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撕開偽裝
馮九安知道自己不能急於一時，否則就功虧一簣，他不想再失去她，可是思念如同心裏的蛆蟲，啃噬著他的心，他想和她訴說。
馮九安稍穩了下情緒，平靜地說：“幽蘭女士，我想與您單獨聊一聊，我也想知道您這次為難我們馮家，目的為何，我也好有準備。”
馮九安不叫她黑崎夫人，而叫幽蘭女人，一是不想承認她是別人的女人，二是幽蘭也好，海棠也好，都是她的名諱而已，他都接受。
他的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是為了挽留白海棠與她單獨見麵，也是想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也確實如他所問，他需要知道她的目的，他會圓了她所有的要求，隻要她留下。
黑崎夫人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微微點頭，“阿榮，你先出去等我一會，我和九哥也說一下我們此次的目的。”
馮九安眸光一閃，看向那個男人，果然是邢榮，他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得眼熟，可馮九安終究沒見過邢榮本人，隻是看過照片，現在聽白海棠的稱呼，他的猜測便落實了。
阿榮也回看了一眼馮九安，又看了眼白海棠眼神的堅定，知道抵不過她的決定，便回道：“好，我在外麵等，有事就叫我。”
說完便離開了，馮九安也不理會他所說的聯係通過什麽。
馮九安的辦公室都經過搜身，不能帶武器，不能帶通訊器材，想必邢榮和白海棠的身上帶了竊聽器，他也並不在意，就算死在白海棠的手裏他也情願，又怎麽會怕她出賣自己。
曲易也並沒有阻攔，帶著其他一行人離開了18層。
白海棠並沒有客氣，重新走回辦公室，坐了下來，她眼神淡然，看著一直跟隨自己，眼神不曾離身的馮九安，微微抬眼說：“有什麽想商量的，說吧？”
“我知道你活著，這四年，我一直都相信你沒死，海棠姐，你終於回來了。”馮九安並沒有因為白海棠的冷漠而怯懦，他隻是深情脈脈地看著他，嘴裏說著感天動地的話。
他情不自禁地雙手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的身子拽進自己的懷抱，想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再也不分開。
白海棠並沒有反抗，隻是任他擁抱，稍後緩緩而道：“如果我說我留著這條命是來討債的，你還會希望我活著嗎？”
馮九安的身體一顫，她的聲音陰冷狠厲，深深地刺穿他的防備。
可他不介意，再疼他也會受著，隻要她活著，一切都是美好的、
“海棠姐，我說過，我們要一世白首到老，若你想我死，我可以死。”馮九安的話篤定無疑，白海棠的心裏一震，卻依然沒有動搖。
“好一個白首到老。你不過是想讓我對馮家施與援手，你想與我周旋，那我就陪你周旋，我回來就是要拿走你的一切，我要讓你知道失去的滋味。”白海棠的話惡狠無情，像冰川的水，兜頭澆在馮九安熱情的火焰上。
“海棠姐，你要什麽，全都可以拿走，隻要你留下，留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要。”
“我們一起去海邊過逍遙的日子，我退出馮家的生意，你們黑崎組可以全部操盤。我隻要你。”
“海棠姐，我愛你，這一生一世我隻愛你，你離開的這四年，我活得根本和死人沒有區別，我寧願放棄一切，隻想和你過完後半生。”
馮九安的身體顫抖著，他的眼淚已經滾落下來，這樣的馮九安，哪像曾經叱吒地下組織的老大，那個不天不怕地不怕的凶神惡煞，如今哭得像個孩子。
他緊緊抱著白海棠，生怕一鬆手，她就消失了，他生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又要重新回到沒有她的日子裏。
白海棠失聲大笑，這是她今天來這第一次如此失態，她大笑，笑到流淚：“愛我？這四年身邊美人陪伴，還有想我的空閑嗎？”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不信我，你知道我這四年過的什麽日子嗎？我的心死了，四年前在孩子被你親手殺死的時候，我就不再是那個軟弱的白海棠了！”
“馮九安，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過去，失去了榮耀，失去了心，所有我失去的，我都要讓你失去！
“你知道那種閉上眼，就被看到鮮血淋淋的嬰兒在夢裏哭著叫媽媽的感受嗎？你知道睜開眼，世界都沒了顏色的感覺嗎？這些都是拜你所賜，是你讓我變成了一個不稱職的媽媽，是你讓我失去了最愛的人，包括你！”
白海棠失聲地大吼，她的失態近乎瘋狂，她的冷靜安然，不過就是一層包裝紙，撕開了才知道裏麵的糖果早已破碎得沒有絲毫完整的一塊。
白海棠並未在做停留，她沒有人指引，輕鬆地離開了這座地府般的辦公室。
他是白海棠，曾經，她陪同馮九安出入這裏，對這裏了如指掌。
邢榮看著白海棠的表情依然沒了來時的輕鬆鎮定，心裏便知兩人的談話，並不是多麽開心的一次溝通。
一路上，邢榮沒有問她，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未進得了白海棠的心，他救了她的命，卻救不了她的心，她心如死灰，四年裏無欲無爭，卻在黑崎間一要把黑手伸進國內，白海棠要了這份差事。
她身上的寒意刺骨，似要把人凍僵，可這份恨卻是她心裏從未放下過的那份愛導致的。
四年前，邢榮得知妹妹利用自己，挑起了白海棠丈夫的懷疑，並拆散了她的婚姻，一氣之下，他與妹妹斷絕親情。
原本他和這個妹妹就因為父母離婚分開多年，如果不是後來迫不得已，他和妹妹也不會在一起，可這麽多年，妹妹變成了他最大的負擔，他甚至變相把自己賣給了豪門，入贅做胥，隻希望能少奮鬥幾年，早一些讓妹妹不再貧苦，他也算完成了做哥哥的責任。
白海棠是一個變數，讓他明白了愛情，明白了婚姻的束縛，更是生出一腔濃情，想著拋棄這些榮華欲望，重新追求自己的生活，沒想到還未等他說出口，妻子便知道此事，一發不可收拾。而他重新變回身無分文的窮光蛋，紀婉之把這些全部都怪在了白海棠的身上。
邢榮也曾懷疑綁架白海棠的人和那個錄視頻的人都是紀婉之，念在兄妹一場，他放縱她，希望她可以自己醒悟，不再執迷不悟，卻不曾想，妹妹早就變成了一個心理扭曲的人，變本加厲。
而他，從放縱她的那天起，便已注定種下禍端。
白海棠便是那個承受災禍的最大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