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九十一）變數
下了樓，李飛驚訝地發現咖啡館里只有諸葛狐一個人，軟塌塌地靠在沙發上，一雙眼皮也下垂了大半，好像隨時會睡著一樣。
「下午咖啡館里溫度不高，是你的功勞吧？辛苦你了！」李飛在廚房裡找到了幾塊麵包，一屁股坐到諸葛狐身邊啃了起來。
諸葛狐伸出手，拿起面前桌上的一杯冷飲，喝了一大口，擺了擺手，道：「還行吧！今晚得早點睡了。」
「就你一個人？他們呢？」李飛問道。
「出了點事，都出去了，應該快回來了。」諸葛狐話音剛落，嘈雜聲就從咖啡館外傳來，「是吧？都回來了。」
「那我先上去了！」聽到眾人的聲音，李飛立刻就想回自己的房間去，但他剛起身，「訪客」便伴隨著一陣銀灰色的光芒，堵在了樓梯口。
「下來了？既然下來了，就先別急著走回房，正好有事。」「訪客」冷冷地說道。
「什麼事？」李飛坐了回諸葛狐身邊。
「訪客」道：「來了一位客人，你幫忙招待一下吧！」
「招待客人？誰那麼大牌啊？居然要我兼職做服務生？」李飛問道。
「他到了，我想，你應該還記得他。」「訪客」說道。
李飛轉過頭，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牆向外看去，只見夜在眾人的簇擁下正快步走向咖啡館，在他的背上，則是昏迷不醒，滿身傷痕的齊格飛。
李飛和諸葛狐心生疑惑，但諸葛狐已累得無力再移動雙腳，只有李飛快步走到咖啡館的門前，剛要伸手幫忙開門，卻見維琳娜手一揮，門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由於開門的速度太快，李飛閃躲不及，鼻子狠狠地挨了一下。
門一打開，「天使」一群人便簇擁著進了咖啡館。
「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事了？」李飛現在門邊上，捂著發疼的鼻子問道，但沒有一個人理會他，這群人進了咖啡館，就直奔樓上而去，彷彿李飛就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
眾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李飛和諸葛狐相互對視了數秒，諸葛狐攤手道：「我也不懂什麼情況，方才『訪客』正在演奏，維琳娜忽然接到一個電話，便拉著其他人出去了。」
「那你怎麼沒一起去？」李飛問道。
「我倒是想，可老大，我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跟上那麼一幫怪物級彆強者的腳步了！」諸葛狐癱坐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要不，老大，你上去看看？我的直覺告訴我，出大事了！」
「要你廢話！我又不瞎！」李飛沒好氣地說道，「齊格飛好歹是一名不弱的戰士，並且還是教會的成員，打小就開始接受正統的魔法教育。現在傷成這樣，傻子都知道出大事了，而且，十有八九和教會有關。」
諸葛狐笑了笑，說道：「依我猜測，應該是梵蒂岡那裡出事了。梵蒂岡和布拉格，是歐洲兩塊難最啃的骨頭。早些時候就聽說，蘭古特想要對梵蒂岡下手，現在看來，傳聞八成是真的了。齊格飛這次冒險來布拉格，我估計是代表教會來求救的。」
「代表教會到布拉格來求救？」李飛很覺得要麼是諸葛狐的腦子累壞了，要麼是齊格飛的腦子被打壞了，黑薔薇目前可是「訪客」在支配，而全世界的人幾乎都知道，「訪客」對教會的態度，就一個字「恨」，恨不得教會永遠消失才好，齊格飛到這裡來求助，「訪客」沒把他扔在「帝國」的地盤上自生自滅，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對於教會向黑薔薇求助的事，諸葛狐的想法和李飛倒是不太一樣，「老大，『訪客』大人憎恨教會，我們都知道，但依我看，教會來布拉格求助，黑薔薇未必會袖手旁觀啊！」
