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章 撈魚
好在帶的風箏夠多，人人都有份，夠用。
她和柳如煙還沒到前呢，抬頭就看三五個大大的風箏天上飛著了，偶爾還能聽到二小咯咯的笑聲，甚是喜悅。
天晴日朗，神情氣爽，又是好時節，雖說有些美中不足，但總是得來了這種少些拘束的自由，自當珍惜。
她和柳如煙另找了個小斜坡，婆子也吩咐了小廝過去拿了兩個風箏過來，這邊她們試試巴巴的也放上了。
她雖說看過，但自己是從來沒放過，所以當風箏拿到手，還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隻擺弄著，找法子。
柳如煙就省心不少，婆子早就湊過來，說了長篇大論，然後又給她和柳如煙一人分派了兩個小丫頭，讓她們前頭拿著風箏跑上幾步，這裏她們鬆線。
還是鬧騰了好幾次，最後雖說讓風箏飛上天去了，但還是飛的不高，總的還算盡興，最是樂嗬的。
柳如煙身子單薄，隻跟著跑了幾步，就出了一層薄薄的香汗，婆子和丫頭更是怕柳如煙著涼，不讓走動了。
她雖說才剛剛興起，但也把風箏收了線，陪著柳如煙這邊找了個亭子，坐下來，說著話。
“表哥去年在鄉下待了些時日，回了府城，和我說了好些有趣的事情。”柳如煙又是抿嘴一笑，滿臉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也都是少女的嬌羞，“聽的我也是心生向往，很想去看看呢。”
她知道這話柳如煙也就是說說，去鄉下，還是去她家，肯定是不可能的。
“柳小姐要是歡喜，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看看，我家盼都盼不來的呢。”
“我表哥還好，若是我說個幾桶，肯定能應下。”柳如煙抬眼看看天邊，幾個風箏正飛的遠了，高高的掛在天上，“就是我姨母，管束的嚴了些，怕是走不開。”
說完，還露出一臉的傷心無奈。
“這個倒是，”她嘻嘻笑，“柳小姐這般貌美，性情又這麽柔和，若是到了鄉下，怕是一時半會還真真的適應不了。”
“鄉下人性情都有些粗曠，柳小姐看看我，怕是就知道了。”她笑著接著說，“和柳小姐說，我眼下這般模樣，還是收斂著的呢。”
“若是到了鄉下，可比現在還要能鬧騰呢。”
“若是讓柳小姐見了去，本來我是一鄉下野丫頭，怕是到時候硬生生的成了鄉下的野小子了。”
柳如煙隻看著她笑，並未搭話，笑過之後，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停住腳。
“想不到趙小姐真真的是性情直爽，不拘約束。”
“我娘也一直說，我是鄉下野慣了的，和柳小姐這般大家的小姐可是沒法比。”她說的都是實話，對自己不拘禮數的一麵也並沒隱瞞。說實話，她這般模樣和柳如煙一對比，明眼人看在眼裏，肯定都知道一個是鄉下野丫頭一個是大家小姐，她隻是明著自己說出了口，更是沒在意，不放在心上，所以柳如煙聽了，才覺有些難懂。
“我雖身在閨閣之中，但府城大的動靜多少也是聽了些。”柳如煙回轉頭，看著她，“趙家如今在府城也站穩了腳，以後趙小姐定會在府城來往，這般習性，怕是要改了吧。”
不知道柳如煙為啥說起這個，語氣雖說挑不出秒毛病，但聽著，總是覺得有些別扭。
“柳小姐關係，佩兒記下了。”
“這個我娘也念叨過，說不準以後怎樣，但眼下，我們一家是不打算常來府城的。”
“我家祖祖輩輩都田野裏務農，若不是我小舅，來了府城，想來我家還是一直鄉下裏待著呢。”
“村裏有先生，教了幾年學問，我兩個小兄弟雖說跟著學，但以後光景怎樣，也說不好。”
“我爹娘是習慣鄉下日子了，我也是，”她折了一片青草葉子，還帶著露珠，圓鼓鼓的，她就兩隻手拿著葉子兩頭，讓水珠在葉子上來回轉悠，好不有趣，“府城多是新奇，得空住上幾日，新鮮新鮮。”
