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八章 花布
話正說著，華哥來了。
華哥還在縣裏學堂讀書，因為功課緊張，怕耽誤華哥課業，到縣城的消息是隻告訴了來文叔，並沒給華哥單獨稍信。這會來，想見是哪裏聽來了消息，過來看看。
“哎呀，華哥來了，快，快，剛撤下桌子，飯菜還熱著呢。快屋子裏坐著，說說話，嬸子這就下地把飯菜熱熱。”小老嬸正在外麵收拾，看到華哥到了，趕忙迎過去，“知道你課業緊，生怕耽誤了你功課，你二嬸子到了縣城，我就做了主張，沒去招呼你。”
“小嬸子別忙別忙，”華哥攔著，這檔口屋子裏的人也都出來了，她和小小跟在她娘身邊，陪著姚夫人往外走，正聽華哥不讓小老嬸去熱飯，說是剛吃完，“我剛在學堂吃完，尋思二嬸子這幾日就到家，就四處轉轉，聽小叔鋪子裏的夥計說小叔上午請假回來了，我就尋思人可能到了。”
“這不，得了這會功夫，就過來看看二嬸子。”
“二嬸子一路上辛苦了，”華哥先是一一給大家都見過禮、問過好，最後在她娘跟前，咧嘴笑了笑，接著說，“二嬸子也是有些日子沒來縣裏了，正好趁著這次路過，可是要多待些日子。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常在家，難得我們幾個兄弟湊一塊，正好也鬧騰鬧騰。”
這個倒是的，華哥一年下來多是在縣城，就是回鄉下，也是家裏窩著，並不多出來串門，見麵很是有限。小小還行，見過幾次，就是二小，見華哥的次數很是少了，隻印象中大爺家有個大哥哥，並不太認識人。
“我也先多在縣裏待些時日，可你也看到了，你二叔跟著來了縣裏，家裏沒人看管，我實在是不放心，打算今兒住一晚，明天就家去了。”她娘拉著華哥要屋子裏坐著，一邊走一邊繼續說，“可是又長高了？看著比過年那會身段高了。”
“像是高了些，”華哥跟著一並往屋裏走，還順手摸了摸二小的腦袋瓜，“二小的個頭也是見長。”
“他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路上折騰的這幾日，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倒是他們姐弟兩個，不但什麽都不影響，還眼見著發胖。”
華哥笑，也看了她一眼，“是都見胖了。”
小老嬸和姚家的嫂子去了後廚給華哥弄飯菜，屋子裏她娘和華哥說了些家常話，又囑咐了囑咐讓他自己在外麵照看好身子，說的差不多，華哥就讓她爹和來文叔幾個給讓到另一個屋子，姚老爺子和姚家的兄弟也都一起過去了。
小小和二小辰哥三個顛顛的也跟著去，大人沒往回攆，也就另一個屋子待著了。
現在屋裏隻姚夫人和她們娘倆，吃著茶水，嗑著瓜子，本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客套話，誰成想姚夫人忽然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想起了啥，隻高興的盯著她看個不聽，“我說她二嫂子，丫丫也有十二三了吧？”
問起了她的事情，她娘先是一愣，轉頭看了她一眼，也擠出一抹笑，點點頭，“嗯，有了。”
“我早就說嘛，看著就是大姑娘模樣了，”姚夫人點頭，又上下打量她一眼，接著說，“忙活了一中午，差點忘了大事都。”
“是這樣的她二嫂子，”姚夫人神神秘秘的四下探頭看了看，又看到她還在跟前，話頭就停住不說了，隻衝著她娘使眼色，“丫丫，屋子裏待的悶了吧，要不出去轉悠轉悠？”
眼下這情景，就是猜也能猜出來是怎麽回事。她也正好不想聽，剛要問她娘一個同意，她娘就發話了，“嬸子可是有話要說？”
“嬸子有啥話咱這邊說，讓她在那頭自己玩，不用躲出去。”她娘笑，“嬸子是不知道，她呀，從小就調皮，和個男娃子一般，就是現在這般年紀了性子也還是調皮淘氣，沒個女娃子的端莊模樣。”
