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五章 串門
後廚做著飯，東屋於景他們喝好茶水，從屋裏出來，說著話，拿著鐮刀，又去了山上。
“丫丫，要不下院叫你奶還有你二姑上來吃？”鍋裏熱著飯菜，還有幾個菜沒炒，但是燉菜都做的差不多，炒菜不著急。於瑤抱著丫頭，拉著她屋裏待著，剩下的幾個菜，要吃飯了再張羅就來的及，“你小姨夫和你奶說的來，早就想過來看看老太太了。”
“現在家裏有人，一會學堂下學還要去看先生，吃過飯怕是一時半會也沒空下去。”
“反正咱是西屋吃，要不就下去吧老太太和二姐交上來。”
“飯菜咱做的也多，夠吃。”
於瑤一說，她想起來了，是該叫老太太上來。自從梁時行來了家裏，因為作坊裏跟著學的娟姐青姐年紀也都不小，不好來回一直上下走動，老太太把作坊裏的針線活計拿到家裏。
“小姨，那我下去叫。”
“等等，我收拾收拾和你一起下去叫，領著丫頭。”
說著話，她和於瑤趕忙後廚把東西都收拾好，灶坑裏的火也都弄到灶膛裏麵，不讓火焰掉下來，還給於景寫了條子，萬一這會人回來看家裏沒人，怕著急。
家裏弄完，於瑤又換了件衣裳，給丫頭也收拾利索，兩人一邊牽著一個丫頭的手，下院去看老太太。
她家每每做飯都算早的，這會下院二姑剛從鋪子裏回來，沒去後院自己家，正老院子和祥花兩個兩個做飯，多數時候中午二姑都是在老院子一邊幫著忙活一邊留下吃飯了。
祥花正外頭抱柴火，一抬頭，看她和於瑤下來了，趕忙衝屋裏喊。
“祥花姐，別抱了，中午上院去吃。”
她拉著祥花不讓抱柴火，硬是給往屋裏拽，屋裏二姑和老太太聽到動靜，正好從屋裏出來，一看是於瑤和丫頭，趕忙把人給迎進去，還不忘回頭說了她兩句。
“這麽大姑娘家的，好好走路，拉拉扯扯的，像什麽話！”
“奶，我和祥花姐是姐妹倆，拉拉扯扯像話的。”她一時高興，和老太太強嘴，忍不住笑，“要是我祥花姐是男兒身，那我們這樣子才不像話嘞！”
果然，她這麽一說，老太太回頭白了她一眼，二姑邊上跟著笑，給她使眼色，讓她別惹強嘴。
老太太說了這兩句之後就不理她了，回頭和於瑤說話，又拉著丫頭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很是親近。
“丫頭長的真好，白白胖胖的，個子也高。”老太太喜歡秦恩，當初於瑤和秦恩的親事老太太還算是半個媒人，這幾年下來，於瑤和老太太也相熟不少，話也多，加上丫頭招人喜歡，老太太雖說不太喜好女娃子，但是對丫頭就和蘭姐一樣，最是親近。
“像秦恩，這眼睛，這嘴巴，哎呦，你看看這下巴，整個臉盤，是越看越像。”
丫頭也乖，懂事，見著老太太也親近，湊過去讓老太太抱，還一直糯糯的叫奶奶，叫的老太太更是樂嗬嗬的。
老太太抱著丫頭喜滋滋的炕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於瑤和二姑挨著，炕稍娟姐和青姐也都在，正坐針線，這會看她們下來了，趕忙下地叫人，又把針線收拾起來，沏茶倒水，好個忙。
“這是娟丫頭吧？這個應該是丫丫小姑家的青丫頭了，看著像，模樣從小都沒怎麽變，一眼就能認出來。”於瑤和娟姐青姐見的麵不多，加上去了縣裏之後更是有幾年沒怎麽見過了，姑娘女大十八變，乍一眼看上去還真的不好認。
於瑤攔著不讓她們忙活，拉著娟姐和青姐，細細打量，“眨眼的工夫，一個個的都是大姑娘了，模樣清秀水靈的，真真的好看，大娘可是有福氣了。”
於瑤笑著一邊和老太太說話，一邊拿過娟姐她們手上的針線活，好個看。