“新鮮過後還是要鄉下過舒坦日子的，”她笑，“不知柳小姐這般問，是由何事要說嗎？”
柳如煙搖頭，“就是問問，好奇罷了。”
一時也無語，沒的話說了。
不知為啥，話裏話外她總聽出了柳如煙試探的味道，也許是她多心，但聽著別扭，是能感受到的。
正想著，抬眼，看遠處的於景領著二小，還有田明讓一行人，過來了。
柳如煙也見到了，急著起身，抬腳不自覺的往那邊走了兩步，然後自覺有些失禮，停下來，站著隻往那邊看。
柳如煙對田明讓，可謂是用情之深了。
那邊打發了管家來，過來問話，說是幾個公子要去小河套那邊，問她們一並過去嗎。
“去，”柳如煙一邊說著一邊就走了過去，“也歇過來了，正想著走走呢。”
河套，是個小的，不大，比家裏的那個河套還要小，但是水倒是比家裏的清澈不少。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積在這裏，加上日頭照著，更是明亮幾分。
離了一段距離，不遠不近。
二小最是忙，兩邊到處跑，一會過來拉著她，一會又顛顛的跑到於景跟前，圍著轉悠。好在有分寸，不是太淘氣。
有兩條小舟，也不大，能坐下五六人的樣子，在岸上停靠著。這是於景早前準備好的，本是打算一家人坐著小舟在河裏遊上幾圈，也算盡興。隻突然來了客，乘不乘小舟，倒還沒說準。
出門前，看她娘的準備，中午是要回院子裏吃的。可是眼前，於景已經吩咐人把撈魚的家夥式還有早就準備要做的燒烤，也都在岸上找了地，架起來了。
想來中午還是燒烤的。
二小咋呼呼了一早上，也不累，這會更是拿著撈魚的小魚網，顛顛的就要下河撈魚。好在玉林跟著，攔了下來。
柳如煙雖說也出門，也來過莊子，但總是大家小姐，這般下河撈魚的事情是從來沒見過的。一看準備的這些大大小小撈魚的、釣魚的家夥式，就有些好奇，但耐於有男子在，不好湊過去看熱鬧，隻墊著腳尖，看個不停。
她娘和李嬸子也來了，跟著的還有幾個小廝，帶著做好的幾個飯菜，還有準備好的能燒烤的吃食，又是籃子又是盤子的，很不少。
“娘，我們今兒在這吃？”
她娘點頭，“剛你小舅過來傳了話，說是把東西帶過來，這不，又拿了爐子，一會也生上，飯菜還能熱熱。”
她娘隻讓她好好陪著柳如煙，活計不用她忙活。
她看柳如煙對於撈魚特別好奇，就過去找了於景，要了兩個魚竿，又找了個清淨的地，放了兩個小板凳，放上雨兒，釣起魚來了。
“我還從來沒釣過魚呢，”兩人岸上守著魚竿，柳如煙很是歡喜，言語輕快，“這種感覺真好，真好。”
她嘻嘻笑，“我家裏有個小池子，裏麵也有好些從河套裏撈的魚，養在裏麵。”
“家裏的河套我爹說水太急，不讓我去，但是家裏的小池子，我是可以下去撈的。”
“我性子急，這樣靜靜地坐著釣魚，還是頭一次呢。”
“下河撈魚？”
她點頭，“我都說了我在鄉下挺淘氣的呢，爬牆上樹，下河撈魚，都做過。”
她也不知道為啥說這些，好似她鄉下淘氣的樣子自從柳如煙來，有的沒的，她都會念叨起。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總覺得柳如煙是想打聽什麽的，而且打聽的，也多是她事情。
其實她也不傻，隻是一直不相信這般的試探。
之前田夫人來，她和她娘也猜的差不多，隻是覺得太不可能的事情。她娘更是也把話說的明白，自覺孩子太小，還不懂事，又是鄉下出身，從來就沒這個盼頭，也讓田夫人寬心，她家是不高攀的。
和柳如煙雖然沒見過幾麵，但是今兒她來，從有意無意的打量，還有私有似無的試探，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說的多些，也想把話說明白。
