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五）決鬥
芬洛斯一下沒反應過來，怒喝道：「誰？出來！」他現在很不爽，有人敢破壞他的處刑，他要破壞者付出代價！
「一條大黑蟲，脾氣還挺暴的！」獠牙在護罩上一拉，護罩在閃了幾下血紅色的光芒后，消失了，而施法的宮廷法師像是受了反噬，抓著法杖的手指蒼白無比，身子擺了擺，吐出一口鮮血。
「有事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非要打打殺殺的？」「尤彌爾」身後，一身漆黑的少年走了出來，手中拿著那把破壞了護罩，怪異的單刃劍。
芬洛斯退了幾步，四名皇家護衛進入了警戒狀態，攻擊「冷牙」成員的騎兵們，也飛了過來，他們，在這個少年身上聞到了危險的氣味，尤其是芬洛斯，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種他熟悉的氣息，但氣息似有似無，他也記不起來在哪裡遇到過，但能一劍破壞宮廷法師的護罩，對他，對「帝國」，這個少年和他手中的劍，都是潛在的巨大威脅。
和芬洛斯一邊全副戒備不同，「星光」、「尤彌爾」和剩餘的三名「冷牙」成員，鬆了一口氣，不管這個神秘少年的目的如何，沒了護盾，他們就有不小的機會逃脫這裡，只是，「星光」看著少年的樣貌，似乎有那麼幾分的眼熟。
「敢問閣下是敵，是友？」對方想必不是位簡單的人物，同是強者，出於謹慎，芬洛斯保持了他認為必要的尊重。
少年指了指「尤彌爾」和「星光」一伙人，友善地微笑道：「放他們走，就是友，否則，願領教一下你手中的巨劍！」
「這群人，是『帝國』重犯，閣下是要和『帝國』作對了？」芬洛斯試探著問道，他的手下們則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我管你是『地國』還是『天國』！」少年毫無掩飾自己的口中的輕蔑，「我就是看不慣你們欺凌弱小！有本事，找個和你差不多的啊！」
「和我差不多的？閣下看，我找閣下如何？」芬洛斯不止是呼吸，連眼中也快要帶上火花，但神秘的黑衣少年視若無睹。
「找我？你要挑戰我？」神秘少年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
「怎麼？怕了？怕了就滾！不要在這裡礙事！」少年的態度，讓芬洛斯很是火大，管他是誰，先砍了再說！
不料，少年「哈哈」一笑，愉快道：「你要挑戰我？行啊！我們打個賭，我贏了，你們全部滾蛋！我要是輸了，在場所有活著的，任由你處置，如何？」
「不行！」芬洛斯還沒開口，宮廷法師卻提出反對，「要是你們戰鬥期間，這幾個傢伙跑了怎麼辦？」
「你在搞笑嗎？」少年瞪大了眼睛，「四名巡遊騎兵，四名皇家護衛，加一個宮廷法師……哦！雖然是剩下半條命的，但你別告訴我這個陣容，還看不住這幾個人！」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不認為他們會乖乖待著，他們可不是喜歡將命運交給別人的那類人，要是他們做出不必要的舉動……」芬洛斯欲言又止。
「那就殺掉！」少年很乾脆地說道，全場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巴。
「那就殺掉，哪個不老實待著，就殺掉哪個！」以為眾人沒聽清，少年又重複了一遍。
「很合理，我跟你賭！」條件沒理由拒絕，芬洛斯答應了少年的賭約，他也想看看，這個「帝國」潛在的威脅，有多強的實力。
「你們！都過來！」少年一劍破開「星光」的束縛，將「星光」拉到「尤彌爾」身邊，又讓遠處活下來的「冷牙」成員集中過來，「聽好，想活命，就乖乖在這裡等著，賭約你們也聽到了，要是你們自己作死，我可不攔著。」
「我們的命，我們自己控制！為什麼要相信你？」和芬洛斯說的一樣，「尤彌爾」並不甘心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不相干的人手中。
