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緘默
在李石等十名護衛的陪同下,李延慶一行從曹門出了開封城,直奔城東的烏衣台總部。
進了總部,李延慶便立刻命張正派出五名得力人手,往南去接應劉從義等人,力求萬無一失。
李延慶還吩咐張正,待兩萬貫到位後,烏衣台需立刻加緊招募人手,在明年春雪融化之前,盡量將烏衣衛的數量擴充到兩百人以上。
目前烏衣衛僅有八十人不到,已略顯捉襟見肘,李延慶急需更多可以調用的人手。
將兩件要事吩咐下去後,李延慶有召見了張謙和。
“怎麽樣,上次的信你收到了嗎?”李延慶看著胖了一小圈的張謙和,不由地有些想笑。
烏衣台總部的夥食很是給力,在這裏教了一個多月書的張謙和,不可避免地增重了七、八斤,原本瘦瘦弱弱的標致書生體型,變得有些許走樣。
“早就收到了,多謝郎君。”張謙和麵色紅潤飽滿,拱手行了一禮。
張謙和的父親張惟遠,之前從宋州捎了封家書給張謙和,送到了李府上,李延慶便派了一名護衛跑了一趟。
“那我前次吩咐你舉行的考試,準備得怎麽樣了?”
李延慶原本計劃在十二月初一,於烏衣台內舉行一場考試,並根據成績發放獎賞。
一方麵可以提高烏衣衛們的學習興趣,另一方麵也可以檢測一下學員們的學習成效。
但因為烏衣衛的人手不太夠,有六名學員跟隨劉從義南下,這次考試也就不得不延後,目前預計延後到十二月十五日舉行。
張謙和從衣袖中取出一張折疊好的考卷,向前走了幾步,放到了桌上:“這是在下編寫好的考題,還請郎君過目。”
李延慶拿起考卷展開,細細看了一遍:“難易適中,做得不錯,到時候就考這份考題吧。”
“是,郎君。”
李延慶將考卷折好交還給張謙和:“對了,你這老師當得可還順心?”
張謙和內心生出一股警覺,臉上則依舊掛著恭謹的笑容:“還算順心吧。”
“那就好。”李延慶笑著點了點桌麵:“再過一陣子就到年關了,考試結束你就回宋城過年,十五之後就回開封來,預計到時候烏衣台又會多出二十名學員,我打算繼續讓你來負責。”
還有?不是說好就教一批的嗎?張謙和很想哭,但他隻能笑著回道:“既是郎君吩咐,在下服從安排。”
“那就好。”李延慶滿意地點了點頭:“過完年我給你加薪!”
我不想加薪呐!我是真的不想再教書了!張謙和在心中無力地呐喊著。
“多謝郎君。”
……
“還沒有找到嗎?”秦蕊看著麵前站著的羅五,就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勉強維持住了矜持:“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能夠在三天之內找到人嗎?現在已經足有四天了。”
羅五低著頭,緘默地站立著。
他已經竭盡全力了,到處求爺爺拜奶奶,調動了所有可以調用的力量。
就連養著的三十多名孤兒都被羅五派了出去,在開封城的各條大街小巷裏扮成乞兒,地毯式地搜查那名監視者。
然後那畫像上的男子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任憑羅五如何努力,都無法在開封城內找到那名男子的蹤跡。
“回話!”秦蕊的聲調略微提高,這幾天裏馮吉不止一次地派人來向她問詢搜查結果,然而秦蕊每次都無法交差。
馮吉最近這兩天派人過來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帶來的口信也是愈發的嚴厲,這令秦蕊的心情極度煩悶,內心也變得如糖片般脆弱。
秦蕊無法想象,她若是失去了馮吉的寵幸與庇護,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命運?
所以秦蕊隻能將這份沉重的壓力轉移到羅五的身上,一次次向羅五索要監視者,接著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羅五抿了抿嘴,囁嚅著說道:“也許,也許他早已不在城中。”
“那就出城去找。”秦蕊不顧矜持,一連喝了兩大口茶水,想要平息心中的怒意,卻不小心嗆到了自己:“咳,咳!”
羅五隻能繼續保持沉默,他的勢力與人手,大多隻能在開封城內調動,這是行規,城外有城外的地下組織,他是無法越界的。
廢物!秦蕊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就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也不知是在罵羅五,還是在罵自己。
屋中一時有些沉寂,秦蕊也知道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望向羅五:“你給我個準信,究竟還能不能找到人?”
我也想找到啊!奈何實在是沒辦法!羅五隻能老老實實地答道:“以在下的能力,八成是找不到了。”
該死的!秦蕊扭過頭,閉上眼,緊咬銀牙。
雖然早就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但當失敗真正降臨時,那種辛辣苦澀的滋味還是讓秦蕊的胸腔火燎般難受。
秦蕊高聳的胸脯輕輕顫抖著,良久才逐漸平息。
“我明白了。”秦蕊的嗓音有些幹啞。
秦蕊這些天也算是見識到了,羅五在開封城中能夠調動的力量有多麽龐大,她無法想象,若是連羅五都不能找到人,又有誰能找到那名監視者呢?
就算這次失敗了,秦蕊也想要將羅五與他的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早就明白,要想維持自己在郎君心中的地位,助力郎君達成宏願,僅憑美色是絕無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忠心,是辦事的效率與能力。
所以,秦蕊不但不能對羅五大發脾氣,反而還得好言安撫。
“他也許真的不在開封城中了.……”秦蕊隻好在心中勉強說服自己。
但是,郎君那裏又該如何交差呢?秦蕊想不清楚,也不願意去想。
沉默良久,秦蕊抬起手,無力地對羅五擺了擺:“行了,我知道了,這並不是你的錯,約定的薪俸我也會如實照付,你先退下吧。”
秦蕊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臉,睡到天昏地暗,最好永遠都不要再醒來。
因為隻要是清醒著,秦蕊的內心深處就會湧現出無邊的苦悶與恐懼。
錢既然到手了,羅五也無話可說,隻得拱手告退:“在下先告辭了,若再有吩咐,在下絕無推辭。”
“去吧,去吧。”
……
五日之後,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劉從義帶著十六名烏衣衛,押著五車共計兩萬多貫錢貨,如期抵達了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