至於田明讓，雖說見麵也不多，但見過的這幾麵，也都尋常，從來沒發現有什麽不妥當和奇怪的地方。至於田夫人和柳如煙擔心的，怕田明讓中意了她，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單單她這邊，就是不可能。
田家高門大院，田明讓更是尚有天資，功名加身，不說未來的田夫人要和柳如煙這般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但也確確不會比柳如煙差，隻會是更高的門第，不會再低了。
而且像田明讓這樣的，田家本就子嗣單薄，日後不說一定，但總會是絕大數有納妾的可能。
納妾在這個時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雖說有田老爺和田夫人一心一意在前，但對於田家的公子，田夫人總是不會放過，肯定是要娶妻納妾，子孫興旺的。
看來她是真真的長大了，也真真的該操心自己的親事了。
總以為還有個幾年，身量也沒長足，但總是不礙事情來的突然，由不得她多加思慮。
“我和趙小姐雖說沒見過兩麵，但每次見著，都是心生歡喜，甚是喜歡趙小姐這般模樣。”
“若是趙小姐願意，我虛長些年歲，家裏也沒個妹妹，和趙小姐很是投緣，相認小姐做個妹妹，不知趙小姐意下如何？”
這，這是沒想到的。
“我是樂不得有柳小姐這樣一個姐姐的，”她笑，“隻是柳小姐不嫌棄我才是呢。”
“既然這樣，可是不能再一口一個柳小姐這般叫的生疏了。”柳如煙也笑了，還過來拉她的手，很是親近，“這樣，你叫我姐姐，我就叫你妹妹可是好了。”
但叫姐姐這也太親近了，雖說她不計較，但總是還有些占了便宜。
“如煙姐姐，你喚我佩兒妹妹好了，”這般叫法，她還是能湊合的，“若是姐姐妹妹這般叫，讓人聽了去，我這般淘氣，怕是壞了姐姐的名聲呢。”
“你呀你，”柳如煙嘻嘻笑，搖搖頭，“我是無礙，既然佩兒妹妹這般說，就由著你了。”
說好了姐妹，一下倒還真真親近不少，特別是柳如煙，嘻嘻笑個不停，偶爾還過來拉她的手，很是喜悅。
正沉浸在這般的喜悅中，忽地，柳如煙的魚鉤一個低垂，魚，上鉤了。
“哎，哎，哎呀，”柳如煙高興的有些慌了神，一時忘記了要收線，隻站在岸上叫了幾聲，緩過之後，更是衝著岸邊田明讓的方向，喚起了田明讓，“表哥！表哥！”
她剛要過去幫忙，一看田明讓早就火急火燎的跑了來，眼瞅著就到跟前。
“怎麽了？怎麽了”
“魚！魚！”柳如煙指著魚鉤，衝著田明讓又喊了句。
田明讓意會，知道是人沒事，隻魚上鉤，柳如煙激動的，就趕忙湊過來，拿起魚鉤，把線收了。
於景也過來了，但沒上前，隔著有些距離，遠遠的看著。
她看這邊田明讓和柳如煙一起忙活，也不想打擾，剛想著悄悄的過去於景那邊看熱鬧，誰成想，剛走了一步，田明讓就說了話，“是條大魚，煙兒表妹那邊和趙小姐一起遠處看著，這裏我來就好。”
走是走不來了，她回頭看了眼柳如煙，她倒是乖巧，聽話的走到她跟前，拉著她一起走了幾步，站著不動，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田明讓。
魚是挺大的，田明讓一把魚放進桶裏，柳如煙就又顛顛的湊過去看，小跑著過去的，很是急。
她不著忙，慢悠悠地，一步能挪好半天。
“這條魚真大，表哥，我要留著，家裏養起來，我要一直養著。”
雖說離著有些距離，聽不真切，但是要養這條魚，想來是妥妥的了。周婆子和幾個丫頭也早就過來幫忙，換了個大一點的桶，讓魚能撲騰開，更是添了不少河水，撒了些米飯粒。
田明讓並沒有多待，弄好了魚，新上了魚餌，把線仍下河，留下她們，就又回了下遊，接著撈魚去了。
柳如煙自從釣上來這條大魚之後，魚鉤是一直沒動靜，她倒是釣上來幾條，但都是挺小，也沒一條大的，釣來釣去也就沒了興致，回頭幫她娘張羅燒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