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風雨欲來
“快些好起來。”他喃喃低語。
蕭凝挽淺淺一笑。
夜幕籠罩,蒹葭宮熄了燈,沉浸入黑夜之中。
淩晨時分,京城的天陰鬱得緊,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蕭凝挽早起梳妝,看了眼外邊的天,心間有股不詳之感。
河南這兩日應也是雨幕連綿……
她眼神不由一滯。
前世河南大旱,土地盡數幹裂,後來又遇上連著許久的暴雨,最終又釀成洪澇。
那時她正是臥病在床,許多大事都不知曉,河南洪澇她還是隔了許久才曉得的。
按照前世的時間算來……河南暴雨也就是這兩日的事!
“槿禾,殿下呢?”她蛾眉微攏。
“殿下早起便回了嘉德殿了啊,良娣尋殿下有緊要的事?”槿禾挽發的手沒停,“可需準備轎攆?”
“發髻梳簡單點便可,過會子去嘉德殿。”
河南連日暴雨令百姓二度遭禍,但大邕建朝許久,許多災禍的常識也是有的,應當不會有什麽大亂子才對。
可前世,河南一帶出了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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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了嘉德殿用了早膳,便開始翻看些書冊。
許久後,聽聞李忠玉來報,“殿下,蕭良娣來了。”
聞言,他抬頭,舒展了眉心,將書冊閉上。
挽兒極少會在他忙碌的時候來打擾他,想必是有什麽要緊事。
他起身負手走了出去。
“怎麽這時候來了?”他嘴角噙著笑扶起福下身的蕭凝挽。
蕭凝挽淺淺一笑,道:“妾早起不見殿下,想著來瞧殿下一眼。”
這話可是叫太子聽得舒坦極了。
“若要瞧便好好瞧。”今日倒也不忙碌,他便極有興致拉著蕭凝挽到了芳華殿東偏殿。
“來得這樣早,想來是沒吃什麽東西,李忠玉,去給蕭良娣端些吃食來。”他吩咐了李忠玉,便又轉眼瞧向她。
直直看了許久,也不說話,隻噙著笑。
蕭凝挽不由摸了摸臉,“殿下怎麽這般看著妾,可是妾臉上有什麽東西?”
太子唇角勾了勾,“沒什麽,隻是……”他低沉的笑意散發出來,“挽兒從未如此來尋過我。”
雖然平日裏他們二人相處也很是溫存,但她也沒有這樣表露過惦念。
蕭凝挽不由有些訕訕。
她來得匆忙,出了蒹葭宮門口才意識到妃妾是不能涉政的,她這般火急火燎去了嘉德殿與太子細說一通,實在不妥極了。
思來想去,她便隻能如此說了。
“想著近日河南災事已平,妾這才敢來尋一尋殿下,隻是不知是否擾了殿下?”她露出些小心翼翼詢問的模樣。
太子笑得眉眼彎彎,握住她的纖手。
“若真是驚擾了,我哪裏還能領著你來此處。”
“如此,妾便安心了。”她笑著說道。
兩人說著話,女官已經領著侍女將豐盛的早食點心呈上來了。
“瞧你瘦成這副模樣,快些多吃點心。”約莫是心情好,太子親自夾了一塊荷花酥餅放到她麵前的小碟子裏。
“殿下也吃些,妾自個兒吃覺著不好意思得緊。”她嫣然淺笑瞧著太子。
那笑靨如花,太子即便不想吃也應了下來,陪著她少少用一些。
“近來朝堂中許多事,殿下也是累著了,還說妾瘦削了,殿下又何嚐不是。”她蛾眉輕攏,很是憂心他的模樣。
“不過一小月的事情,哪裏就稱得上累了,真是愛操心。”太子這般說著,心裏卻像是抹了蜜一樣甜,高高興興吃下了她為他夾過來的杏仁酥。
“久旱逢甘霖,河南如今安下來了,殿下也該好好休養,平日裏也不要總瞧著奏折不放,白白累著自個兒。”她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知曉了,”太子喝了口熱茶解膩,“挽兒如母後一般,很是愛念叨我。”
“殿下嫌棄妾愛念叨,那妾便不說了。”她放下筷子,低頭嗔笑。
太子悠然一笑,“我哪裏會嫌棄你,真是越發小性子了。”
不過,見挽兒這副模樣,他也是著實愛極了。
她笑了笑,好似無意識看了眼窗外,而後不由皺了眉眼。
太子有些困惑,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卻也沒見著什麽異樣。
“怎麽了?”他輕聲詢問。
她好似才回過神來一般,呐呐道:“這景象,彷佛有些熟悉。”
“嗯?”太子挑眉。
她思索了半晌,忽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的模樣,緩緩說道:“倒有些像……前幾日做的一個噩夢的場景。”
“噩夢?”太子下意識皺眉,“夢見什麽了?”
剛進東宮那會子,挽兒因為落水昏迷一夜,那會子便是囈語不斷,好似噩夢纏身。
蕭凝挽想了想,道:“這事不吉利得緊……”她眉眼緊皺。
“噩夢自然便是不吉利的,再說了,夢都是反的,無需憂心。”太子安慰她。
她這才緩緩道:“夢裏,好似有個地方發生了大旱,過後又是整日整日的下暴雨,先是旱災後又是洪災,鬧得人心惶惶,人心紛亂,最後竟釀成了民眾暴亂,瞧著很是駭人。”
她臉上還有些惶惶不安,想來那噩夢定是嚇人極了。
太子忙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寬慰道:“噩夢做過了便沒了,都是假的,挽兒莫怕。”
蕭凝挽這廂本來醞釀情緒醞釀得極好,太子這般安慰卻叫她霎時有些呆愣了。
挽兒莫怕……
挽挽別怕……
這番語調,總是容易擾亂她的心智。
她忙靜了靜心,甩去腦中那股子心悸。
紅著小臉道:“妾膽子小了些,殿下見笑了。”
太子摸了摸她的發髻,“夢裏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楚,害怕也是尋常。”
不過,她願意跟他說這些事情,是不是證明著挽兒更親近他了?
他微微輕笑,“日後我多去陪陪你。”
有他陪著,挽兒也會少些害怕。
半夜裏頭做了噩夢驚醒,這樣的事,他年少時也會有,隻是後來年歲漸長,便也不懼了。
蕭凝挽聽著他的話,淡淡輕笑。
“隻是那會子怕罷了,醒了知道是假的,便也寬心了。那夢也著實真了些,如這般的陰雨天,瞧著便叫人心頭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