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夢魘
皇後這是警告她不要有什麽非分之想？可她堂堂一個門下侍中，相閣大臣的嫡親長孫女，焉能受這等委屈！
侍女想了頗多，最終卻還有些感慨，“若是主子沒進宮便好了，京中男兒頗多，您嫁去哪家都是正妻，哪還需要受這等委屈。”
侍女不由想起外頭的荊國公來。那樣的貴公子，還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兄長，這般年紀便做了國公。這是何等的顯赫！
若是自家主子沒有進宮，哪還輪的上那溫書婉做荊國公正妻！憑自家主子的才華、家世、容貌，必然能惹得那蕭柟動心不已！
“住嘴！”她還在這般想著，便被李妍然嚴令喝止了。
“我如今已然進了宮，便是陛下的女人，天下男子再好，能有陛下好？”她冷聲道。
侍女呐呐了半晌，也是說不出話來。
的確，不論從哪方麵考慮，當今陛下都是頂頂拔尖的，不是那些尋常男子可比。
可是，如今的陛下一心守著皇後娘娘，已然不在其他嬪妃處留宿了，主子要想晉位，談何容易……
“陛下如今這般對待皇後娘娘，隻怕……”侍女小心翼翼說著。
李妍然冷哼一聲，“李良妃那樣卑賤的出身都能封妃，魯修儀那樣的家世亦能封嬪，我又如何做不得妃子！陛下不來又怎樣？自然有別的法子叫陛下注意到我。”
聽到此，侍女也很是感慨。
若說後宮最有福氣的是誰？那無疑是良妃娘娘了。
出身隻是個侍女，還能靠著皇後娘娘做到如今四妃的位置，有了協理後宮的權利。如今找尋到了仕途順暢的嫡親弟弟，更還有了一位皇子教養在膝下，這樣的福氣，那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而侍女口中的良妃娘娘，此時正在自個兒宮裏織繡些小老虎小狼狗呢。
“這些針線活，咱們宮裏依有專門的侍女做著，尚服局那邊的樣式亦是多得很，娘娘要什麽，吩咐一聲便是，何苦要自個兒做呢，仔細累壞了眼睛。”新晉上來的一等侍女在旁邊輕聲說著，很是不解為何她到了這樣的位份了，還要自個兒親手做這些東西。
李良妃頭也不抬，繼續著手中的活計，口中道：“旁人做的哪有本宮這般手藝。再說了，這是要做給二皇子的東西，自然是本宮自己動手更好些。”
碧玉此事正從尚服局拿料子回來了，見著她在繡東西，笑著迎了上來。
“娘娘，這是您前幾日瞧好的料子，都是些頂好的東西。”
“好，放著吧。”李良妃說著，繼續動輒手上的活計。碧玉則輕手輕腳將那侍女帶到了旁邊。
“姑姑，娘娘這般奴婢怕她累壞了。”侍女很是心疼道。
李氏升為了良妃，頤和宮中侍女的等級也跟著升了。
掌殿姑姑是蕭凝挽特地叫沈宮正那邊尋來的一個謹慎人，很是會打理上下宮事。而昔日一等侍女碧玉如今已然升做掌事姑姑，掌管了手底下這些個侍女。這位一等侍女便是她提拔上來的。
“我知曉，隻是良妃娘娘與皇後娘娘那是何等的情分，自然不願這事交給別人來做。你我隻顧著時時提醒娘娘休息，別叫她傷了眼睛便是，其餘的，娘娘說什麽便是什麽，尤其是皇後娘娘宮裏的事，咱們娘娘不喜假他人之手。”碧玉提點她道。
侍女也懂得了碧玉的意思，心中十分感激。
“多謝姑姑。”小臉上盡是歡喜。
碧玉也是瞧她秉性赤誠，辦事也聰穎利索，這才將她提拔上來，聞言擺了擺手，“好好給娘娘做事罷去罷。”
侍女狠狠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又走到李良妃身邊，時時為她斟些茶水。很是恭謹用心。
見狀，碧玉展顏笑了笑，眸子裏波光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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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景和帝又開始夢魘了。
許久沒有再經曆這樣身臨其境般的夢魘，他原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做這樣的夢了……
這次他最先瞧見的是一座涼亭。
他聽見裏頭人聲鼎沸，一轉眼，便瞧見了那涼亭邊正在爭執的女子們。伴隨著尖叫聲，一個身影掉落下去。
“蕭大姑娘掉進寒了池！”有侍女在驚吼。
“蕭家的婆子們呢？快些救人啊！”
“……”
那些聲音斷斷續續，他聽了好半晌才聽清，得知這是蕭府。
蕭家大姑娘！那便可能是……
！
他極忙傾身子去瞧，心中急迫萬分！
可視線卻又再次模糊了，再一轉眼，身材消瘦的蕭凝挽已然渾身濕透被侍女抱在懷裏，臉上盡無半點血色！
他大驚！
想衝上去抱住她，身子卻如何也動彈不得，他想出聲，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不知何時，眼前的視線暗了下去，她正焦急著，轉眼自己又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於他而言，很是熟悉。
這是齊王府裏頭的蓮花池，而涼亭上，崔紫瑤、趙氏李氏何氏等人都在！
蕭凝挽獨自坐在一邊，不時咳嗽兩聲，臉上血色很淡，可知她身子極是不好了。
景和帝心裏難受極了，聯想到方才她落水那一幕，他努力擺動著身子，想到她身邊去。
這一回，他成功了。
可正在他要靠近之時，趙氏不知何時挺著一個大肚子走到了何氏跟前，因著不慎打翻了手中的酒盞，趙氏直直就要往何氏身上靠。這時，景和帝親眼瞧見趙氏身後的婢女伸手推了自家主子一把！何氏不知何時已經躲到了一邊，唯餘她的挽兒起身想要去抓那趙氏。
景和帝心中意念一動，猛得看向蓮池另一邊。
當時還是齊王的他正冷著臉踏步進來，冷眼瞧著蕭凝挽！
這樣的場景！
景和帝不知為何，他方才那一瞬間似乎預知了自己的行為！這樣的景象，就好像他曾經經曆過一般！
他被這樣的認知驚著了，他使勁往蓮池上看。
“他”不聽蕭凝挽的勸解，隻以為她心腸狠毒，殘害子嗣，將她降了位，禁了足。
瞧著蕭凝挽絕望的目光，景和帝心中疼痛異常。
因著那人是“他”，他竟有一瞬間不敢去直視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