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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八章 美好

  於景回來了,風塵仆仆想來是路上有點趕,到家已經是半夜,月光皎潔能照路,更是顯得歸程的匆忙。


  來福和玉林跟著回來的,趕著兩輛車,後頭是滿滿一車的東西,於景轎子裏也有幾個包裹,還有一些書卷,想來路上打發時間的。


  東屋她爹起身最早,出門看的,然後四姨夫老姨夫也相繼出了門,開了大門一看是於景,趕忙幫忙把車弄進院子,張羅著。西屋也醒了,聽到動靜,猜也猜出來是於景家來。於是她娘和兩個姨趕緊也起身,穿戴好,出門去迎人。


  丫頭和雲姑睡的踏實,沒驚醒,雲郎也在西屋,隻四姨起身的時候他嘟囔了兩句,拍了兩下就又接著睡,她看沒事,也起身穿好衣服出門去看。


  她娘一出門看他們這般模樣,就知道是一路吃沒吃好沒喝好的,姐妹三個就很默契的一個燒水沏茶,一個煮飯熱飯,於瑤大著肚子不能折騰,就往臉盆裏倒水,讓於景和來福玉林三個洗漱一番,洗去這一路的顛簸。


  “怎麽這麽趕時間?”她娘和四姨在後廚準備飯菜,她爹和秦恩外頭幫著拎水劈柴,四姨夫屋子裏和來福玉林說話,於景就在她們這邊,跟著她和於瑤在炕稍,搭著話,“看你們這樣子,一路是不是都沒好好休息?”


  “府城的事情打點好才趕回來的,怕錯過日子,就沒怎麽歇腳。”看於瑤心疼,於景又笑著安慰,“五姐,我們年紀輕輕的折騰折騰不妨事,再說我也沒覺得怎麽折騰,轎子裏有書卷,倒是打發時間。“


  “這次家裏可是能多些時日?”


  於景搖頭,“近來忙,脫不開,就是這幾天,我也是將將能湊出來。”


  “回來了就好,我和二姐四姐昨兒個還念叨著,說是南山日子這般近了,也沒得你消息,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可巧,下午念叨完,你大半夜的就趕回來了,雖說路上折騰,人也辛苦些,但好在是趕回來了。”


  “大龍成親,要是能回來我肯定是要家來湊個熱鬧,”於景笑,轉頭看她在於瑤跟前,瞪著大眼睛聽他們姐倆說話,就又笑著從懷裏掏出兩封信,“我看你樣子是不困,給你捎來兩封信,你正好解解悶。”


  兩封?還有誰的?

  她嘻嘻笑,接過信,往炕頭挪了挪,湊到燈前,照著等,看了看信封。一個梁家二小姐的沒錯,另一個信封上沒字,也不曉得是哪個。


  梁家二小姐的信還和以往一般,讀完給人感覺又舒心又溫暖,字雖不多,但這些字湊到一起,成了這份心,就萬般的給人親切。說的是也不多,最近做的事,看的書,也念叨了幾句府城的一些事,比如詩社。


  詩社是梁時行張羅的,梁家二小姐自然知道的多。說是現在詩社在府城很是火,不但大家的公子小姐,就連書院的書生,也是都過去湊熱鬧的。說是詩社現在成了府城最時興的,大家聚在一起,作詩飲酒,也是一番樂事。


  梁二小姐信的末尾還另外加了一句話,說的是想讓她早些再過去府城,湊湊詩社的熱鬧。


  另一封信一拆開,一共兩頁,看到底下的署名,她才知道是誰,柳如煙來的。可是奇怪了,要是說起來,她是怎麽猜也猜不到柳如煙會給她寫信,趕忙從頭開始看。


  先是客氣一通,說是信來的唐突,望她見涼。然後說是打聽的於景能把信稍給她,柳如煙這才寫下這封信,派人稍了來。隻這一通廢話就有大半篇幅,後麵說的倒是有趣,說是天明然在京有了管製,沒在府城,她柳如煙待的煩悶,就想給她寫上一封信,讓她說些鄉下的趣事,好逗趣。


  然後,然後就沒了,她看的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小舅,柳小姐的信是怎麽稍給你的?”


  炕稍於瑤於景兩個嘮家常,正說幾個孩子的事情,可否淘氣,有沒有讀書之類,聽她問起就說了兩句,“是田家的人送來的,我沒在,給的玉林,轉給我的,信上也沒署名,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柳小姐的。”


  哦,原來這樣。


  “怎麽,可是有啥不妥?”


