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一百一十三）變數
戰鬥已經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城牆上，槍炮手指揮官默默控制著手中的魔法炮，他手下的槍炮手們有近半個小時未曾聽到過他開口，整個城牆上，除了了炮火和魔法師低吟外，再無其他任何聲音，槍炮手們以近乎麻木的狀態在操作著自己手中的武器。
其實槍炮手指揮官也很想多吼幾句鼓舞士氣的話，但他飽受摧殘半個月的喉嚨，終於有了罷工的念頭，若是再繼續不停嘶吼下去，他怕自己的喉嚨在戰鬥結束前就會先壯烈，作為一名指揮官，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而且，他還要負責向手下們傳遞聖·約翰下達的指令，種種原因之下，他只好盡量減少開口的次數。不過，令他欣慰的是，他手下的槍炮手們，儘管動作已經麻木，但命中率和殺傷力並沒有下降，在信仰的催化下，槍炮手們沉寂卻又鬥志高昂。
「現在就看『帝國』的爬蟲們準備耗多久了。還有它們的飛龍部隊，到底要隱藏到什麼時候？」懷揣著不安，槍炮手指揮官深吸一口氣，調整了魔法炮的准心，一團赤紅的火焰魔法彈一下射了出去。
聖·約翰陣地上空，幾名「帝國」槍手正全神貫注地向地面進行射擊，當他們感應到一股強大的魔法能量靠近時，梵蒂岡槍炮手指揮官射出的魔法炮，已距離他們僅有咫尺之間的，槍手們一下慌了，在空中亂竄，有幾名槍手還撞成了一團，連手中的武器都掉落到了地面上。
就在「帝國」槍手們以為自己即將一命嗚呼時，梵蒂岡槍炮手指揮官打出的那枚魔法彈，卻擦過了「帝國」槍手們的頭頂，流星般墜向地面。
魔法彈沒有命中自己，「帝國」槍手們紛紛鬆了一口氣，在嘲笑開炮者準頭的同時，快速飛向地面，去拾取自己掉落的武器，但地面上的情況比空中複雜的多，梵蒂岡和「帝國」的軍隊混戰在一起，龍息、魔法彈、投擲出的長槍四處亂飛。「帝國」槍手們雖然只是短暫地下到地面上，撿了武器就走，可還是有數名槍手永遠留了下來，他們中更是不乏被自己人誤殺的倒霉鬼。至於那枚擦過「帝國」槍手頭頂的魔法炮，自然不是槍炮手指揮官的準頭不行，是他打從一開始，瞄準的就不是「帝國」槍手。
赤紅的魔法彈落在地上，當即炸開，數名正在衝鋒的「帝國」士兵一下子被炸飛到不知哪裡去了。爆炸過後，魔法彈還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半徑差不多有兩米的火池，池中的火焰竄起兩米多高，熾熱的溫度逼得十來名正準備衝上來「帝國」士兵，不得不選擇繞道而行。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帝國」士兵們繞道多花費的短短几秒時間，讓他們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在火光的映襯下，染上一灘灘鮮紅的金色雙槍和鎧甲，顯得更加的璀璨，數十名「帝國」士兵還有小隊長，圍城了一圈，每一個都緊握著自己的武器，似乎蠢蠢欲動，卻沒有一個敢帶頭衝上前去。他們同胞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他們腳邊，在這些屍體上，他們彷彿見到了自己的未來。
「來啊！怎麼？剛剛不是一個個還很兇悍嗎？才這麼一會兒就焉了？你們不是龍族嗎？你們口中的驕傲呢？就這麼讓我區區一個人類擊垮了嗎？」在「帝國」士兵圍城的圓圈中央，「帝國」士兵們目光的焦點，一身金色鎧甲的聖·約翰大笑著說道。他的頭髮比開戰前還要凌亂，髮型完全遭到了破壞，簡直就像是一團金毛隨意地蓋在腦袋上，他的臉頰沾滿了塵土，有幾道傷口，正在淡淡的金光中快速地癒合，雖說看起來有些狼狽，但聖·約翰的雙眼，依舊和身上的鎧甲、手中的長槍一樣，煥發著光輝。