“哎呀，這針腳、這針腳怎麽弄的呀？真好看。”於瑤驚訝的看了半天，翻來覆去的好個看，這個看完又看那個，娟姐和青姐手裏的那些針線一個個的都仔細看過，好一會，才緩過來，手裏還拿著針線呢，抬頭問娟姐和青姐兩個，“這些都是你們弄的？”
娟姐、青姐還有花姐幾個的針腳長進的最是快。跟著老太太學了這麽長時間，因為工錢給的還多，所以平日家裏的活計也不讓她們做了，隻一門心思的跟著老太太手藝。這幾年下來，加上她從縣裏跟著芸娘取經寫的書，琢磨來琢磨去的，真真的一個個都是好手藝了。
“嗯，”有人喜歡她們做的針線活計，娟姐和青姐兩個忍不住的歡喜就湧了上來，點點頭，然後顛顛的從炕稍搬過來一個匣子，拿到於瑤跟前，“姨，這些都是我們平日裏做的，全當練手呢。”
說完，把匣子打開，裏麵堆著好些個做好的針線，有繡的帕子、枕巾、簾子、啥啥都有，很是全，大的小的，五顏六色，都整齊的堆疊在一起。
“這幾個是我奶繡的，這是我的，”娟姐和青姐一樣樣的把針線拿出來，鋪子炕上，讓於瑤看，然後給於瑤介紹。二姑和祥花也洗了手，屋裏來了，圍著一起看，“這幾個是祥花繡的，還有二姑，我二姑也繡了幾個呢，我奶都收這這裏。”
娟姐很是寶貝的把東西都拿出來，介紹完，臨了又加了一句。
“我奶說，這些繡的手藝還不成，拿不出手，她就給收著。”
“等哪一天我們繡的好了，能拿出手了，我奶再把這些都給我們，讓我們收著，留著好好看。”
於瑤更是驚訝的不行，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對於這些繡品，於瑤雖說算不上內行，但也不是外行，門道還是多少懂些的。
“這還不是好的呀？”於瑤拿起一個帕子，好個看，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朝老太太這邊遞過來，“大娘，我也做了幾年針線活計了，這手藝呀，想想我都做不來，還不好呢。”
老太太抱著丫頭，正哄的來勁，一直沒摻和她們，這會於瑤問話，她才抬頭看了眼，“功夫還不到家，拿不出手的。”
於瑤是徹底呆住了，拿手裏又細細的好個琢磨，很是羨慕“我要是能繡出這樣的針線就好了。”
“你要學就下來跟著繡，”老太太一聽於瑤感慨，知道於瑤是真心覺得好，心裏羨慕，想學，就接著說，“我教教你一些細致的針腳，跟著我下院學上幾天，剩下的就是孰能生巧，家裏好生練著。”
“你呀，心思是個細的，要是好好學上幾年，做出來的怕是比這個要好上多少呢。”
“真的呀大娘？”於瑤高興，興衝衝的滿臉都是笑意，轉頭看老太太，問清楚。
“這還有假，還能騙你不成。”老太太看於瑤還不信，笑著繼續說，“我剛看了眼丫頭的衣裳，你給改的吧？”
“丫頭這幾年個頭長的太快了，丫丫以前的衣裳穿不下，件件都得改。”於瑤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丫頭穿的呀，都是我給改的。”
“我看了看針腳，做的也不差，上了心的。”老太太看來是真的挺喜歡丫頭，從來到現在一直抱著，就是這會說話，也是一邊和於瑤說一邊還閑出手逗丫頭玩，“你要是學，得空就下來，我手把手的教上你幾天。”
於瑤樂不得的，很是高興，點點頭，一連說了好幾個成，又拿起娟姐他們做的針線，好個看。
說了半天，倒是把正事忘記了，時辰不早，上院人估計也快回來了，得趕忙上去。
“奶，我和我小姨下來是叫你們今天中午上去吃的。”
“我爹娘和李叔李嬸子上午去了西苑大狗子家，”她剛開了個頭，老太太一聽，立馬急眼，打斷了她的話，“啥大狗子！大狗子的！都多大了，還叫人叫小名！人家都中了秀才，你還大狗子大狗子的叫！成嗎！”
“那是張秀才！張秀才！”