  於景看她對著信發呆,有些奇怪,她就笑笑,搖搖頭,“沒啥不妥,我就是有些奇怪,我和柳小姐也不熟,她怎麽會來信。而且這這信中兩頁紙說的也是些無關緊要的,就是她府城覺得煩悶,想起來我,寫封信打發打發時間。”


  “還說讓我回些鄉下的樂子逗趣,”她把信都收起來,揣在懷裏,又挪到炕稍,“也是有意思。”


  正說著,她娘進屋來,說是手擀的麵條,打了鹵子,這會已經快好了,馬上放桌子,讓三人吃一口熱乎飯。


  因為趕夜路,雖說是大半夜,但她爹還是熱了白酒,說是都喝幾口,驅驅寒。


  這邊東屋他們吃飯,她聽西屋雲郎吭吭唧唧的有動靜,留下四姨和他們姐弟幾個續話,她過去西屋哄雲郎去了。


  夜,是漫長的。同樣漫長的,是這份難得的相聚。東屋那邊吃過飯,正好馬勇表哥回了馬家屯,她娘也早就給來福和玉林收拾好鋪蓋,最西屋睡覺去了。


  東屋就熱鬧了,姐弟四個,加上三個連橋,大半夜,就說起了話。


  她沒過去,西屋哄雲郎睡著之後,自己也有了些睡意,就一邊拍著雲郎一邊也躺在炕上不知不覺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家裏已經做好飯,於瑤正一個個的招呼她們幾個起來收拾。


  丫頭小家夥醒的最早,也最吭嘰,窩在於瑤懷裏,眯著星星眼,就是不想穿衣起來。


  她和雲姑是一起醒來的,雲郎小家夥已經讓四姨給弄起來了,正抱著在當院轉悠,看著雞鴨鵝子,咯咯直笑。


  穿戴好,被子褥子疊好放好,又把西屋收拾了一番,她們這才穿鞋下地,洗漱。


  又是一個清晨,天晴雲朗、風清日明,洗漱過後,她前頭走,雲姑和丫頭後頭跟著,蹦躂噠的去了上院,跑上兩圈,伸伸胳膊壓壓腿,又打了兩套拳腳的工夫,一天也就開始了。


  “你們幾個小丫頭比劃的是些啥?”幾個大人從先生院子下來,想來是一早過去給先生問好,她爹、四姨夫、秦恩、於景、加上先生都在,正好看到她們幾個比劃了這一通,四姨夫沒忍住,問了句。


  先是要規規矩矩的給先生問好,這點丫頭和雲姑可是早就熟悉了,但凡有先生在,總是要問好的。問過好之後雲姑雖說激動,但還是乖乖的站著,“爹,我和丫丫姐姐丫頭妹妹剛剛是打的一套拳法。”


  “拳法?和你珩哥書弟打的可是一家?”


  雲姑迫不及待的點頭,更是高興來著,“是的是的,爹,一模一樣的。”


  她爹就笑,“一早天還沒亮呢,珩哥和書哥兩個就比劃完了。這會已經在林子裏讀了好一陣書,你們幾個小丫頭可是才起來,剛比劃了這麽兩下子?”


  這麽多人都在,四姨夫給值了出來,雲姑總是有些不好意思,跺跺腳,哎呀一聲,又叫了爹,拉著丫頭就跑了出去。


  又是一陣笑。


  她沒跟上去,隻等著先生和秦恩幾個前頭走,她和於景後頭留下,一邊跟著一邊說起了生意的事情。


  現在德正的招牌是做起來了,而且全國上下也有了不少店麵和聲望,照這樣下去再有個一兩年,就連臨近的幾個國度,於景也是打算開個幾家的。


  其他的營生也都好,雖說出現了幾家模仿的,但畢竟水平有限,加上他們一直加強工藝,改進技術,總是難超越。


  “這一晃,事情做起來也就幾年的工夫,”她笑,“小舅辛苦了。”


  “有啥辛苦的,要是沒有這些營生,也就沒有咱們的今天。就是再苦再累,看著眼前的光景,總是值得的。”


  這會丫頭和雲姑已經跑到院子裏,雲姑就在四姨跟前,看樣子是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像是告狀。她爹和先生幾個也到了院子,一家人大大小小有說有笑,有喜有樂,有小孩子的頑皮也有大人的淘氣,湊一塊總是樂嗬的。


  “是啊,苦過累過總是值得的。”


  於景也和她說了說府城大大小小的事情,挑揀些湊趣的,比如詩社。


  “有意思?”從於景口中說出詩社有意思,也是很難得,“小舅,怎麽個有意思法?”