“也不怕嬸子笑話，若是現在讓她自己出去玩呀，肯定不得轉悠到哪裏了呢，不好找人。”
說完兩人一笑，她娘更是指了指，就讓她屋子裏待著，不讓走遠，兩人更是往一塊湊了湊。
想來她娘沒讓她出去姚夫人是沒想到的，先是驚訝，驚訝過後可見薑還是老的辣，就笑模樣的湊的近了，接著說，“也沒啥事，就是和她二嫂子你說說話，不用出去，不用出去。”
她一邊坐著，喝著茶水，隨手拿起剛剛辰哥和二小翻看的書卷，隨意翻看著，但耳朵可是沒閑著，雖說姚夫人聲音小，但還是能聽的差不多。
果然和她想的是一樣，姚夫人要念叨的，是要給她找婆家。說是縣城有一戶，做買賣的，家底有些，說是他家老爺子在他們當初縣裏弄土豆片的時候就看上她了。
“知道我和你家有些親戚，特意打聽到我們家的，說了好些好話，非得讓我在你跟前提一提。”姚夫人小聲嘀咕著，“我本來是沒應下的，奈何他們三天兩頭的往我們家裏跑，很是上心。”
“我算算，年前那就就上心了，眼瞅著也好幾個月了，我也是眼下聽說你們從府城回來要在縣裏落腳，剛又忽然想起這茬，才念叨幾句，好讓她二嫂子你心裏有個數，知道這茬。”
“這，”她娘肯定也猜到了，但姚夫人真真的說起來了，她娘還是有些驚訝，“我還一直當丫丫小姑娘家家的呢，眼下要是真談婚論嫁，我是一點主張都沒有。”
“話說一家有女百家求，咱這個縣城地方也不大，你們家裏營生做的好，十裏八村可是都知道你們的。”姚夫人有些激動，聲音說的有些大了，反應過來趕忙降低音量，繼續說，“而且丫丫長的好，性子也好，若是真上心求娶的，可是不得趕早呢。”
話她聽在耳朵裏，麵上不為所動，隻一邊專心看書一邊繼續注意那邊的動靜。
“老嬸子上心了，記掛著我們丫丫，但是孩子還小，我還想多留幾年家裏拍陪我，不想這麽早就給她找婆家，還請嬸子回去好好說說，別耽誤了人家孩子。”
“她二嫂子你再想想，咱縣城老王家可是數一數二的，而且我也聽說老王家可是什麽都準備好了。”姚夫人有些可惜的還跺了跺腳，然後咳嗽一聲，繼續說，“王家的夫人和我說的時候，知道孩子還小，也沒讓現在就拿主意，就是先和你們念叨念叨，有這一回事，以後怎麽說，那以後再張羅。”
“嬸子的心意我是知道的，隻我就這一個姑娘，實在是舍不得這麽早就給說婆家，還是想家裏再多住幾年，往後再說。”
“哎呀我說她二嫂子，咱都是姑娘家過來的，道理可是都懂。要說給姑娘找婆家，可是越早越好，眼下丫丫十二三了，可是不早了，可得張羅了。這要是過了歲數，可就耽誤了姑娘家一輩子呀。”
“嬸子，道理我也都懂，可就是自己姑娘自己心疼，眼下還舍不得，就隻好先拒了王家的好意了。”
姚夫人想了想，雖說有些不死心，但也知道輕重，笑著換了話題，“既然這樣，她二嫂子心裏可是有點準了？”
“有啥準呀有準，”她娘讓這話給逗樂了，“我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本來就性子慢，不是著急個著急的，可是還沒尋思到這上頭呢。”
“那可是心裏有點數？想找個啥樣的人家？你和我說說，我縣裏幫著打聽打聽。”
這下她娘為難了，這個話題她娘是一直為難，自從這一兩年她越發年紀大她娘就越發為難，“啥樣人家？總是要找個人好、會過日子的人家。”
“這好說好說，還有嗎？”
“其餘的條條框框我也是說不好，但總歸還是得丫丫點頭，要是孩子點頭了，什麽都好說，孩子要是不點頭，這主意我和娃子她爹可就拿不了。”
“你們兩口子心疼孩子，我們呀，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剛你說的這個，肯定是，得孩子點頭，要不然總是不成的。”姚夫人喝了口茶水一邊點頭繼續說，“若是老王家你們不滿意，我再給你們相看相看別的人家，這個小縣城合適年紀的也不少，總是要把丫丫嫁到縣城才好。”