「理由很簡單。」少年笑得無比自信，「他，打不贏我！」
「空口無憑！我怎麼信你？」「尤彌爾」質問道。
「我信他！」「星光」終於想起了少年的樣貌，「他是奇迹，他是那隻傳說小隊，『夜翼』的隊長，『黑鴉』！」
「『黑鴉』？」少年呆了一下，笑道，「是個不錯的名字，可惜，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黑鴉』，你們可以叫我，澤羅。」
「你不是『黑鴉』？那你到底是誰？」星光對這個自稱「澤羅」的少年多了一分戒備，畢竟在這個時代，要無條件的，完全相信一個陌生人，實在是無法做到的事情，強大的魔獸化作人形，戲耍、傷害人類的事情也發生了不止一次，兩次。
澤羅沒有在意「星光」態度微妙的變化，臉上自信的笑容不改，走向芬洛斯。
「芬洛斯，『帝國』的黑騎士。」芬洛斯微微頷首，以示尊重，他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區區一名人類，但澤羅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人類，不簡單。
「『黑騎士』啊？聽起來挺厲害的。」嘴上是這樣說，可澤羅臉上的笑，倒是輕鬆的很，「澤羅，一名路過的旅行者。」
「旅行者？你可不像是普通的旅行者啊！你手裡那把武器，我能聞到那群臭蝙蝠的氣味！」芬洛斯乘著這會兒，好好打量了一下澤羅，對方確實是普通的人類，但他手裡那把造型怪異的劍可不普通，芬洛斯敢肯定，那是血族鍛造出來的武器，而且還是為有相當地位的血族鍛造的，在非魔法次元，一個普通人類，擁有這樣一把武器，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也讓芬洛斯下意識地認為，澤羅的強大，全是依仗著他手中武器的力量。
澤羅單手持劍，隨意地舞動了幾下，劍在空氣中畫出了幾輪美麗的血紅色新月，「你說的我不太明白，這把劍是我旅行途中偶然所得，要是你害怕了，我不用便是。」
「不必了！你就先用著吧！等我幹掉你，再好好研究一下，你這把來路不明的怪劍！」不用劍？這開的哪門子國際玩笑？堂堂「帝國」的黑騎士，芬洛斯，在正式的決鬥中，幹掉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類？他可丟不起這臉！
何況，澤羅手中的武器不是凡物，他芬洛斯手中的黑色重劍，同樣不是隨隨便便打造出來的，這可是龍族頂尖的武器鑄造師們的匠心之作，又跟著芬洛斯南征北戰，經過了鮮血和殺戮的充分淬鍊，還有當代龍王親自降下的祝福，即使不是神兵，也不會比澤羅手中那把怪劍差。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等下輸了，你可不要找借口！」澤羅保持著輕鬆的微笑，身體微向前弓，腳下一扭，如同一道紅黑交錯的炫光，閃到芬洛斯面前，手中之劍，由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橫劈向芬洛斯腰間。
「速度不錯！可惜，力量差了不少！不過，單手武器的力量，向來都不咋樣！」芬洛斯同樣單手持劍，身體借勢退了兩步，拉開了他與澤羅間的距離，儘管看似輕鬆地挑開了澤羅的攻擊，但芬洛斯心頭的震撼可是不小。
武器終究只是輔助，武器再強，使用者能力不足，神兵一樣成凡物，而且，在這個次元，受到環境、規則的限制，魔法，尤其是魔法道具和武器，並不能發揮全部的力量，各種條件限制下，澤羅以一個人類之軀，能夠達到這種速度，芬洛斯相當地意外。
芬洛斯短暫地懷疑，澤羅是不是趁著「帝國」開啟傳送，由他們的次元溜過來的人，但他在澤羅身上，並沒感知到他們他們次元的氣息。
「難不成，是其他次元的旅行者？」不自覺地改為雙手持劍，芬洛斯慎重了幾分，手中黑色的重劍，山嶺般壓了下來，封堵住了澤羅周圍的空間，澤羅只剩下前方，硬抗一條道路，而正面硬碰，正是重武器的優勢所在。
