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八十九)入局
沉浸在未來美好的憧憬中,局長泡起了咖啡,為了這幾個偷渡客,他可是拋棄了寶貴的睡眠時間,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叮鈴鈴!」輕快的電話鈴打斷了局長的小調,來電的是一個他不認識的號碼,但這並不奇怪,他估摸著,又是哪個線人弄了個臨時號碼來送情報了,最好再來條大魚,說不定,我有機會在洛杉磯總局的辦公室里泡上兩年再退休,「局長辦公室,哪位?」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但局長剛聽了第一句話,就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您等等!我需要時間確認下!」局長將電話聽筒放到辦公桌上,打開了電腦,用最快的速度在網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有我能為您效勞的事嗎?」局長拿起話筒,誠惶誠恐地說道。
「是的,是,但是,先前有其他人來過電話,說是,是,我明白了,好的,沒問題,我馬上通知下面的人!」辦公室里,只有局長自己一個人,但在放下手中的電話前,他卻站直了身板,敬了一個禮。
電話掛斷了,站的筆直的局長坐回了椅子上,如釋重負的他,來不及喘息,喝上一口熱咖啡,又拿起電話,熟練地撥出了一串號碼,那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名隊長的電話,快速地交待了幾句,掛斷電話,局長像是剛跑完一次長跑,胸口快速地起伏,一口喝掉冷了許多的咖啡,局長彷彿還有點恍惚。
「這群政客!」隨口抱怨一句,這位局長的這個清晨,宛如夢境般虛幻。
放下了手中的電話,男子站到了一旁,身為國會議員的他,是這間裝飾豪華辦公室的主人,但現在,辦公室里,沒有他能坐的位置。
「辦妥了,這樣就可以了嗎?要不要?」國會議員恭敬地向辦公桌的方向詢問道。
在那張用名貴木料製成的進口辦公桌后,高級的真皮椅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寬大的斗篷,將那人整個隱藏在了斗篷之下。
斗篷下的人似乎沒有聽到議員的話,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上的一台巴掌大小的迷你電腦,在電腦的屏幕上,看起來像是一個高處的攝像頭傳輸來的畫面,在攝像頭的下方,是一個碼頭,碼頭上,「夜翼」小隊正和警方的人馬在對峙著。
「那個……閣下?」穿斗篷的人沒理會自己,議員又小心地輕呼一聲。
穿斗篷的人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想理會,還是自顧自地看著手中的電腦,沒有回應議員。身為堂堂國會議員,兩次呼喚對方,均為得到回應,在自己的辦公室被人晾在一旁,簡直是一份羞辱,但這位國會議員卻看不出半點生氣,面帶笑容,老老實實地等在一旁,他知道,眼前這位穿斗篷的人,他惹不起,也得罪不起,自己能幫上對方的忙,可謂是一種榮幸了。
看了幾分鐘,穿斗篷的人關掉了手中的電腦,看著一旁的議員,點了點頭,閃電般地從身後的窗戶跳了出去,議員的辦公桌上,則多出一張通體漆黑的卡片。
「我勸你們乖乖合作!否則,不光是手銬,還有槍子等著你們!」看李飛的眼裡充滿憤怒,有了反抗的意味,黑衣人隊長提前作出了警告。
「槍子?區區幾把破手槍,我告訴你,想給我上手銬,不可能!」李飛身後的路羽遙站了出來,她很激動,身為黑薔薇家的小公主,自她出生起,家族的古老榮耀就不可避免地和她纏繞在了一起。
不抵抗,和對方走,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大不了在牢房關一兩天,黑薔薇家的人,又不是吃不了這苦,但無緣無故地不抵抗就被帶上手銬,這不可能!這是對家族榮耀的玷污,路羽遙丟不起這臉,對方如果要來硬的,那她就只好奉陪到底了,管他是「清醒者」,還是普通人,想弄髒黑薔薇的家徽,那就不行!
