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 來人
不同於以往的花花世界,梁時行在鄉下,對什麽都好奇。隻剛來這麽幾天,在她娘心目中,梁時行就從一個府城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到如今一個地地道道的小莊稼人。
地裏幹活、山上撿蘑菇、幫著種菜、得空還知道打水,有時候更是很有眼力價的拿著鐮刀去山上割草、喂牲口。
隻這麽幾天的工夫,人也曬黑了不少,倒是身子骨比剛來的的時候看著結實多了。
累過了這幾天之後梁時行就習慣了,跟著她爹早睡早起,白日裏就幫著忙活一天,不得閑。吃過晚飯,過去西屋,按小順才說的,沾著枕頭就能睡著,他家主子比以往好伺候多了。
說好的弄個池塘養魚、放鴨子,她爹斷斷續續的忙活了一陣子,本來將就著差不多也能成了。但是梁時行來了之後,看了覺得還能再改進改進,一來二去就又把池塘給折騰了折騰。
梁時行府城見過大世麵,這種眼光可是有的。和她爹一起,得空就上院去轉悠幫著做做木工,重新設計設計,一來二去倒是和她爹更能忙到一處,也能聊得來。
不但家裏的池塘,就是她的山洞和樹屋,梁時行也不放過,非得要再改進改進。
山洞和樹屋是她爹找她商量的,山洞說是也有些年頭了,怕是木頭朽了,要撤掉重新換上新的,至於樹屋,按她爹說的意思是再大了弄弄,把樹上的枝子正好修剪修剪,一處弄了。
山洞和樹屋雖說是她的,但隨著小型二小越來越大,他倆待的時間越來越多,她去的倒是少了。
看她爹興衝衝高興的樣子,她也不好掃興,也就由著她爹和梁時行再折騰了。
這段時間信是沒斷過,多是梁時行的,但於景府城也來了一封。說是梁時行從縣裏直接過來之後,去了消息,他府城知道了,也就開始張羅家來看看。不但回來看梁時行,還有別的事情,這次來,信上說李叔李嬸子也跟著,正好張羅張羅玉林和大花的事情。
給梁時行的信不但多,還頻繁,差不多一兩天就會有人來送。他都是收下信,立馬就把人給打發了,不管多晚,家裏都不留,她爹娘也不好說啥。
本以為梁時行頂多待個十來天就會厭倦鄉下的日子,誰成想,正相反,看著是越來越有長久待下去的打算。他們一家也不好打聽,隻能在吃淄安排上做長久的準備。
桑椹熟了就和小小一起爬樹摘桑椹;榆錢開了花,也學著樣,拿著鐮刀,上樹割榆錢;野菜個頭大了,就挎著筐,拿著小鏟子,山上去挖野菜。要論積極,誰都沒有梁時行積極。
山杏還沒熟,說了不中吃,他也不放過,等不及,就和小順才偷摸著去山上挑揀著吃,等吃的嘴麻的不行了,才家來找水喝。
家裏的瓜地和辣椒地他也都摻和,不但幫著種,還每天都上去看,隻等著盡快發芽出苗。
最有趣的還屬梁時行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忽然對讀書有了興趣,很有興趣的那種。過了農忙,學堂一開學,他得空也顛顛的跟著去聽課,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一天的,也不喊累,也不覺得無趣。不但這,還認真的和小小一起背書,早晚都跟著小小去上院,秉燭夜讀的,也讀了不少聖賢書,背下的也有好幾卷。
小型二小跟著梁時行玩了這陣子,書雖說沒落下,人倒是野了不少。
學堂已經開學了,得空他們幾個還是不消停的家裏山上的鬧騰。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中午吃飯那會時間,幾個從學堂下來,說是不家裏吃了,然後就翻箱倒櫃的開始找這找那的。
“娘,我和梁公子說好了,”小型二畜廚找東西,順才外頭接著,梁時行正西屋換衣裳,“山洞弄好了,中午去山洞烤肉。”
“烤肉?!”她娘看著已經做好的大盤小盤好幾個菜,有些不敢相信,“中午不家裏吃啊?!”