聖·約翰站在原地，沒有一個「帝國」士兵或者小隊長敢衝上來，他們甘願圍在這裡，當做梵蒂岡城牆上炮火的活靶子，也不敢貿然上前一步。
等了一分多鐘，聖·約翰將手伸進鎧甲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像是小盒子的東西，他的這一舉動，像是嚇到圍住他的「帝國」士兵，所有「帝國」士兵，包括幾名小隊長，都十分有默契地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哈哈哈！」聖·約翰大笑三聲，「怕了？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拿出來的是什麼神器吧？」
聽到「神器」兩個字，「帝國」的士兵們更加緊張了，一名小隊長沖聖·約翰吼道：「人類！我警告你！放下你手中的東西，不然，我們可不客氣了！」
可笑的是，小隊長嘴裡說著不客氣，可當聖·約翰打開手中的盒子時，非但沒有一個「帝國」士兵敢上前阻止，他們中的大部分，還忍不住又向後退了一小步，並張開雙翼，保持著倒退的姿勢，一副準備好隨時逃跑的模樣。不過，下一刻，恥辱就代替了「帝國」士兵們心中的緊張。
盒子在「帝國」士兵們的注視下被打開，裡頭的當然不可能是什麼神器，要是手裡有那麼多神器，聖·約翰還能讓「帝國」軍隊猖狂半個月嗎？他從裡頭拿出的，正是他在午餐時，抽剩下的那半根雪茄，這寶貴的半根雪茄，本是聖·約翰打算慢慢享用的，只是不知為何，他突然想抽掉它，倒不是煙癮上來了，只是腦中突然閃出了這個念頭，那感覺，硬要說的話，就好像神給了他啟示，讓他現在抽掉剩下的半根雪茄。
用地上的一小簇火苗點燃雪茄，聖·約翰悠然地抽了起來，香醇又微嗆的煙徐徐升起，像是在這充滿鮮血與火焰的戰場中，隔開了一小塊怡然的天地。
「你們，還打不打？不打趕緊滾吧！還是你們也想來一口？抱歉，這可是我最後的存貨了！想要的話，去和你們的軍需官拿吧！」聖·約翰大聲調侃到，抽上了自己最愛的雪茄，他又多了幾分精神，身體上的疲勞感也減輕了許多。
短暫的驚訝和慚愧過後，「帝國」的士兵們一個個嘴角抽搐，露出裡頭顫動的獠牙，他們心中的憤怒在燃燒。
恥辱！這是「帝國」軍隊歷史上最大的恥辱！他們堂堂「帝國」正規軍，竟然讓一個人類，用半根雪茄，嚇成了這副德行！這份恥辱，必須被清洗，用帶給他們這份恥辱之人的鮮血來清洗！
「殺！為了『帝國』的榮耀！為了龍族的驕傲！」一名「帝國」小隊長終於按耐不住，帶頭沖向了聖·約翰，龍族是高傲的，他們極其看重自己所背負的榮耀，如果這樣還能繼續忍下去，那他們就真成了地上那些隨處可見的爬蟲了！
「哦？肯動手了？但只有你一個，不夠看啊！」聖·約一個轉身，躲開了「帝國」小隊長的手中的劍刃，反手一槍，拍在「帝國」小隊長背上，將「帝國」小隊長拍暈在地，而那半根雪茄，依然穩穩噹噹地叼在聖·約翰嘴裡。
「就他一個？還有敢上來的嗎？還是說，除了他，你們其餘的，都是懦夫？」聖·約翰吐了一口漂亮的煙圈，隨意地說道。
「人類！你不要太狂妄了！我不信，你一個人，能擊敗我們這麼多！都給我上！拿下他的人頭！」又一名「帝國」小隊長沖了上來，和上一個不同，這次，他不再是獨自一個，跟他一起衝上來的，還有周圍所有的「帝國」士兵和小隊長。
「來得好！一個一個來，我還嫌麻煩！」聖·約翰手中的雙槍消失，一個金色的魔法陣在他腳下亮起，他和「帝國」軍隊的戰鬥一觸即發，可就在這時，雙方都沒有料想到的情況發生了。
「轟！」一團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將一大片圍攻聖·約翰的「帝國」軍隊壓在了下方。
聖·約翰腳下的魔法陣消失，他和「帝國」士兵們一樣，都愣住了，雙方互相看了看，彷彿都在說：「不是我乾的。」
就在聖·約翰和「帝國」士兵想要上前查看時，又一團較小的黑影落了下來，砸在之前的黑影上，之前的黑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慢慢沒了聲音。
