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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竹奉璘的心願

  承諾劉從義的事情,現在還沒個思緒,這竹奉璘辦事當真有這麽穩麽,如今宋城中關於船隻被截的消息一點都聽不到。


  李從義對自己仍然不信任,不肯透露其他關於武德司的信息。


  要是真能如看過的穿越小說一樣,自己虎軀一震,小弟納頭就拜,那就好了。


  至於收服李從義為己所用,然後招攬其他武德司人員的事,得有足夠的耐心。


  這些事情要如何打開突破口呢?李延慶苦惱地揉了揉後腦勺。
……

  “這些是你們昨晚弄到的?”竹奉璘走過壘成一堆堆的糧食旁,用力拍了拍飽滿的糧袋。


  蔣達跟在竹奉璘後麵,滿臉堆笑:“是的,巡檢,我和弟兄們一粒米都沒動過,全在這兒了。”


  “你們,一個人都沒放跑麽?”竹奉璘轉過身來,盯著蔣達。


  蔣達一驚,勉強鎮定下來,回答道:“沒,沒有,巡檢多次強調的事,我們辦得可盡心了,船上的人一個都沒跑掉。”


  竹奉璘長著一張長長的馬臉,眼睛狹長,眼窩深凹,一被這雙眼睛盯上,蔣達就渾身難受,直冒冷汗。


  蔣達雖然在竹奉璘麾下幹了四年了,仍然懼怕這位宋州巡檢。凡是稍有違逆竹奉璘的人,下場都很慘。


  蔣達心中祈禱:天老爺保佑,那晚船上跑掉的人死在路上了。


  聽到蔣達的話,竹奉璘的臉上終於露出些許笑意,揮揮手,示意蔣達離開。


  蔣達如蒙大赫,飛也似地離開房間,走出大門時,還差點撞上了門口的士兵。


  未多時,竹奉璘也離開了房間,走到院中另一邊的房門前,輕輕敲門:“魏管事,是我。”


  “進來吧。”一名身著青袍的矮瘦老者打開房門。


  等魏管事坐下,竹奉璘站著說道:“魏管事,昨晚截了王家的糧船,共得船十艘,糧七千餘石。”


  “很好,你的功勞我一定會上報樞相的。”


  “如此就多謝魏管事了。”竹奉璘麵露喜色。


  魏管事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吧,明天我就派人將船開走。”


  竹奉璘恭敬地行禮道:“是,若還有事,魏管事派人來通知我便是。”


  輕輕關上房門,竹奉璘緊緊握了握拳,心情振奮。


  這幾天他指使蔣達等人,截殺了兩次船隊,看旗號,應該是當朝宰相李穀和王溥家的,這些都是在當朝樞密使魏仁浦的指使下做的。


  竹奉璘搞不懂魏仁浦讓他做這些的原因,不過他不在乎,因為魏仁浦允諾他事成之後會升他的官。


  已經在宋州蹉跎二十餘年了,年過四十才是個從八品供奉官,手下不過五百人的宋州巡檢。


  出生低微的武官若是不立戰功,極難升官。


  這宋州地界大規模的盜匪已經消失匿跡多年,再加上節度使皆服從中央,竹奉璘已經多年沒上過戰場了。


  正七品以上的武官,就有權利在戰死或者致仕之後,蔭補後代為官。


  竹奉璘知道,自己出身低微,朝中無人,若就此下去,一輩子都到不了七品。


  享受過了做官的特權,竹奉璘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像自己一樣,有一個官身,延續家族。


  他不敢讓自己唯一的兒子投身禁軍,上戰場立功,唯有通過蔭補才能讓他獲得官位了。


  年初竹奉璘去開封述職的時候,去魏府投了名刺,幸運地得到了魏仁浦的召見,自稱願為魏樞相效犬馬之勞。


  當八月初魏管事帶著當初他投遞的名刺,以及魏樞相的命令來到寧陵後,竹奉璘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事。


  竹奉璘知道這事情會得罪開封城中的兩位相公,但掌管他這樣的低級武官升遷大權的,是樞密使魏仁浦,而不是政事堂裏的相公。


  況且兩位相公偷稅販糧的事情也擺不上台麵,竹奉璘覺得隻要自己幹得隱秘些,在魏樞相的庇護下,他們也隻能吃這個悶虧。


  所以竹奉璘一再對蔣達他們強調,隻準劫殺特定的運糧船,不能放跑一個人。隻要封鎖住消息,他就能安然無恙。


  離開了這處位於寧陵城外的院子,騎馬沿著汴河往寧陵縣城而去,涼風撲麵,竹奉璘誌得意滿,感覺畢生的心願很快就要實現了。


  夏末的午後,天空湛藍,陽光已不複盛夏時的灼熱,院中微風習習,青草蟲鳴。


  李延慶坐在樹蔭下,眯著眼,享受著難得的閑適午後。


  靠在堅硬的椅背上,不由覺得有些背疼,李延慶心想要找個木匠打造一把搖椅才行,現在這椅子完全配不上環境啊。


  昏昏欲睡之際,吳觀派來的仆役打斷了李延慶的美好時光。


  “郎君,開封的信使已經到了,吳書記請郎君過去。”


  李延慶起身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去往吳觀處。


  翟守珣帶著四名護衛,在吳觀的安排下,住進了節度使府的客院。


  兩人寒暄一番,便是吳觀早就準備好的洗塵宴,酒足飯飽後,李延慶來了,三人尋一靜室落座。


  翟守珣先是當著兩人的麵拿出李重進的書信,將其交給吳觀,吳觀看完之後再給到李延慶。


  父親李重進果然是同意了借款一事,予以高度讚揚,六萬貫三天之內就能抵達宋州。


  自己的提議受到李重進的認可,信中還對自己有所鼓勵,李延慶心中欣喜。


  見兩人看完了信,翟守珣微笑道:


  “三郎,照隱(吳觀的字),相公此次遣我來宋州,就兩件事情,其中關於借款之事,信上寫得很詳細。另外一件事則與三郎有關。”


  “哦,和我有關?”李延慶看向了自己年輕的舅舅。


  “是的,相公聽聞三郎受傷很是擔憂,無奈公務繁忙,難以抽身,相公的難處,希望三郎能夠體諒。”


  “爹爹的心意,我自然知曉,還請舅父回到開封後,代我問候爹爹,一會我寫一封信,請舅父帶給爹爹。”李延慶回道。


  李延慶深深地明白,現在自己和李家是共命運、同生死,必須要重視和親人的關係,他們都能成為自己的助力。


  “三郎長大了。”翟守珣微笑點頭。


  翟守珣還帶來了李延慶的大哥和母親的問候,兩人就各位親屬又聊了一大通。


  吳觀見兩人的嘮家常結束,正色道:“子琪(翟守珣的字),宋州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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