“是的,娘。”小小把家裏的豬肉、羊肉、牛肉都讓她娘給切了塊,用布包上,找了籃子放進去,“我早上和梁公子念叨了幾句,說是之前姐姐在山洞用爐子給我們烤過肉,可好吃了。”
“然後梁公子就說中午要去過去看看,也烤個嚐嚐。”
“還有這個,辣醬也帶著,”小小一邊解釋一遍張羅東西,很是忙,“娘,我不和你說了,下午還要去學堂呢,晚了怕是來不及。”
看著東西帶的差不多,小型順才嗖的就從後廚跑出去了,二小顛顛的也後頭跟著跑。她和她娘後廚聽著,好像又叫了梁時行,隻一會工夫,梁時行過來和她娘打了聲招呼,就山洞去了。
家裏一下就安靜了,她們娘倆看著忙的差不多,先生和馬勇表哥也下來了,她爹也作坊裏忙完,家裏張羅要開始吃飯了。
梁時行來了之後,一開始還好,他一直家裏幫著忙活,十裏八村好熱鬧的也不好上門來打聽,但自打學堂開學,他跟著上學了之後,人又閑,家裏上門的媳婦婆子是越發多了起來。
來的最勤快的就要屬周嬸子了。
來的不單單是周嬸子自己,還帶著芳芳一起。周嬸子也最會趕巧,別人來串門,都是背著梁時行的,唯恐碰到照麵。周嬸子可不,每次過來或者出去,都能很巧的碰到梁時行和小小他們下學,麵對麵見著。
見著了,總是要說個話,芳芳畢竟是姑娘家,雖說也有這心思,但終究還是害羞。周嬸子也不管個三七二十一,回回都是拽著芳芳上前和梁時行說上幾句。
她娘為了不讓她和梁時行打照麵,每每都是讓她西屋待著,但西屋透過窗子也能看的真切,一來二去梁時行臉色就不大好,說話也不冷不熱。
周嬸子的那點心思大家都知道,想給芳芳找個好人家,這不,就看上梁時行了。
這事她娘是一句都沒和她念叨過,倒是村子裏好事的媳婦婆子,拉著她問了幾句,剩下的猜也猜出來了。
周嬸子有自知之明,知道家裏的門戶和人家府城的公子哥是不登對的,所以一開始也就沒讓芳芳做梁二夫人的意思,打的也是妾的主意。是的,費了那麽大的心思,就是想著依芳芳的姿色,要是能入梁時行的眼,給收了,可就好了。
最後怎麽收的場她是不知道,隻知道後來周嬸子若是沒事再也沒上門來過,但是村子裏的閑話算是傳開了,說是周嬸子要高攀人家府城的公子哥,要上趕著要芳芳給做妾,人家沒看上,這下沒的好果子吃了。
她也聽了幾句,雖說不喜歡周嬸子,但對芳芳,多少還是有些難過的。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主意都是自家娘拿的,她也做不來主,最後事情弄的咋了,多是說道這姑娘身上。
唉,好在她娘這點是鐵了心的,所以梁時行家裏來了這麽久,關於她的閑話是一點都沒。她娘管的嚴,這段時間別說說話了,就是見的麵也沒超過三次,都是大大小小一大家子都在場,沒有她說話的份。
梁時行也懂分寸,就是在跟前,也絕對不多看一眼所說一句話。
家裏多了個人,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這個人還是梁時行,更別提有多別扭了。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就是比平日裏少出門,人在外頭她就進屋,他要是在西屋,她就外頭轉悠轉悠,然後算著時間趕忙家去,千萬不能碰到。
屋子裏待習慣了,加上一直穿著女孩子的衣服,倒是不自覺的有了所謂的姑娘家的樣子。就連她娘也說,雖說待的懶了,但是吃飯走路中規中矩,比以往好多了。
二姑家的房子也蓋起來了,二姑說院子就不雇人圍了,得空她自己在家就能給收拾上。在她爹娘的張羅下,也打了口井,和老太太還有趙家大爺三家都能共用,方便不少。
房子蓋好,二姑在下院就開始慢慢張羅搬家的事情。
老太太說是這幾年熱鬧慣了,要是都搬走怕是一時還不習慣,就想把祥蘭留在身邊。說是二姑也忙,怕是照看不來,老太太就家裏幫著看看。
