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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監獄生活

  四周皆是一片潮濕陰暗,空氣中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氣味,有血腥味,腐臭味,甚至還有排便物的氣味,種種氣味交織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小小的門窗上透出些許光亮,這近乎於五的光亮讓隱匿在濕冷中的人更加向往。


  “大少爺,你好歹吃一些吧,別把身子餓壞了。”衛寧蘭端著一碗涼透的飯菜走到林斐澤身邊。


  全無生氣的林斐澤嘴唇發白幹裂,頭發淩亂,頹然的坐在角落裏不發一聲,任憑衛寧蘭如何苦口婆心,急得哽咽出聲亦依舊沒有回應。


  “別管他,寧蘭。”一旁的林品契沉著臉將她拉走,低頭對著她歎息道:“他若是想死便讓他去死,你又何苦去自討沒趣?”


  “老爺。”衛寧蘭強忍著眼淚,語氣責備的說道:“大少爺隻是一時困頓想不開,我們身為長輩應該開解他才對,你怎麽能這樣說他。”


  “他何時將你當作長輩看待?”林品契反問了一句,衛寧蘭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強忍的眼淚亦忍不住滑落了下來。


  她說:“老爺,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兒子,你怎麽看著他活活餓死?”


  自從他們被關進之後,每日送過來的飯菜林斐澤一口都沒吃,滴水不進已有兩天,再這樣下去,可不得活活餓死嗎?

  衛寧蘭忍不住心疼,著急。


  奈何林斐澤完全不搭理他,而林品契見他這副頹廢的模樣,更是怒氣心起,不願去管他。


  “他若是想死,誰都救不了他。”林品契心疼自己的妻子大著肚子卻和他們在這肮髒冰冷的監獄之中受苦,扶著她的身子坐在用稻草鋪墊的地上,他將那碗涼透的飯菜放在一旁。


  衛寧蘭自知自己在林斐澤心中人微言輕,也隻能無奈的坐回角落,滿臉愁容的看著自暴自棄的林斐澤。


  他就坐在角落最陰暗潮濕的位置,背靠著冰冷的石牆,抬著頭目不轉睛的望著那扇小窗,散落的發絲垂落在一旁,麵無表情猶如死屍一般。


  林品契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副樣子,又怒又氣,待安置好衛寧蘭,按耐不住怒意的他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逼迫他看著自己。


  “你瞧瞧你這個樣子,你若是那麽想死,可以撞牆,可以上吊,何必做出這幅姿態來讓糟踐自己?”林品契許久對他發脾氣了,這次家中的禍事雖然都是因他而起,但他卻從沒有開口責怪他半句,此時發怒,也不過是氣不過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林品契縱橫沙場數十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在邑洲城也受過磨練,怎麽遇到點風浪便要死要活了?你若是這樣不堪一擊,就沒有資格做個我的兒子!”


  衛寧蘭見此嚇得又快哭了,連忙走過來拉扯。“老爺,你這是做什麽?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麽……”


  “住嘴,我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久未開口的林斐澤突然怒吼,聲音低沉沙啞,他轉過頭眼球猩紅。


  那眼神望著衛寧蘭心驚,她緊了緊手心的帕子,淚眼婆娑。“我……是我不對。”


  “衛寧你沒有錯,不用跟他道歉。”林品契氣的想抬手打他,拳頭握的很緊,卻偏偏被衛寧蘭抓在手裏,她不想他動手。


  “你們都沒錯,錯的是我。”林斐澤望著自己的父親,眼神灰蒙蒙一片,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阿爹,你打死我吧!”


  林品契聞言,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拳,頃刻間他的嘴角便破開了鮮血。


  “啊。”衛寧蘭終究沒有攔住,嚇得捂住嘴巴輕呼了一聲,惱怒地她上前推開林品契,拿著手帕想去給他擦拭嘴角的鮮血。她忍不住責怪道:“老爺你怎麽能真的動手?”


  林斐澤低垂著眼睛掃了一下,側過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衛寧蘭停頓了一下,聲音放柔。“大少爺不用如此自責,老爺並沒有生你的氣,他隻是不想看著你繼續頹敗下去。我們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林斐澤抿著嘴沒有說話,別過頭不看她,繼續坐回原來的位置,恢複了剛才的死氣沉沉。


  衛寧蘭歎了一口氣,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自己微隆的肚子,心裏突然劃過一絲疼痛。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之後,林斐澤會不會像討厭自己的那樣討厭這個孩子?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之後,便又被她自嘲的壓了回去,如今的處境,生死暫且不知,腹中的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都不一定。


  林品契走過去又將她扶到原位,看著她消瘦的臉龐忍不住心疼。“寧蘭,是我對不起你,讓你懷著孩子還遭此一難。”


  “我沒事。”衛寧蘭笑著搖頭。“你我是夫妻,自然要榮辱與共。你放心我和孩子都很好,就是不知道如今阿淺在外麵怎麽樣?”


  說起林楚淺,林品契很是複雜。


  他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避開這場禍事,但也知道林楚淺不會甩下林府所有人不管,現在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就算想查清真相,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隻有林楚淺沒有被抓住,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嘎吱——沉重的鐵門被推開了,光影中走出一個清逸俊雅的之人,他與這髒亂的監牢格格不入。


  林品契將衛寧蘭護在身後,側過頭看著來人緩緩走進。


  “林將軍。”何長笙溫文爾雅的行禮。


  林品契身姿挺拔,微微點頭。“何丞相有禮了。”


  “下官今日前來是受陛下囑托前來調查貴府謀逆一案,不知可否問將軍幾個問題?”


  何長笙語氣寬和,說起話來也很客氣。


  本就是無妄之災,林品契自然是不會拒絕。“丞相請問。”


  “從貴府搜查出來的密信,將軍可見過?”


  “未曾。”


  “那玉佩?”


  林品契依舊搖頭,神情坦蕩沒有一絲隱瞞。“我從未見過那玉佩,更不知道那封所謂的密信。何丞相,無論你相信與否,我林府上下絕無謀逆之心。”


  何長笙神色平淡,點頭行禮,將視線落在角落的林斐澤身上。“不知林公子有何解釋?”


  “無話可說。”林斐澤吐出這四個字,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可那放著玉佩木盒確實是在林府搜查出來的。”何長笙望著他溫聲問道:“林公子對此真的無話可說?”


  “我若說我從沒有打開過那盒子,你信嗎?”林斐澤側過頭睜開眼睛,數日來的折磨讓他頹然狼狽,眼球布滿血色,滴水未進聲音更是沙啞。


  “下官信與不信又有何要緊?”何長笙像個公事公辦的大臣,心中無任何私心,僅僅隻是奉陛下的命令來調查此案而已。


  “那木盒是從何而來?”


  林斐澤眼神微閃,猶豫了片刻之後,看見一旁大著肚子神色緊張的衛寧蘭,他心思沉了沉,終究還是開口了。“桂春樓,樂歌。”


  林品契默默的握緊了拳頭,幸得有衛寧蘭即使拉住他,否則林斐澤又得挨一拳。


  何長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再繼續停留,客氣的行禮道別之後,又如來時那般悄然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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