氣溫在快速地提升著,火熱的溫度蓋過了諸葛狐的寒冷,黑衣人們槍上的霜化了,一滴滴汗水落在了碼頭上,冷熱交替的太快,讓警員們在不太適應之餘,也倍感奇怪。
隊長停下了腳步,不知為何,他不想再靠近了,特別是靠近那個女孩,儘管他心中刻意地在否認,但事實上,他很清楚,自己害怕了,害怕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明被十多把槍近距離地指著,正常來講,一個小女孩,早該瑟瑟發抖了,可這個女孩,看不出一絲的害怕。
那不是強作鎮定,是她真的不怕,還有其他的四個人,也是一樣,似乎致命的手槍,在他們眼裡,僅僅是小孩子的玩具。
炎熱的氣溫中,局勢緊張了起來,不提手銬的話,對方態度是不錯,但警長也吃不準,這三男兩女是不是裝出來的,要是不上手銬,給了他們逃跑的機會,那將會是他職業生涯上的一大污點,他可不想在警長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他還想要繼續向上爬,任何一個污點,都將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手機又響了起來,打斷了隊長的思緒,看了看來電號碼,隊長很是疑惑,難不成情況又有變了?不出所料,接起電話,局長給了他一個和之前不太一樣,有點奇怪的命令。
「除了領頭的那個男的,其他人不用上手銬!」隊長大聲命令道,黑衣人們面面相覷,改命令是正常的,但這改的也太快了點吧?
黑衣人們發矇,「夜翼」又何嘗不是,特別是李飛,只拷他一個?這又是演得哪出?不過,只要不動路羽遙和凱瑟琳,他倒是無所謂。
「李飛?要不要?」黑衣人隊長拿著手銬靠近李飛,路羽遙卻不太高興,給李飛上手銬,她不喜歡!
「算了,羽遙,我們就跟著他們走一趟,看看是誰和我過不去!」能讓對方下達這麼個奇葩命令的,估計就是打電話的人,李飛要看看,自己頭一回來到這裡,是誰在針對他。
「抱歉了,我也是按上頭的命令辦事。」李飛乖乖的配合讓黑衣人隊長很滿意,給李飛帶上了手銬,他便和警員一道,帶著李飛等人回警局進行調查。
「等等!」上車前,黑衣人隊長叫住了李飛,他記起一個小細節,「差點忘了,上頭說了,要給你,帶兩副手銬。」
李飛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黑衣人隊長的認真樣,不是在開玩笑,他不由仰天大罵,「丫的!到底是哪個混蛋和老子過不去!讓老子逮住了,看我不好好招待招待你!」
太陽完全露了出來,喚醒了繁華的街道,李飛坐在警車裡,他受到了特殊待遇,黑衣人隊長親自開車押送他去警局,而「夜翼」的其他四人,則分坐在了後方的兩輛車中。警笛呼嘯著,穿過街道,李飛看著窗外,思緒在警笛中,又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夜晚,同樣也是警笛聲中,他騎著自己的小毛驢,載著「撿」來的美女——林薇兒,駛入了一條非比尋常的道路。
「第一次來這裡?」開車的黑衣人隊長,通過後視鏡觀察到他的乘客正看著街道出神。
出神的李飛大概是被黑衣人隊長突如其來的問題驚到了,身子抖了一下,點點頭,但眼睛仍舊盯著窗外。
「你的英文不錯,地道的倫敦腔。」黑衣人隊長打趣道,離局子還有十來分鐘的路程,他試著利用著十來分鐘時間,和李飛拉近點距離,多掌握點資料,如果在車上就能把案情弄清楚,那是再好不過了。
「還行吧。」李飛隨口應付道,他當然不會告訴這位身為普通人的黑衣人隊長,自己讀書的時候,英語成績簡直不能看,而他現在會講英文,是多虧了三足金烏的種族天賦——一種類似於鸚鵡學舌的技能,能夠幫助李飛很快地學會一門新的語言。
據路羽遙所說,要是能熟練使用這個,李飛想聽懂狗叫都不是問題,至於路羽遙的說法靠不靠譜,還有待李飛找機會親自驗證。但至少,在倫敦混了個把月,李飛已經能說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可惜,僅限於說和聽,看不懂的單詞,他還是看不懂,這是速成的學舌,不是徹底的掌握。