“老嬸子費心了，我家去和娃子爹商量商量。”
剛這一通話她是全聽見了，府城她娘就操心這茬，誰成想到家裏縣城了，也是有人給說親，想來是她真真的到來年紀，該準備了。
在來文叔的院子裏待了半個下午，吃完飯、嘮完嗑，時辰實在是不早，他們該家去了。
和先生的院子雖是有些距離，她爹娘也沒讓用車送，說是正好縣城走走，也有些日子一家人沒來縣城了，今兒正是好時候。
華哥回了學堂趕著讀書做功課，臨分開，留下一封信，是讓稍回到家裏的，其餘倒是沒什麽。府城帶了好些書卷，沒想到華哥會抽出空來續，本是打算到時候留給秦恩，讓秦恩給華哥送去的，這下正好，她娘領著他們姐弟三個縣城裏先轉悠，她爹領著華哥院子裏去取書卷。
縣城也有些變化，之前的幾處鋪子都讓秦恩翻了新，規模要比以往大上很多，生意也是越發興隆。街麵上其他的幾處店麵，幾年下來換的換，變的變，倒是新增加了幾處秦氏鋪麵，想來是秦恩張羅的。
她娘領著她去了燒烤鋪子，夥計們忙裏忙外的好個招呼，他們一到跟前，活計就認了出來，笑嘻嘻的過來打招呼，一下給他們烤了好些個土豆片和肉串，他們姐弟三個喜滋滋的吃了起來。
“還是家鄉的味道對，”家裏的燒烤在府城她也是沒少吃，味道要是說起來，可是比縣裏鋪子的要好上一些，但是眼下吃起來的，就是這個味道才對，“好吃，好吃。”
“好吃，好吃！”二小也唔囊唔囊的吃的來勁，一串一串的吃的滿嘴都是，辣的嘶嘶的，但還是一刻不停的往嘴裏送，“姐姐，真好吃。”
拿了幾串，她娘要給錢，活計硬是不要，她娘也沒強給，收下燒烤，就有接著轉悠。
遠的近的幾家酒樓，她開的火鍋鋪子，還有辣條、辣醬、餅幹、糕點等一些其他的零食小吃，都湊到一塊，街道上人來人往，小娃子們更是竄來竄去、吵吵鬧鬧，很是有趣。
以往常去的布店、買過雜貨的鋪子、吃過的酒樓、喝過的茶點、聽的書、唱的曲，一出出一幕幕全都浮現在眼前。若不是二小咋呼呼的要吃糖果，把他們一個個的拉回到現實。
“吃糖果啊？娘給你幾文錢，和你哥哥去買了吃。”
當初來縣城那會小小也懂事了，辛苦的日子也是記得不少，縣城對他而言也是有好些回憶。二小倒是從沒過過苦日子，也沒留下什麽回憶，所以這一停留對他而言，隻道是一個路過。
“娘，縣裏變化也是挺大的呢。”
“可不，是有些，好幾個鋪子都換頭換麵了，也新增了不少，想來這幾年家家日子過的也不差。”
這幾年老天爺長眼，雨水下的足，莊稼地長的好，糧食有收成，若是勤勞會持家的，夠吃夠喝，逢年過節還能稱斤肉，日子倒是也有的溫飽。
“娘，你給我買塊花布吧？”
“買花布？”
“恩，花布。”她點頭，“娘，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你買了塊花布，給我做了一身花衣裳，剩下的花布條子你還給我當了頭繩綁了頭發，很是好看呢。”
她娘笑，看小小和二小回來了，手裏拿著買回來的糖果，捧在手裏，小心翼翼的往回走。
“行，娘給你買上一大匹，給你做兩身花布衣裳，娘看你喜歡，再給你弄床花花的被子褥子，讓你裏外全是花花的。”
娘倆笑坐一團。
“娘，姐，給，你們吃，你們吃。”二小買好的糖果一個都沒舍得吃，挑了兩塊大的，一個遞給娘親一個遞給她，咧嘴笑的很是換，費力舉著，“吃，吃，甜的。”
把糖果接過，二小又挑了個大塊的遞給小小，“哥哥，哥哥，你的，你的。”
一共買了六塊，分了三塊，還剩下六塊，二小很是寶貝的數著手裏的糖果，“這塊是爹的，這塊給丫頭妹妹，這塊是二小的。”
都分完了，小心的把給爹和丫頭的兩個糖果裝到兜子裏，手心裏剩下一塊最小的，喜滋滋的扒開糖紙，還舔了舔糖紙上帶過來的糖過渣渣，很是滿足的吧唧一下嘴，然後整個糖果都放到嘴裏，美滋滋的。
“走，咱娘幾個給你姐買塊花布，家去好做身花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