「這是……什麼情況？」愣了幾秒，聖·約翰才回過神來，仔細一瞧，卻發現掉下的兩個黑影，居然是一頭穿戴有「帝國」制式鎧甲的飛龍和一名「帝國」的飛龍騎士。
意料之外的驚喜接踵而至，在場的「帝國」士兵們剛回神來，這下子，又懵了，說好的制空權呢？說好的空中幻境呢？難道這就是飛龍騎士部隊所謂的支援？可你要砸，起碼砸在教廷的人身上啊！砸在自己同胞身上，算怎麼回事？
懵了的不光是「帝國」士兵，還包括了聖·約翰，他盯了在地上摔成一團的飛龍騎士半天，撓了撓頭，吐出一句：「我說今天怎麼一直不見你們的飛龍騎士，看來，好像是天上出了狀況，你們不用去支援一下嗎？」
「支援個鎚子！我們的事，輪不到你來操心，你還是多考慮一下你自己的處境吧！」離飛龍騎士最近的一名「帝國」小隊長十分不爽地說道，讓他不爽的，倒不是聖·約翰，卻是這名掉下來的飛龍騎士，由於距離較近，他注意到這名飛龍騎士頭上並沒有佩戴特製的導航儀，這才是它真正惱火的原因所在。
身為一名小隊長，他多少知道一點天上的狀況，沒有導航儀意味著什麼，他也是十分清楚。
「這個蠢貨！自己找死還連累我們地上的兄弟！飛龍騎士部隊幹什麼吃的！」小隊長心中怒罵，並踹了地上的飛龍騎士一腳，他已經下意識地認為這名飛龍騎士會掉下來，是由於沒有佩戴導航儀，在空中和其他飛龍騎士發生了「車禍」所致。
「帝國」的士兵們自然不懂自己的小隊長為何如此不快，而梵蒂岡城牆上的槍炮手指揮官，和「帝國」士兵們一樣一頭霧水，「聖·約翰大人，什麼情況？我怎麼好像見到一頭有飛龍掉下來？」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猜，八成是我們的朋友到了，在天上玩得開心呢！我們可以放心對付地上的爬蟲了！」聖·約翰愉快地回應道，他可不懂「帝國」在天上的布局，在他看來，天上出狀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齊格飛帶著黑薔薇家族的支援趕回來了。
槍炮手指揮官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飛龍騎士，對於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現在聽聖·約翰話里的意思，這個巨大的威脅已然不存在了。
「聖·約翰大人傳來了新的訊息！那群整天在我們頭頂上飛來飛去的爬蟲！今天不會再威脅到我們了！」槍炮手指揮官心情大好，喉嚨的不適似乎消失了，他忍不住大喊出來。
飛龍的威脅消失，無疑是梵蒂岡槍炮手們開戰以來，頭一次聽到的好消息，但難得的好消息並沒有帶來歡呼，槍炮手們選擇用另一種方式慶祝，他們將笑聲藏在心裡，跟隨著自己手中槍炮的轟鳴，一起釋放出去，猛烈的炮火，竟然逼得聖·約翰陣地上方的「帝國」槍手不斷向陣地外退去。
陣地外圍的「帝國」魔法師部隊，不得不放棄一個剛準備好的大型魔法，在盾衛的掩護下，向後退了數百米，以躲開梵蒂岡槍炮手的火力。梵蒂岡的魔法師們趁此機會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連續抵擋數個大型魔法，已讓他們疲憊不堪，有不少魔法師都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你們的遠程部隊好像快不行了啊！」聖·約翰手中長槍一掃，擊倒了一片「帝國」士兵，還有那名對掉下來的飛龍騎士，一肚子怨氣的「帝國」小隊長，「我看，你們還是別白白浪費兵力，撤退算了！」
「區區人類！不要太狂妄！」小隊長從地上躍起，張開雙翼猛撲向聖·約翰，手裡一柄利劍，鋒芒直逼聖·約翰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