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不留
趙老太太哼了一聲,這一聲哼,王老婆子心裏就有數了,連忙拉著祥瑞就過去,“快,快,給你姥家人磕頭,這是你姥娘,老遠來看你了,快,快,大正月的趕了這麽遠的路過來,我這說啥可是也想不到。”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嘴也沒個把門的,胡說了一通。”王老婆子拉著祥瑞就讓他跪下磕頭,祥瑞那孩子哪裏肯,一個不舒服,也不管誰,就罵罵咧咧的,王老婆子還是笑,也不管,由著祥瑞胡說。
“這孩子還小,不懂事,親家母別在意,別在意。”王老婆子說完,接著解釋,“這孩子一生下來就在我跟前,吃住都一處,所以和我親,和我親,你們離的遠,這孩子十多年也沒去過一次,可不得生疏了,沒事,沒事,這次你們來,正好和姥家人好好認認親。”
王老婆子說完,又把祥瑞拉過來,細聲細語的,“哎呀你這孩子不懂事,姥家人來了,怎麽這樣子不懂事。這大正月的,磕個頭,你姥娘、這是你舅媽吧,這個這個呢?應該是叫姨吧?”
趙家小姑一看孩子讓王老婆子給慣的沒個人樣,也是來氣,“你個小崽子,給我記住了,我是你小姨!”
祥瑞一聽還瞪眼,嘴是嘀嘀咕咕的一直沒停,很不像樣子。
王老婆子連忙上來打哈哈,“快,快,祥瑞聽奶奶的話,大正月的頭哪有白磕的,你姥娘舅媽小姨看著日子就過的比咱們好,多給幾個磕頭錢,那不是肯定的。“
“你不是想著要買那個糖葫蘆吃嗎?這正好呀,你姥娘都在,磕個頭,姥娘就花銅錢給你買了!”
她邊上聽王老婆子這麽說,也是佩服的不行,這想法,這教孩子為人處世的道理,像個什麽樣子!!
趙老太太一聽這麽教孩子,更是來氣,“怪不得孩子這麽大了還不懂事,就是你這老婆子給教壞了!孩子都讓你給慣的認錢眼裏了,為人處世、說話辦事的道理,是一樣不教,全是些撒潑耍混的道理!”
要是磕頭,大正月的,自己外孫,肯定是給壓歲錢的,但是王老婆子這麽說教祥瑞,可不是把孩子往歪路上引嗎!
兩個老太太正要罵起來,東山頭那邊趙家大娘和二姑兩個前頭走,兩個孩子後頭小跑跟著。趙家大爺後頭趕著一群羊,十多隻,大的小的,咩咩的直叫。
“娘,娘。”二姑一看娘家人來了這麽多,本來眼眶及紅紅的,這會一看老太太,眼淚一時沒忍住,還是掉下來了,嘴裏‘娘’‘娘’的叫個不停。
“哎,哎。”老太太也往前走兩步,也是哽咽的應著。
看自己姑娘個頭本來就不高,現在滿臉慘白,瘦的不成樣子,穿的破破爛爛不擋風不遮雪的,好像一陣風吹來,就能刮到一般。
“這些年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娘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啊!”
說著母女兩個抱頭就哭了起來。
趙家大爺一到大門口,伸手把手上的鞭子就往祥瑞身上一甩,滿臉怒氣,“把羊關起來!”
祥瑞哪裏做過這些,但是一看趙家大爺滿臉怒氣,不敢惹,唯唯諾諾的看了看王老婆子,嘴裏也不敢嘀咕,把鞭子手裏拿著,畏畏縮縮的試巴了好一陣,才把羊給關到羊圈。
因為趙家大爺來,加上剛剛老實人耍了橫,王老婆子也是蔫蔫的,不敢說啥,想去幫祥瑞,趙家大爺一個眼神給瞪的嚇住了,呆呆的站在看。
不怕人生氣發火,就怕老實人生氣發火起來,那火氣可不是一般大了。
趙家三個兄弟,小叔通透些。趙家大爺是個木工,常年做活計,本本分分老老實實,話也不多。她爹也是個老實的,雖說現在做生意,見了些人和事,但老實人的性子是著實沒變過。
祥瑞雖說橫,也是欺軟怕硬窩裏橫的那種,遇到更橫的,立馬就蔫,還是卻管教!