老太太這一打斷，弄的她一愣一愣的，有個幾秒鍾都沒反應過來，“咳咳，奶，成，成，張秀才，張秀才。”
“我爹娘去了張秀才家～中午不家來吃，我小姨和我小姨夫剛家來，想著讓奶和二姑都上去吃，說個話。”
於瑤也趕忙放下手上的針線，又幫著娟姐她們把翻出來的疊好收進匣子裏，“看我這記性，光顧著看針線了，正事都忘了。”
“叫大娘和二姐上去吃，咱娘幾個在西屋，他們爺們東屋吃，能坐的開。”
“秦恩一來就跟我念叨，想著先下來看看大娘。”
“但是上院有客，總是要和梁公子打過招呼，就耽誤了。”
“我來了之後幫著丫丫做了幾個菜，然後就下來了。”
於瑤笑著就要下地，拉著二姑，過來又要拉老太太和丫頭，讓趕忙上去，已經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怕上院回來人。
“我就不過去了，”二姑笑，“我要去幾個孩子都得跟著，上院有客，幾個孩子過去鬧騰的，不好。”
“家裏火已經點著，米也淘好，就等這下鍋了。”二姑繼續說，“做口飯吃一口，我還得趕著去鋪子，她們幾天也著忙做針線。”
“讓老太太跟著上院去吃一口，陪著你們說個話，我和幾個孩子留家裏，不過去了。”
二姑這般說，是真的不想上院來，一來有客人多鬧騰，二是飯菜也都準備的差不多，時間還著忙，上院去吃一口還耽誤時間，不如家裏吃算了。
她和於瑤也不強拉硬拽，隻和老太太一起，上院來了。
果然，回來的還是晚了，於景他們已經從山上回來，衣服也還好，正屋子裏坐著說話。透過窗戶看到人回來，還有老太太，一個個的趕忙從東屋出來，過來把老太太迎進去。
梁時行和老太太也見過幾次麵，剛來的時候還專門下院去給老太太見禮，平日三五天也會下去一次，看看老太太，禮數很是周全。
秦恩和於景對老太太好的也是沒的說，每次家裏有她家的東西，就少不了老太太的一份。
老太太這幾年變化倒還是蠻大的。現在日子過的好了，手頭有了餘錢，吃穿用度都跟得上，在十裏八村也算是有了體麵，所以老太太為人也寬厚不少。不但越來越好說話，以前的那種斤斤計較，也改了不少，說話辦事更是比以往都大度。
其實這點她是沒想到的，本以為依著老太太的性子，要是有了錢，可能會計較吧，誰成想，倒是有些反過來的趨勢，平日裏學堂娃子們的飯菜，她家雖說出銀兩，但是背地裏老太太自己也貼補不少。
她也想過原因，也許是先給了老太太體麵和尊敬吧。不愁吃穿用度，有了體麵，家裏有學堂，老太太也一直做著好事，在十裏八村有了尊敬，有了這兩點，老太太心中好的一麵就放大了，一點點的，就變了。
老太太東屋坐著和於景他們說話，還是領著丫頭不撒手，她和於瑤繼續後廚忙活。
她爹娘和李叔李嬸子快將將傍黑了才從大狗子家回來，都是笑嗬嗬的模樣，可見事情是八九不離十了。一進院子，看到家裏多的馬車，就知道於瑤他們已經來了，她娘下了車，拉著李嬸子就屋裏來。
於景和秦恩他們都去了學堂，下午都跟先生去學堂聽課去了。老太太還西屋坐著呢，和於瑤一邊說話一邊教她做針線。她找了幾本書卷，和丫頭一起，炕頭也窩了一下午。
“啥時候回來的呀？”她娘還沒進屋呢，外屋就開始嚷了，“讓丫丫給我說一聲，也沒給我稍個信。”
於瑤已經下地外屋迎著了，外屋和李嬸子打過招呼，說說笑笑的屋裏來。
“二姐，我上午就到了，沒讓丫丫過去給你們說。”一進屋，炕頭一坐，聚在一起，於瑤說了幾句，就開始打聽大花和玉林的情況，“怎麽樣？怎麽樣？”
她娘知道於瑤和大花敢情好，操心大花的事情，又問道老太太幾句家常，和李嬸子喝了幾口水，就開始說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