芬洛斯想要搶先佔據優勢，澤羅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得逞，一個側閃連著俯身前沖，身影如鋒，不但躲開了芬洛斯的一劍，居然還在封死的空間中切開了一條道路。重劍落地，澤羅也移動到了芬洛斯身後，回身橫切，芬洛斯來不及轉身應對，只得用覆蓋了盔甲，堅硬的龍尾，攔在了澤羅的劍和自己的身體之間。
亮如新月帶血的劍刃在芬洛斯的龍尾上切過，發出牙酸的尖叫，迸出成串的金色火花，但顯然，澤羅有著和他的年齡極不相稱的，豐富的戰鬥經驗和技巧，芬洛斯想要用正面力量一次性壓垮澤羅，澤羅則發揮了單手劍靈敏的優勢，避開芬洛斯正面的鋒芒，他也不管自己的一個橫切到底能不能傷到芬洛斯，回手后，一劍接著一劍，秋風落葉式地攻擊著芬洛斯的後背。
利劍幾乎不間斷的攻擊，逼迫著芬洛斯只能用自己的尾巴，一次次勉強地擋下澤羅的攻擊。芬洛斯幾次試圖找機會，將戰局轉回正面，但澤羅不僅速度、技巧不像一般的人類，連體力也是非人的恐怖，持續不斷地打出高頻率的攻擊，速度完全沒有下降的趨勢。
黑色的碎屑飛濺，所謂滴水穿石，芬洛斯的鎧甲再怎麼堅固，也是有承受極限的，在澤羅本就不凡的利劍的接連攻擊下，芬洛斯尾巴上的鎧甲終於出現了破損，隱隱露出了鎧甲下方的尾巴。
必須想辦法取得優勢！龍鱗的防禦力是很強，但絕對比不上芬洛斯身上特殊的鎧甲，他可不打算用自己的身體去硬抗一把來自血族的武器，那群臭蝙蝠，最喜歡的就是在武器上附加各式各樣的詛咒，無論哪個次元的，都是如此。而且，在場可不光他和澤羅，他若是讓一個人類壓制的如此狼狽，豈不是給其他的傢伙看了個大笑話。
冷不防地張開雙翼，芬洛斯原地彈上了半空。
用翅膀，雖說違背了芬洛斯正面擊敗澤羅的原意，但總好過站在那裡丟臉，龍族在正式決鬥中，使用飛行的能力是很正常的，要抱怨也就只能抱怨人類自己，誰叫他們沒有進化出翱翔天空的雙翼！
攻擊的對象猛然消失，澤羅幾劍揮空，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跌出了幾步，看起來略有幾分狼狽。
「哈哈哈！人類終究只是人類！和我們高貴的龍族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澤羅，我承認，你的戰鬥技巧很不錯！哪怕在我們那個次元，也算得上頂尖的層次，可惜，你不是魔法師，不是『清醒者』，缺乏遠距離作戰手段，你的局限太明顯了！天空，就是你無法觸及之處！」芬洛斯在空中對著澤羅用力砍出一劍，一道黑色的劍氣帶著凶暴的龍吼，沖了下來。
劍氣撞在地上，發出刺目的黑色光芒，濃濃的塵土散去，地面上多出了一道猙獰的裂口，這道裂口幾乎佔據了十來米長的街道。
街邊一灘倒塌的廢墟中，澤羅站在其中，掃了掃衣袖上的塵土，一言不發地看了看街面上的裂口，又看了看天空中的芬洛斯，還有不遠處也飛上了天空的其他「帝國」成員，動了動嘴，沒了笑容。
「認輸吧，人類！你不可能贏的！至少在這個次元，你不可能贏的！繼續打下去，萬一不小心傷了街道上的其他人，那可怨不得我！」芬洛斯拿著劍，指向了澤羅偏左一些的位置，「幻幕」正躲藏在那裡，這個女孩蜷縮在廢墟中，滿頭是灰，瑟瑟發抖。
澤羅沒有理會芬洛斯，徑直走到「幻幕」身邊，稍微拂去女孩身上的塵土，「沒事吧？」
「沒……沒事。」「幻幕」在顫抖，和「帝國」戰鬥了幾年，她是頭一回和死神擦肩而過，平時在心裡做好的各種準備，頃刻間徹底崩塌。
「去和你的同伴呆在一起！」澤羅強硬地命令道，在人恐懼的時候，強硬的、不容違抗的命令，有時比安慰來得有效。
「幻幕」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傀儡似得聽從澤羅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星光」等人，看女孩跑過街道，芬洛斯手中的劍不安分地晃動起來。
「芬洛斯，堂堂『帝國』黑騎士，我問你，你口中，龍族的高傲呢？榮譽呢？」澤羅沖著天空的芬洛斯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