老太太和二姑正哭著,小姑邊上安慰,她娘和大娘兩個看著兩個孩子。王老婆子看這樣在門外麵也不行,村子裏好事的早就湊過來看熱鬧,三三兩兩,爬牆頭的爬牆頭,躲牆根的躲牆根,嘰嘰喳喳,小聲的嘀咕。
“那個我說親家,咱有事屋裏說屋裏說,這外麵雪還沒聽,怪冷的,屋子坐屋裏坐。”
老太太擰脾氣上來,管她哪跟哪,雖說天黑的差不多,但有雪映著,能看清,“唉,不屋裏去了。我姑娘也回來了,正好車還沒卸,一會我兩個兒子回來直接趕車就走了。”
怎麽個說法,怎麽個做法,眼下全是聽老太太的。
老太太這話一說出口,知道不是氣話,是真的不進他們王家的門,大晚上趕夜路是一定的了。
“大正月的過來就是接我這姑娘和幾個孩子娘家住住,這不,她那幾個兄弟也都跟著來了,知道我這老太太事情多,生怕有個閃失,不放心。”
趙老太太說話也是厲害,這話一出口,王老婆子也是聽出個大概了。
“親家親家,咱這親家做的好好的,老遠來,都到家門口了,媳婦跟不跟你家去咱先令說,怎麽也得進屋喝喝水,這黑天半夜的屋也不進就著急走,讓人看了去,笑話我們啊。”
“快,快,湊你姥娘和你娘跟前,讓她們屋裏坐坐,好好說個話。大正月的咋說啥不進屋呢,這可不行。”
王老婆子一看自己說不動,轉頭讓祥瑞上前說,又看祥瑞畏畏縮縮的看趙家大爺板著臉,不敢上前,就跺了跺腳,伸手招呼兩個孫女,要把人讓進屋裏。
她和娟姐青姐寶哥幾個早就湊到祥花和祥蘭跟前,因為二姑之前領到過家裏來,都見過,能玩到一塊去。
“花姐兒,蘭姐兒,咱去我家玩好不好?”她笑著問兩個孩子,比劃著,“上次你們來我家那一窩兔子,已經下了好幾窩了,老好看了。還有還有,我家又有了小貓仔、小雞、小鴨,也有小羊羔,還有還有,我有個可好玩的地方呢。”
說著她湊到兩個孩子跟前,故作神秘的嘀咕了好一會。
寶哥好奇,跟著湊過來,“啥?啥?啥好玩的地方?”
和花姐和蘭姐兩個嘀咕完,說的是山洞的事情,寶哥幾個都知道,現在差不多每天幾個孩子也都上來去山洞坐坐,還說等開春化了凍,他們每個人也都挖一個,在她那個山洞邊上。
她笑,小聲的又在寶哥耳邊說了句,“就是咱那山洞。”
寶哥也笑,小腦袋點個不停,“嗯,嗯,特別特別好玩。”
兩個小姑娘讓他們說的兩眼放光,很是感興趣,加上本來就和王老婆子不親近,所以這會王老婆子也是指使不動。
正說著,她爹和來文叔下麵上來了。搖搖晃晃像是個醉酒的人跟著,她爹和來文叔兩個走兩步就把那人拽到前頭,也不管站的穩不穩,摔沒摔,一路磕磕絆絆走了好一會,才到大門口。
“又是耍又是喝的!沒一處著調的地方!我管他是不是姐夫,就是欠打!”
說完還不解勁的又打了兩下子,她爹啥都不說,但是滿臉通紅,可見是氣的。
此時王守仁還是醉醺醺的沒有醒的意思,這一路這麽折騰,還能眯著眼蹲在大門口就要接著睡,可見是醉的不輕。
二姑在趙老太太身旁往這邊看了眼,眼裏又是流出了淚。
“娘,接上我二姐和幾個孩子,咱趕車家去吧!”
她爹悶悶的說了話,想的倒是和老太太一個樣,說完,還把拴毛驢的韁繩解下來,把車上積的雪隨手掃了掃,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