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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遲到

  國子監除了例行的節假日放假外,每上十五天課還會放一天假。


  昨日正好是國子監休沐,司徒毓回家住了一天,今早才返回國子監。


  “哪能啊……”司徒毓卻沒精神搭理李延慶的調笑,無力地趴在案上,極小聲地說道:“聖上要整治禦史台了。”


  郭榮要整治禦史台?李延慶算是明白司徒毓為何一蹶不振了。


  司徒毓的父親司徒詡就在禦史台當差,還是品階最低的監察禦史,司徒毓一家好幾口人,就靠他老爹司徒毓的那點薪俸吃飯。


  “你可知道,陛下為何要整治禦史台?”李延慶伸手拍了拍司徒毓的肩膀。


  司徒毓下意識地答道:“我哪知道?”


  父親司徒詡再三叮囑,不可將此事說出去,不過既然是好友李延慶想知道,司徒毓倒也不想隱瞞。


  司徒毓連忙抬起頭,繼續說道:“聽說是因為前幾天的諫書事件。”


  李延慶當即就反應過來:“高錫上的那份諫書?”


  “還能是誰?當然就是那個高錫了!”司徒毓咬牙切齒,看這架勢,像是要把高錫給活剝生吞了似的。


  李延慶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木案:“高錫那份諫書的真正內容是什麽?”


  “具體的我真不清楚。”司徒毓說完又補上了一句:“隻知道個大概。”


  “快說來聽聽。”李延慶往司徒毓身邊湊近了一點,他對諫書的具體內容相當感興趣。


  司徒毓先是扭頭看了一眼身旁,見趙匡義不在書齋內,這才說道:“聽我阿爹說,高錫上的那份諫書,與聖上詔令教坊司學習俳優詞有關係。”


  “俳優詞,那是什麽?”李延慶自穿越以來從未去逛過勾欄,當然不清楚這些門道。


  “俳優詞嘛,就是勾欄裏演的雜劇,很不入流的。”從小接觸儒家經典的司徒毓,對雜劇很是鄙夷。


  對於郭榮詔令教坊司學習俳優詞一事,李延慶也隻是稍有耳聞,並非傳統儒學出生的他,對此事並不敏感。


  李延慶好奇地問道:“這事情很嚴重嗎?”


  “當然很嚴重了。”司徒毓提高了聲調:“宮廷之中怎能容下市井俗樂?不少禦史都對此事頗有微詞,隻是禦史台沒人敢上書進諫。”


  李延慶對此能夠理解,禦史也是官員,拿錢替朝廷幹活罷了,犯不著因為聽歌這樣的私人喜好,去得罪郭榮這位頂頭上司。


  “所以,從三月到四月末,禦史台無一人就俳優詞一事上書。”李延慶分析道:“然而高錫開了這個先河,上書批駁此事?”


  “正是如此。”司徒毓感慨道:“卻沒想到高錫投匭進諫後,聖上非但沒有懲處他,反而還讓他官複原職,並且掉過頭來要整治不敢進諫的禦史台。”


  原來如此,這下事情的脈絡就基本清楚了.……李延慶扶著下頜,若有所思:

  郭榮將市井雜劇引入宮廷,朝臣都出身儒門,自然不能接受,可因害怕郭榮發怒,無一人敢進諫,結果卻是沒有差遣的高錫率先投匭進諫……

  結果郭榮不但沒有責怪高錫,反而要追責肩負進諫職責的禦史台……

  而這一切事件的核心,就是這個高錫,他得到過範質的舉薦,還住在範質家裏,而高錫曾經又是個愣頭青,即便郭榮因此發怒,也很難追究到範質頭上……

  看起來,高錫就是個工具人,真正的主使者其實應該是範質。


  薑還是老的辣,李延慶不由有些感慨:從表麵看,範質什麽都沒做,結果成功地勸諫了郭榮,如果郭榮清洗禦史台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的話,那就有些恐怖了……

  “三郎啊,你說我們家該怎麽辦啊?”司徒毓帶著哭腔說道:“若是陛下一怒之下換掉了整個禦史台,家父就會丟掉差遣,現在開封城裏待闕的官員沒有兩千也有一千,這得何年哪月才能輪到我阿爹?”


  李延慶從思緒中轉醒,笑了笑,安慰道:“令尊僅為監察禦史,往上數,多得是人擔責,要撤職,也是撤禦史中丞、侍禦史知雜事等高官,哪能輪到令尊丟掉差遣呢?而且令尊無權監察京中事務,罰也罰不到他”


  禦史台最高長官為禦使大夫,此時並不常設,故而禦史中丞為禦史台之首,侍禦史知雜事為副。


  此時的禦史中丞,乃是郭榮去年八月提拔的裴巽,上任已有八個月,這八個月裏,裴巽安分守己,甚少進諫,因此招致郭榮的不滿。


  而監察禦史,是禦史台裏地位最低的禦史,共有六人,卻要負責監察開封之外所有的地方州縣官吏,活最重最累,權力又最小,薪俸在禦史台裏也是最低,很不受待見。


  不過這也因禍得福,從職權上來說,司徒毓的父親司徒詡隻需監察地方官吏,京中之事與他無關。


  郭榮雖然經常懲處官員,但向來不胡亂牽連無關官吏,這也是為何李延慶篤定司徒詡不會遭受牽連。


  司徒毓聽得連連點頭:“聽你這麽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我是關心則亂了。”


  “你呀,好生在國子監裏讀書就行了,再過三個月,就要舉行國子試了,你可別國子試都通不過。”李延慶用力拍了拍司徒毓的肩膀,以示鼓勵。


  這時,書齋的大門被推開,李延慶與司徒毓轉頭一看,見是老師尹季通,當即閉上了嘴。


  尹季通環顧一眼書齋:“趙匡義還未來嗎?”


  “學生今日沒有見到過他。”身為學錄的李延慶起身答道。


  尹季通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身為學生,竟然遲到,那便不等他了,我們先開始。”


  “是。”李延慶坐回座位,不由看向了趙匡義的座位,略感奇怪:向來沒有遲到過的趙匡義,今日為何還未到國子監?


  沒等李延慶想太多,尹季通已經攤開書冊開始講課,律學館今年的教學計劃很繁重,時間上容不得一點浪費。


  趙府之中,趙匡義跪在母親杜氏的跟前:“阿娘,孩兒想與妻子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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