李飛問道：「此話怎講？」
「有的事，還不好說，要不，你先上樓去看看情況？」諸葛狐提議道。
上樓看看情況？李飛的腳剛邁出一步便停下了，他猶豫了，現在「訪客」、維琳娜、路羽遙，可以說，他最不想見到的人都在樓上，他到底要不要上去呢？
「我個人建議你還是上去一趟，有些事情，你還是提前知道比較好。」就在李飛猶豫的當口，夜走下樓梯，來到了咖啡館的大廳，走到吧台後面，倒了一杯酒，拿到諸葛狐面前。
諸葛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無奈地接過夜手中的酒杯，手上釋放幽藍色的能量，短短兩、三秒，酒杯上就凝結了一層的薄薄的冰霜。
「什麼消息？重要嗎？」李飛問道。
「重不重要，是你自己的判斷，我可沒法告訴你。」夜一口喝下了大半杯的酒，露出一臉舒爽的表情。
「那麼，夜先生呢？能悠閑地坐下來喝酒，齊格飛帶來的消息，對於夜先生想必是不太重要嘍？」諸葛狐試探性地問道。
夜一口喝完剩下的酒，說道：「我？我只是『天使』殿下的一把劍，與『天使』殿下安危無關的消息，我一概沒有興趣。」
「以『天使』大人的實力，夜先生這把劍當得一定很悠閑了吧？」諸葛狐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壺冷飲，想要替夜倒上，但夜卻搖了搖頭拒絕了。
「很多事情未必和你們想得一樣簡單。」夜拿起冰涼的酒杯，走到吧台後，又倒上了一杯酒，「小子，你再不上去，恐怕真的要錯過一些消息了。」
李飛猶豫了兩秒，咬了咬嘴唇，向夜點了點頭，「多謝夜先生提醒。」說完，李飛便衝上了樓梯。
「他們在三樓。」夜隨口說道，也不管李飛是否有聽到。
「他的情況如何？」李飛剛到三樓，就見到「路障」守在一間房間外，房間里傳出「訪客」的聲音。
「還不算太糟，但是，估計得在床上躺幾個月了。」房間內又傳出「天使」的聲音，李飛走到「路障」跟前，剛張開口，還沒出聲，「路障」就沖李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飛立馬閉上了嘴，用手指了指「路障」身後的房間，會意的「路障」這次倒是沒有阻攔李飛，主動讓到了一旁，而被他巨大身軀擋住入口的房間，房門並沒有關上，李飛輕輕地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內的布局和咖啡館里其他房間的布局並無差別，而昏迷的齊格飛正躺在床上，「天使」、「訪客」、「魔術師」、維琳娜和路羽遙則圍在床邊，這讓小小的房間顯得十分擁擠，也難怪「路障」只能在房門口站崗。
「當務之急，是讓他開口，他一個教會的狗腿子，跑到這裡來，到底是要幹嘛？」「訪客」不爽地說道，「要不，維琳娜，你給他來一下！他能說多少，是多少。」
「不行！」「天使」當即提出反對，「姐姐大人，要是叫維琳娜讓他強行開口，只怕說不到兩句，齊格飛就會有生命危險！」
「但他為了進城，不惜傷成這樣，肯定是有很緊急的消息要傳遞吧？要是等到他自然醒，萬一錯過了什麼要事，豈不是得不償失？」「訪客」沖維琳娜使了個眼神，維琳娜卻又瞧了「天使」一眼。
「我說了，不行！」「天使」挪了挪腳，擋在維琳娜和床之間，「姐姐大人！我知道，你和教會關係不太好，但能不能請你看在我的份上，放過他？何況，遲一天，也不會怎樣！」
安靜地呆在門口的李飛嚇了一跳，他難得見到「天使」如此強硬，與其說是在請求「訪客」，倒不如說是在警告。
「好吧！打狗看主人，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他，但願他帶來的不是壞消息。」沒有猶豫，「訪客」當即就答應了「天使」警告式的請求，只是說話的口吻略帶幾分遺憾，卻又十分平靜。
「訪客」如此的態度，令李飛頗為意外，面對「天使」近乎不留情面的警告，「訪客」居然絲毫沒有動怒，李飛實在想不明白，以「訪客」一直以來表現出的性格，還有她對教會咬牙切齒的仇恨，怎麼會對當眾駁了她面子的「天使」這般順從？即使她們兩個是姐妹，但這也太不符合「訪客」的作風了。