  於景笑,看她驚訝,就補充說,“我本來也和你以為的一樣,詩社嘛,不外乎就是些文人附庸風雅,哪來的有趣。”


  “跟著梁家的公子去過一次,倒也能見識不少。”


  “丫丫,你可是記得之前在梁家你說過一個,嗯,一個你說的遊戲?”


  她點頭,“知道,我說是狼人殺。”


  “對,就是這個,讓梁公子他們給改了樣子,和作詩連在一起,倒也別致。”


  “連在一起?”


  於景也點頭,“對,就是有幾張紙,寫上字,分到之後根據紙上的字做出來一首詩,每人都做一首,大家猜,若是讓人猜出來字,可是要罰的。”


  “猜不出來就進行下一輪,這樣一輪一輪下來,最後大家都沒猜出來的那個字,就是贏家。”


  “哦?這樣?”


  “可是難的,要隱晦,要意境,而且還有扣題,一個字做上好幾首詩還不讓人直接能猜出來,也是不容易。”


  她笑,“也虧梁時行能想的出來。”


  今兒是要去南山的,大家都去,要三五天的時間,家裏讓二姑和老太太幫著照看,所以剛一吃過早飯,她爹他們就開始張羅。來福和玉林兩個也沒閑著,玉林吃過飯,把一早就準備好的禮收拾妥當,要看老丈人,去了西苑老張家。來福也是,帶著禮,大大小小也是好幾個包裹,去了北苑二姑家。


  因為大花和英子沒跟著,所以隻來福和玉林兩個,各去了各自的丈人家。北苑大姑家路遠,來福趕著車,要在北苑吃過午飯,午飯之後再回下院自己家,待個三五日。


  等於景從南山回,再去府城。


  玉林也差不多是這般,因為近,這幾天就可以大狗子家和她家來回的轉悠,因為家裏隻先生一個,玉林在的話還能給先生做個伴,加上有書館,玉林也感興趣,說是這幾天正好去看些書。


  趕了四輛車,兩個轎子做人,兩輛車拉東西。


  去南山的路最是熟悉,這會娘家人湊一塊,趕著車,拉著東西,大人孩子有說有笑,又是喜事,大龍成家立業,總是高興。熱鬧的同時,也多了一番別樣的親近感,就好象是一種連接,這種連接把大家的心都連在一塊,通了。


  雖說也有遺憾,大姨三姨一家沒在,但去了南山,姐妹兄弟幾個總是能湊一塊,想想也就釋懷了。


  頭幾年,那會孩子還少,於瑤也沒嫁人。現在四姨家多了雲郎,她家多了二小,於瑤也有了丫頭,肚子裏更是還有一個。兄弟連橋幾個也都和善,日子過得還算有新意,總是不枉這些年的折騰。


  “也不知道咱哥和嫂子準備的怎麽樣了?”


  “咱二姐給了銀子過去,”和南山的事情於瑤是知道的,這會四姨念叨起,於瑤接話,“咱嫂子雖說平日裏摳摳索索,但人好麵子,就說舍不得花,肯定也是能顧周全,別人禮數上是挑不去的。”


  “禮數過的去就成,也就是眼下日子過的好些,場麵置辦的大點。要還是放在從前那日子,哪裏來的那些講究,能娶個媳婦過日子就不錯了。”


  “可不是,”於瑤點頭,“我也算跟著沾光了,出嫁置辦的也算風光了一回,現在想想還記得很清楚呢,怕是一輩子都是個念想,忘不了的。”


  “可不是,別說場麵大不大,就是坐上花轎知道嫁人了,這心還一直撲通撲通的呢。我現在和你四姐夫也過了這麽些年,想想當時在轎子裏,哎呀,也是記得的,忘不了的。”


  回憶總是忽的一下,就從四麵八方的角落裏竄了出來,飄像心靈的各處,和最親近的人分享。她娘姐妹幾個還和小姑娘一般,湊在一塊,說起了年少時那份深藏的最真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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