李飛的冷淡,沒有打退黑衣人隊長,他不是新手,想靠冷處理對抗他,那是起不到作用的。他問了李飛一個看似有點多餘的問題,「看你們一幫人還挺年輕的,何必要偷渡呢?移民審核不夠?」
廢話,夠資格移民,誰想冒著半路丟掉性命和被發現后遣返的危險偷渡?但黑衣人隊長只是想利用這個問題,看看能不能打開李飛的話匣子,這些偷渡客,一般身世都不太好,一旦開口了,抓住他們的不幸,一步步走進他們心裡,便可以順利取得需要的情報。這是一種不太人道,又很行之有效的方法。
李飛不耐煩道:「我說了,我們有合法身份,你等會查查護照就行了。」他肯跟這個黑衣人隊長走,純粹是想看看誰在找他們的麻煩,當然,十有八九是「帝國」的人,但他們剛上岸就給人發現了,這事就需要好好理理清楚,不然,救援維琳娜的任務可就不好繼續下去了。
「護照的事,我會去核查的,要是你們有合法身份,我也不會為難你們,在這裡,還是講法律。對了,你們來這裡,準備幹嘛?」警長沒有氣餒,這幫人一開始就給了他不同的感覺,很年輕,但又和一般的年輕人不同,槍頂在腦袋上,他們都不怕,而且,他們偷渡的工具,居然是一艘遊艇,並且遊艇上,除了他們,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黑衣人隊長對李飛他們好奇了起來。
「找個親戚。」李飛答道,維琳娜,應該可以算是自己的親戚了吧?好歹他有著路羽遙男朋友的身份。
想到這裡,李飛心中一痛,他是路羽遙的男朋友了,那維琳娜呢?等找到維琳娜以後,自己要怎麼面對她?曾經答應過給大家兩年時間,結果,一年不到,自己就先背棄了諾言,對象還是維琳娜的親妹妹,自己算不算是一個人渣了?李飛苦笑了一下。
李飛的一抹苦笑,自是逃不過黑衣人隊長的眼睛,他覺得,這沒準是個突破口。
「有煩心事?」黑衣人隊長問道。
「和你沒關係,好了,收起你的小把戲,相信我,我見識過的,比你多得多。」李飛心頭煩悶,不想再開口,於是,很不客氣地將黑衣人隊長拒之門外。
討了個沒趣,黑衣人隊長也不惱火,自嘲地笑了笑,將沉默請進了車裡,對方不說,不代表他沒轍了,等到正式展開調查,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十多分鐘后,黑衣人隊長的隊伍回到了局子,由於局長三番兩次的命令,使黑衣人隊長對李飛他們的身份多留了一條心,一路上,對「夜翼」五人倒也是客客氣氣的,沒有過多的為難。時間離正式上班還有十多分鐘,局裡的人稀稀拉拉的,黑衣人隊長一行人出現在局裡,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最近一段日子裡,這個局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親歷過了相同的事情。
親自將李飛一行人關進了牢房,黑衣人隊長並不急於進行審訊,一夜的作戰讓他略感疲憊,而他對李飛等人的身份也有很大疑惑,坐在辦公桌前,看了看證據袋裡的護照,光看外表,這的的確確是合法有效的護照,但出於職業上的嚴謹,他還需要對護照做進一步確認。
看了看牆上的鐘,黑衣人隊長決定先去洗漱一下,吃頓早餐,再回來處理這件案子,畢竟,睡眠不足又餓著肚子,很難讓人集中精神。何況李飛等人在被抓捕時的表現,值得也必須讓他投入全部的精神。
將裝有李飛等人護照的證據袋鎖進抽屜里,黑衣人隊長離開了辦公室,但他前腳剛走,辦公室的門又開了。
一雙乾淨的皮鞋輕輕地踩進了黑衣人隊長的辦公室,十分小心地避免發出聲響,黑皮鞋走到辦公桌前,一隻手在辦公桌的每一個抽屜上掃過,抽屜齊刷刷地同時打開,這隻手一下就找到了目標,拿出裝有護照的證據袋,又將抽屜一一關上,換了一隻手掃過抽屜,抽屜又恢復到了緊鎖的狀態,拿著證據袋,黑皮鞋快速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