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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其實就是個弟弟

  聽聞李延慶稱讚劉詞,趙普與楚昭輔兩人不禁喜上眉梢。


  對於趙普和楚昭輔而言,劉詞是對他們恩遇有加的故主,不僅待人親切,逝世之前,還在為他們這些部下的前程著想。


  除了趙普他們三人外,劉詞還舉薦了十幾人為官,大多是跟隨劉詞多年的老部下。


  李延慶手指輕點桌麵:“那,自那以後,王仁贍就一直侍奉劉侍中了?”


  “直至此月離開長安,已經有十三年之久了.……”楚昭輔的麵容透著一股哀切,畢竟劉詞是他侍奉十三年的主公。


  李延慶察覺到楚昭輔情緒的轉變,當即說道:

  “如此看來,這王仁贍確實是重情重義之人,混跡街坊時,願為屬下赴死,受到劉侍中的恩情時,又願意跟隨劉侍中奔波十三年。”


  昨日晚上,李延慶送走趙普兩人後,立刻就派人去宋州進奏院,找來了劉詞的履曆。


  如劉詞這等高官的升遷,各個進奏院都是有記錄在案的。


  劉詞這十三年間,先是擔任唐州刺史,而後轉任房州團練使,之後又被調回禁軍中任職。


  之後又因屢立戰功,升任為防禦使,幾經輾轉,到如今的永興軍節度使,劉詞林林總總也在七八個州當過官了。


  楚昭輔和王仁贍能跟隨劉詞這麽多年,奔效於劉詞左右,一直為他效力,稱他們忠誠重義毫不為過。


  “但也正是因為他的重情重義,他是絕無可能再投效到李使相麾下的。”趙普感歎道:“據他所言,他已應允了趙匡胤的邀約,明日便會投入殿前司帳下。”


  李延慶聞言,歎惋道:“也罷,看來我是與他無緣了”


  重情重義之人,最是不願背棄諾言。


  調整情緒,話鋒一轉,李延慶微笑道:“不過能替家父招攬到則平與拱辰兩位大才,我亦是心生振奮。”


  “衙內謬讚了。”雖如此說,但趙普的臉上並無絲毫羞赧之意,對於自己的才能,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楚昭輔卻不同,當即微露愧色:“在下愧不敢當。”


  李延慶將兩人表情的細微變化盡收眼底,看樣子楚昭輔在曆史上名聲不顯,是有原因的。


  雖然他忠誠重義,但才能應該是很有限的,從他年歲長於趙普,但仍未能擁有官身便可見一斑。


  吏部銓選司的考試,李延慶也是略知一二,那考試著實稱不上有多難,隻需熟背兩部經書即可通過,大部分高官家的衙內都是能輕鬆通過的。


  趙普瞥了眼身邊的楚昭輔,熱切地望向李延慶:“若是我們能得到李使相的青睞,那全是衙內的舉薦之功。”


  “哪裏哪裏.……”


  三人相視而笑,繼續暢談。


  與李府同處一廂的趙匡胤家中,趙匡胤正領著弟弟趙匡義,接見上門拜見的王仁贍。


  “三哥,這便是我昨晚和你說過的,射術無雙的唐州王大郎。”趙匡胤牽著自家弟弟的手,滿麵笑容地看著王仁贍。


  趙匡義還未滿十五,身形有些矮,麵容白淨,身著青色的儒生襴衫,一臉書生意氣,光看外貌,與身邊黑而粗的二哥相差甚遠。


  兩人原本還有個哥哥趙匡濟,不過這趙家大哥年幼時就早夭了,所以,趙匡胤是趙二,趙匡義是趙三。


  此時兄弟之間,全以哥相稱,並無弟的稱謂。


  望著與自己二哥身形相差無幾的王仁贍,趙匡義略微感到有些不快,不過還是麵露微笑:“見過王大郎,王大郎稱我趙三即可。”


  王仁贍自然是不敢如此稱呼趙匡義的,劉詞家的衙內個個都趾高氣昂,曾令他吃了不少苦頭。


  現在麵對這趙家衙內,王仁贍自然不敢怠慢,他不敢肯定,這趙匡義是真的沒有架子,還是在哥哥麵前裝出來的。


  王仁贍不假思索地回道:“在下唐州王大,見過趙三衙內。”


  趙匡義聞言,笑意更盛,王仁贍給他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懂禮。


  光這一點,就比二哥那些所謂的兒時玩伴好太多了。


  對於自己二哥趙匡胤的那些狐朋狗友,趙三心中可是積怨已久。


  他們一到趙家,就像進了自己家一樣,吃的喝的隨手就塞入嘴中,有時還會對家中一些精致的擺件發動順手牽羊。


  當然,這些還不是令趙匡義最難以接受的,也就是一點錢罷了,趙家如今一門兩刺史,不差錢。


  最可惡的是,他們一見到趙匡義,和年僅七歲的四哥趙匡美時,便會跑過來來揉兩人的頭。


  而每當趙匡義打掉這些油膩膩的黑爪子,他們還會鍥而不舍地來揉趙匡義的頭,還說他趙匡義才三歲時,他們就這麽幹了。


  誰叫趙家幾兄弟的年齡差距大呢,趙匡義比起二哥小了足足十一歲半。


  二哥的那些玩伴雖然與趙匡義同輩,但在他們麵前,趙匡義總感覺自己差了一個輩分,與他們實在是相處不來。


  更何況,在從小就接受儒家教育的趙匡義眼裏,那些人完全稱得上是蠻橫無理,不懂尊卑。


  然而迫於父親和二哥的壓力,趙匡義又不得不對他們笑臉相迎,有時甚至還得曲意奉承。


  按照父親趙弘殷的原話:“他們的父輩,都是與為父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親哥們。


  他們也就是你的親哥們,你的家就是他們的家,在自己家裏還守什麽禮?為父送你去讀書,不是讓你用那套歪理來教育自己的親哥的!”


  趙匡義對於父親的教訓,雖然表麵上唯唯諾諾,時刻遵守,但在心中,他對於父親的教訓卻嗤之以鼻。


  還親哥們,誰和那般契丹蠻子一樣的家夥是親哥們啊?


  我呸!也不看看如今地位的差距,自己的爹爹和二哥可都是刺史級的高官。


  而他們呢?連進殿前司當個小軍官都得來求二哥,憑什麽自己還得對他們笑臉相逢啊?


  趙匡義在爹爹和二哥從小的教育之下,心裏倒也明了,自己家能有今日的地位,確實少不了父親那幫哥們的幫扶。


  可他並不明白,這種戰友間的情義,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畢竟他又沒從過軍,也未曾擁有生死之交。


  趙匡義隻是覺得,就算他們的父輩曾經有恩於爹爹,可自家這些年已經付出得夠多了,錢、官位、差遣,能施舍的都施舍給他們了。


  他們應該在自己麵前恭恭敬敬地,尊稱自己衙內才對。


  眼前的這個王仁贍,就非常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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