老太太對祥蘭是喜歡的。
小丫頭機靈,人還勤快,加上跟著老太太學針線也有些年頭,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就很得老太太的喜歡。老太太樂意,二姑自然是舍得的,留著祥蘭老院子陪著,隔三差五也家去,兩個院子輪流住著。
梁時行還教會了小型二小騎馬,嗯,騎馬,小型二小兩個心心念的騎馬最後讓梁時行給教會了。
家裏的小馬駒小小騎,梁時行讓順才去了信,隻幾天的工夫家裏就多了兩匹高頭大馬,一頭梁時行,一頭給小小。
騎馬是在上院林子裏教的,她沒過去看,隻知道一早一晚到點幾人就上去,然後滿頭大汗的回來。她爹雖說是莊稼人,但也不會騎馬,一來二去的也好奇心來了,試試巴巴的牽著家裏的大馬也跟著上去湊熱鬧,她娘攔都攔不住。
最後都學會了,她爹和小小能騎大馬,二小的小馬駒騎的也溜。
學會了騎馬,家裏就更熱鬧了,她爹上個山割草啥的,也不套車了,隻騎著馬,背著鐮刀,山上地裏的來回跑,弄的她娘是哭笑不得,說也說不聽,最後隻能由著她爹了。
山上的山杏下來之後,她爹和梁時行就騎著馬上山采杏子,采好的杏子再騎著馬顛顛的送回來。一天來回的走個好幾趟也不嫌累,更不嫌折騰。
盼了有些日子,終於把於景和李叔李嬸子給盼來了。
於景和梁時行是相熟的,見過禮之後寒暄了幾句也就說起了家常話,李叔李嬸子和她爹娘也都認識,性格更是聊得來。
家裏來人,她娘和李嬸子一起在她屋子住下,她爹和李叔於景在東屋,好在行李多,地方也大,能住下。
她娘和李嬸子可是有的聊,而且能聊的也多,兩人平日裏雖說都是話少的,但是見著了,就一直說個不停,好似話多的說不完一般。
“大花那孩子好呀,我早就相中了。”
“可不,”男人們出門,娃子們上學,家裏也都收拾完,她娘和李嬸子就熱炕頭一坐,說起來了,“頭幾年見著我就喜歡,是個有心勁的,還會過日子,性子也好。”
“我和你李大哥也沒個一兒二女的,本以後一輩子就這樣過來了,誰成想,跟著於公子日子過的好了不說,還遇到玉林那小子。”
“景哥都和我說起過,”她娘拉著李嬸子的手,很是親近,“說是這幾年多虧了你和李大哥在府城照顧,他才能把事情給做了。”
“我這做姐姐的,成日裏都不放心,但自從聽景哥說起了嫂子你,我這心呀,一下就踏實了不少。”
“就是有照顧的,也擔心盡不盡心,之前丫丫去,加上景哥得空寫信就說,說嫂子你照顧的可是細致,你和我李大哥,衣食住行在府城安排的樣樣盡心。”
“就是我在身邊,怕是也沒嫂子這份心呢。”
“份內的份內的,”李嬸子連連搖頭,受寵若驚,“於公子待人寬厚,我和我當家的欠於公子的這份恩情呐,怕是一輩子都不夠還的。”
“盡心是應該的,我和老頭子還怕這份心不夠呢。”
兩人說完對著就笑了起來,心意大家都知道,都不是外人,帶過就好了。笑過之後就又開始說起了大花和玉林的事情了,大花過幾天就會家來,玉林不和大花一起,要晚幾天。這次來,李叔和李嬸子是想著要是成就把事情定下來,得空抓緊辦了。
“府城的房子也買了,公子幫著張羅的,”李嬸子把府城的近況都說了說,“不但房子,還給玉林換了工,外頭跟人打交道了。”
“我底下也問過大花的意思,小姑娘家害羞,沒說不同意,我就知道心思了。”
李嬸子笑的滿臉都是褶子,眼睛跟是眯成了一條線,“玉林我私下裏也問過,那滿臉啊,更是紅的跟塊大紅布一樣,最後說不過,嘟著嘴,氣哄哄的就跑出去了。”
現在想起來說起來李嬸子都是笑的,擺擺手,搖搖頭,“先不說他們倆了,佩丫頭娘,你給公子的信呀,公子都給念過,知道大花家不容易,我呢,就是想再和你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