「到了明天，我們自然會知曉。不過……」「天使」頓了頓，臉上多出了幾分擔憂，「其實不用他開口，我們都能猜到他是來幹嘛的，對吧？」
維琳娜點了點頭道：「梵蒂岡和布拉格，歐洲僅剩的兩座不屬於『帝國』的孤島，布拉格有『天使』大人在，『帝國』不敢亂來。但梵蒂岡那邊，根據情報，蘭古特一到任，做的第一件是，就是定製進攻梵蒂岡的計劃。而且，聽說前些日子，有大量『帝國』軍隊向梵蒂岡方向移動，雖然目前梵蒂岡那邊還沒正式開戰，但我想，一定是教會見勢不妙，派了齊格飛來向我們求援。」
「向我們求援？」「訪客」面色一沉，「教會那幫道貌岸然的傢伙，平常不是狂的很？現在倒好，來向我們求援了？先不說我們自己人手都不夠，他們那所謂的『神』，會讓黑薔薇的逆十字出現在自己高貴、聖潔的土地上嗎？」
有趣的是，話一說完，「訪客」似乎想起了什麼，莫名地尷尬一笑，對「天使」說道：「抱歉，我一激動，把你的身份忘了。」
「天使」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我們都知道姐姐你和教會的關係。只是，這件事，姐姐你還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我是需要好好冷靜下來，考慮清楚。只是，見到教會的傢伙，我就煩躁！算了，我還是回自己房間去吧！」「訪客」轉身向門外走去，「天使」等人並沒有阻攔「訪客」，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不讓「訪客」冷靜下來，這件事，只怕是會走到一條相當糟糕的路上。
「咦？你在啊？不對，應該說，你還活著啊？我還以為，你悶在房間里半個來月，把自己悶成木乃伊了。」一直走到房間門口，「訪客」似乎才看到李飛，她停下腳步，冷嘲道。
「我活得好好的！想必一定讓您很失望了？」李飛不客氣的回擊道，房間里的其他人聽到「訪客」的話，紛紛轉過頭來，除了「魔術師」，其餘的人都顯得有些驚訝。
「是很失望！」「訪客」手一揮，利劍瞬間架到了李飛的脖子上，「但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訪客」手中的劍所散發出的寒意，讓房間內的氣溫下降了不少，但李飛仍舊不緊不慢地說道：「『訪客』大人，您這個習慣很不好啊！動不動就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這都第幾回了？您要真想殺我，您就砍下去啊！」
「你以為我不敢？」「訪客」的持劍的手向里動了動，劍刃緊緊地貼住了李飛的脖子，一絲鮮紅也從李飛的脖子，流到了劍刃上。
「訪客」的劍已經划傷了李飛，彷彿「訪客」真要當場取走李飛的性命，但坐在窗台上的路羽遙卻不為所動，依然坐在那裡，冷眼旁觀，好像李飛死活與她沒有任何關係。而維琳娜有那麼一瞬間像是要衝出來，卻被「魔術師」不動聲色地攔在了原地。
李飛冷「哼」一聲，用手握住了「訪客」的劍刃，「要動手就快啊！磨磨蹭蹭的，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訪客」的手又稍微加了點力，劍刃切入了李飛的皮膚些許，李飛的手心也流出了鮮血。
冰涼的痛感從脖子和劍刃接觸的位置傳來，劍刃上的殺意滲透進了李飛的血管中，隨著血液傳遞到李飛身體的每一處。
「她當真要動手了？她當真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掉我？我死定了？」儘管李飛竭力安慰自己，「訪客」不會動手，但心中還是不停地冒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哦？呵呵呵……」「訪客」笑了，笑得很愉悅，「小鬼頭，你不是不怕嗎？奇怪啊？怎麼嘴上說不怕，身體抖得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