勝聖·約翰，凱瑟琳一旦落入教會手中，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但這是惡魔的交易，李飛需要了解每一個細節。
「你很聰明！」黑暗中的聲音讚許道，「我如果說，我不要任何東西呢？」
「不要任何東西？」李飛警覺了起來，免費的，往往才是最昂貴的，「那對你有什麼好處？」
「實驗，我只是想做個實驗。」黑暗中的聲音裡帶著戲謔，「目前來說，你還算是個人類，雖然和你在你的族群中算是強大的存在，但你仍然是個人類。而我，我只想看看，人類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強。」
「我還是不明白，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李飛覺得，這個聲音提出的條件當真是莫名其妙，人類的意志力？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有我的盤算，凡人，你不用知道太多，你只要清楚，我給你的，不是光明，是最沉重的黑暗！而你，有支配它的膽量和意志嗎？」聲音里，帶著輕蔑，它在等待李飛的選擇。
「會傷害到我周圍的人嗎？」
「我不保證！要是你對自己的意志力沒有信心，那麼，可以就此結束交易了！」
「得到后，我能戰勝聖·約翰？」
「不能！起碼，目前不能，我給予你的，只是一個機會。」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惡魔？天使？」
「惡魔？天使？哈哈哈！」聲音傲慢地狂笑起來，「惡魔算什麼？天使又算什麼？他們，在我眼裡，不過是可以隨意丟棄的玩具而已！」
黑暗中，一雙巨大的血紅色雙眼亮了起來。
高台的地面上，巨大的純白十字架發出聖潔的光芒，照亮了整棟大廈的頂端，連同一直環繞在大廈周圍的濃霧也薄弱了幾分。
李飛、威明克斯和凱瑟琳三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聖光凝結成的繩索，在他們身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相對於李飛看上去還算過得去的氣色，凱瑟琳和威明克斯看起來則是非常痛苦，全身的皮膚蒼白的可怕，痛苦和噩夢，完美地出現在父女倆扭曲的臉龐上。
「哦，沒想到，我失算了。」聖·約翰很是無奈，他還指望一招能搞定全部人，現在看來，還是有點意外的小麻煩，麻煩不大，但也是麻煩啊！
試著動了動腳，又拍打了幾下翅膀，路羽遙沒能離開原地半步，「你的記性比我還差啊！大叔，年紀大了，趕緊退休吧！」
「我也想啊！可惜，沒有合適的接班人啊！」聖·約翰悠哉地走向凱瑟琳，金烏灸舞的護臂化成的炮口擋在了他的面前，「勝負已分，小公主，別浪費力氣了，你全力以赴也打不過我，更不要說現在這種狀態了。」
「那又怎樣？想動黑薔薇家的人，先幹掉我吧！」路羽遙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右腿，聖光凝結成的繩索捆住了她的腳腕，任憑她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而聖·約翰的目標——凱瑟琳，就倒在她的身後，在被束縛前的最後一刻，路羽遙用身體擋在了凱瑟琳的前方。
「不能移動，不代表，我就會束手就擒！」火焰在小公主的身上燃燒著，用熾熱向試圖靠近的聖·約翰發出警告。
「小公主殿下，您這樣，我可是很尷尬啊！」聖·約翰頭疼無比，他最討厭麻煩了，早知道路羽遙這位小公主在，他才懶得跑來蹚這趟渾水。而且更讓他頭疼的是，眼前這位小公主，身體里繼承的血脈看上去主要是三足金烏的，聖光可不會把太陽化身的神獸認定為邪魔外道。現在弄得把路羽遙擋在面前，他要下狠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行。
該死！太複雜的血脈啥時候成了好事了？這小公主，要麼乖乖被束縛在地，無法抵抗；要麼完全不受影響，讓自己正面較量一番多好，固定住腳算怎樣？打吧！事後給黑薔薇家的知道，說自己虐待小公主，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大條。不打吧！這小公主和她老爹一個壞脾氣，肯定不會讓開的，那個怪物就在眼前，來都來了，不搞定她，實在不好和那群老傢伙交差啊！
「小公主殿下，您真不打算放棄？」聖·約翰想最後看看有沒有交涉的可能，「這樣，只要讓我帶那個怪物走，條件你提！」
「不讓！教會的走狗！想帶走『血狼』，殺了我！」路羽遙的態度相當強硬，沒有一絲退讓的餘地。
「嘖，你們家族裡的怎麼全是這個脾氣！一個個倔起來都不要命？算了，算我倒霉，攤上這破事。」聖·約翰退到了路羽遙的數米之外，貼身吃下金烏灸舞的一發攻擊？沒必要的話，即便是他的老師也不會這麼干。
「你放棄了？」看聖·約翰的言行，路羽遙以為對方不打算繼續糾纏了。
「不！」聖·約翰頹廢無神的眼神變得冰冷、堅決，「那個怪物，我是一定要帶走的，小公主，你如果執意要攔在我面前，我只能說抱歉了！」
聖·約翰下定了決心，凱瑟琳——這個怪物，一定不能放任不管，哪怕是要得罪黑薔薇家族也在所不惜！路羽遙小公主，要她的命是肯定是不行的，那不是得罪而是宣戰，但要單純讓她無力再阻攔自己，應該還是能做到。
「教會的走狗，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動手，我可不會怕你！」聖·約翰顧忌路羽遙的性命，路羽遙可不會在乎對方的死活，家族和教會，關係本來就差得一塌糊塗，第一獵魔人、代行者，那又如何，要搶走家族的成員，沒那麼容易！
金烏灸舞射出金紅色的光線，聖·約翰沒料到眼前的小公主，說動手就真的動手，在雙方實力懸殊如此巨大的情況下，她還能那麼果決，這個黑薔薇家族，教導出來的後輩，一個個都是不怕死的戰鬥機器嗎？
實力對比上，聖·約翰比封印狀態的路羽遙高出無數倍，但金烏灸舞，這套特殊的武裝，不容小覷。聖·約翰記得，這是連自己那位偉大的老師也要忌憚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路羽遙不是她的母親，不能完全發揮出金烏灸舞的力量，可聖·約翰同樣也不是他的老師，他不想把命賭在無聊的自信上。
潔白的聖光構築成巨大的塔盾，將聖·約翰完全擋在了後方，金紅色的射線打在塔盾的正中央產生了微弱的爆炸，塔盾不負聖·約翰的期望，擋住了路羽遙的攻擊，但上面的裂紋，也明確告訴聖·約翰，塔盾最多只能再為他抵擋一次。
不斷製造塔盾緩慢推行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可行性幾乎沒有，不說三足金烏那無可比擬的力量，還有金烏灸舞幾乎不用停歇的攻擊。單是靠近路羽遙后，金烏灸舞近距離的攻擊，看起來就不是塔盾能吃得消的。
局面有些奇怪了起來，擅長近戰的聖·約翰不敢冒然近身，而擅長遠攻的路羽遙，在近身戰鬥中似乎反而有了優勢。
「自古以來，攻堅戰就是最麻煩的，三足金烏作為炮台，簡直是在逼人發瘋啊！不管了，硬著頭皮上了！」塔盾改為騎槍，放棄了防禦，聖·約翰單手持槍，向路羽遙發起衝殺。
一道道金紅色的光線不斷的射來，聖·約翰靠著自己靈敏的身手，一次次躲開了攻擊，手上的騎槍，重鑄了數次。每次來不及躲閃時，聖·約翰就是靠著巨大的騎槍硬接下路羽遙的攻擊，短短數米衝鋒，卻消耗了聖·約翰大量的魔力。
最後一步邁出，終於到了，手上的騎槍發起了突刺，這個距離，正好能攻擊到路羽遙。
密集如雨的金紅色光線，停了下來。
「不好！」聖·約翰強行收住了腳步，原地轉了一圈，化解了慣性的作用，手裡的騎槍也重新幻化成了塔盾。
「教會的走狗！去死吧！」光線停下，並不意味著路羽遙放棄了攻擊，三根羽翼組成的炮口上，金色的光點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炎陽炮！」直徑超過一米的光柱從炮口的金色光點中誕生，光柱穿過了整個大廈的樓頂，劃破了夜空，在濃霧裡撕開了一個口子，星光和月光在遠處微微顫抖，太陽的輝煌，威懾著它們不敢善自靠近。
手在顫抖著，塔盾消失了，身上冒著熱氣，衣衫襤褸，頗為狼狽的聖·約翰，終於親身體驗到了老師所忌憚的存在，實力只有區區S級「清醒者」的路羽遙，利用金烏灸舞都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攻擊，要是換成她那位本身實力就恐怖到極致的母親，一發下去，估計地球都能打穿了吧？
「小公主殿下。」半跪在地上的聖·約翰，手中幻化騎槍，靠著騎槍的支撐，站了起來，身體還在顫抖著，但腳步卻很沉穩，「我必須承認，你的攻擊，嚇到我了，金烏灸舞，黑薔薇家的東西，果然非同一般，可惜，最後，你還是輸了，我相信，你暫時沒有魔力和體力再抵抗了吧？」
三足金烏最大的優勢就是爆發力，路羽遙的一擊，威力驚人，但那是傾注了幾乎全部的魔力和體力換來的，聖·約翰扛過了攻擊，這場戰鬥，是他贏了，路羽遙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凱瑟琳落入自己中，一切都是最好的結果了。
「胡說！我……我還能戰鬥！」路羽遙拽住了經過身旁的聖·約翰，卻被聖·約翰輕鬆掙脫，兩人實力差距太大了，她把所有的都壓在這全力的一擊上，結果還是沒能幹掉這個討厭的代行者。依靠三足金烏的特性，自己體內的魔力會迅速得到補充，但時間上是絕對來不及了。
聖·約翰重新點燃了一根香煙，歷經太陽光輝的洗禮，這是他口袋裡唯一倖存的一根了，煙身上，一塊黑一塊白，還有一股難聞的焦味，「行了，小公主，好好休息吧！太逞強了可不好，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想被老師綁去『花園』請罪。」
不再理會與腳腕上的繩索進行掙扎的路羽遙，聖·約翰走到了凱瑟琳身前，「倒是個美人，只可惜了，你不該存在啊！嗯？這力量？」
路羽遙停止了掙扎。
聖·約翰一隻手緊握住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一隻手持著騎槍，如臨大敵。
黑色的霧氣覆蓋住了地面上十字架純白的光芒，一個散發著黑芒的魔法陣在黑霧中顯現，魔法陣的主體是一個六芒星，在六芒星內，一個逆十字重疊在了聖潔的十字架之上。
「任何存在，都是有意義的！你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世間萬物，難道不都是你們口中那位偉大的上帝所創造的嗎？既然創造出來了，為什麼又要去消滅？傻子嗎？還是瘋子？」李飛從昏迷中醒來，束縛他的繩索，在黑霧中消散，緩緩從地上站起，李飛冰冷地質問著聖·約翰。
「你……你瘋了！你和誰做了交易？這股力量，不是人類能擁有和控制的！」聖·約翰慌了，路羽遙的全力一擊，只是震撼到了他，但看到李飛眼睛的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對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