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我知道

  林楚淺頻頻抬頭,好奇自己的頭上是否存在某種光環。


  一連兩次被張花絮找麻煩,最後都有驚無險。


  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她黯淡了許久的女主光環又重新綻放了光芒。


  “那張花絮敢如此對你,本王日後定會讓張家好看。”甄尤脩揮動著他隨身攜帶的折扇,保持這風度翩翩的姿態,隻是神情忿忿不平一副要為她討回公道的樣子。


  林楚淺其實並沒有把張花絮放在心上,笑著搖頭:“八王爺有心了,隻是我與張小姐的事情不過是小打小鬧,不必太在意。”


  “那茶樓都快被掀了,這還算小打小鬧?”甄尤脩一想到那張被張花絮一鞭子打得破碎的桌子便感到後怕,這要是挨上一鞭,定是皮開肉綻。


  這張花絮下手如此狠毒,她竟然說是小打小鬧,


  他倏然臉色一沉,頗為凝重的問道:“阿淺,雖然林府的聲望大不如前,但你若受了委屈,可千萬別因為忌憚張家的權勢就選擇忍氣吞聲。”


  說到此處,他突然停下身子,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十分煽情的說道:“有本王在,便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林楚淺尷尬的嗬嗬笑了起來。


  不知道該怎麽委婉的提醒他,千萬能不能不要多此一舉?

  “八王爺切勿胡思亂想,我與張花絮的事情隻是誤會一場。”


  “誤會?什麽誤會?”甄尤脩疑惑的追問。


  林楚淺一時也不知道怎麽瞎掰一個誤會,結果甄尤脩突發奇想,聯想到剛才讓小廝打聽來的小道八卦,說是有一女子橫刀奪愛……


  他頓時整個都不大好了。“你與她是情敵?”


  “……情敵?”林楚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你什麽時候有喜歡的人了?還和張花絮喜歡的是同一個人?那人是誰?”


  甄尤脩連連發問,最後見林楚淺麵色怪異的看著他,誤以為是默認。頓時深受打擊,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口。


  “阿淺,本王的一片癡心終究是錯付了。”


  “……八王爺的癡心,我怕消受不起。”


  “阿淺,你……”


  林楚淺的回答在他看來相當於直接承認了她心中另有其人,甄尤脩百感交集,最後還是強撐著陪她回府。


  一路上甄尤脩契而不舍的詢問了那人是誰?反複質疑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能有資格與她共度一生?

  隨後誇讚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身份高貴,如何如何的風流倜儻,又是如何如何的癡情專一。


  林楚淺默默的看著他自導自演的苦情劇,心中不禁吐槽。


  男主居然是這德行?她真的很難說服自己順應劇情。


  算了,她還是做個莫得感情的女主吧!

  甄尤脩在耳邊碎碎叨叨,林楚淺則是漫不經心的望著街上。


  其實張花絮如此仇視她,並不是因為一時衝動。之前林府如日中天的時候,林楚淺也並不是不知道張家的二公子成日鞍前馬後的討林斐澤的歡心,這張二是張花絮的弟弟,費盡心思的巴結林府卻得不到該有的尊重,林斐澤大少爺脾氣對其平時的很。


  如今林府失勢,張家得道,此消彼長的。張花絮便想著將她弟弟丟下的顏麵再從林楚淺身上撿起來。


  本就心有怨恨,再加上身邊何明秋的挑撥,上次在高府的時候興許也是誤以為高子漓與她不和,想著做個順水人情,將林楚淺欺辱一番,既能滿足自己的報複心,然後又能討得高子漓的歡心。


  可惜當時的結果差強人意,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高府受辱,張花絮自然是不敢去找高子漓報仇解恨的,於是就隻能算在林楚淺頭上了。


  這人要是起了心思,身邊有眼力見的人一琢磨,事情自然安排妥當。


  所以今日林楚淺不過出門上了趟茶樓,茶水還沒喝幾口,張花絮便帶著一群人來勢洶洶的抵達了現場。


  說實話,林楚淺不打算和她計較的準確原因,並不是她寬宏大量,而是她料定張家終究是會步蔡家的後塵。


  隻需靜候結局,又何必節外生枝的與她正麵爭鬥?


  張家看似方興未艾,卻不知著富貴之下暗藏的殺機。


  如同一個被推上懸崖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動手,他自己很快便會墜落深穀,萬劫不複。


  ——


  二月初,龍抬頭,雨疏風驟。


  淅淅瀝瀝的雨水帶著淩厲的寒意,屋內的炭火依舊未滅。


  林府之中,一派靜默無聲。


  林楚淺坐在屋內陪著衛寧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後者手裏頭忙活著給即將出生的孩子做衣衫,低著頭專注的穿針引線,頗有慈母的氣質。


  “衛姐姐這是在繡元寶?”林楚淺笑著問道。


  誰衛寧蘭一愣,停下動作將手中繡了一半的衣衫遞給她看。“我繡的分明是祥雲。”


  “……嗯,是祥雲,想來是我剛才眼花了。”


  林楚淺連忙改口,衛寧蘭聽完又心滿意足得沉醉在為自己孩子繡花做衣得幸福之中。


  林楚淺抬眼與一旁的桂媽媽相視而笑,不由無奈又好笑。


  衛寧蘭其實並不善於女紅,平日裏縫補個衣衫都針腳不齊,如今身懷六甲,閑來無事便想著給孩子做幾身衣衫打發時間。可她技術實在有限,若是不說還真難以猜測她繡的是什麽花樣。


  林楚淺也不想打擊她的信心,便隻能笑著哄她。


  午後閑坐片刻,香果突然來尋,說是有人送帖子上門。


  林楚淺起身與衛寧蘭道別,避著小雨繞著回廊行走。


  香果將帖子遞上,林楚淺打開一看,突然就明白剛才香果去尋她時為何一臉興奮。


  湯爐遞上拜帖,邀她前去品嚐新菜。


  沒想到這湯爐的老掌櫃這麽會來事,讓她去品嚐新菜是假,怕是想看看還能不能從她挖寫新點子。


  “小姐,去嗎?去吧去吧!”香果咧著嘴拚命討好。


  林楚淺抬眼望著天空,霏霏細雨潮濕寒冷,實在不是個適合外出的天氣。


  “下雨了。”


  “沒關係小姐。”香果狗腿的撐開手中的油紙傘,笑著說:“我給你撐傘。”


  林楚淺不由輕笑,見她實在嘴饞便無奈的點頭答應。


  備好馬車,兩人冒雨前往。


  一路平穩順利,林府的馬車剛到湯爐門口,老掌櫃便早早的撐著傘出來迎接。


  林楚淺頗為受寵若驚,與其客氣的道謝以後,幾個人趕忙踏進湯爐。


  湯爐依舊熱鬧非常,絲毫沒有被天氣濕冷而影響。


  老掌櫃格外殷切的將她領上二樓,避開嘈雜的人群,到達二樓盡頭一處幽靜的房間。


  那是與其他雅間不一樣的房間,安靜舒適,擺設也頗為講究。


  上次林楚淺與甄尤脩吃湯爐的時候便是在這件房間,後麵每次來,都是到其他的房間。她還以為這件房間是專門接待什麽貴客的。


  當老掌櫃推開門示意她進去的時候,她還有些詫異,暗想這湯爐的老掌櫃為了讓她出新點子還真是費勁心思。


  和顏悅色的踏進屋,還未站定便發現於屋內早有人等候多時。


  屋外和風細雨,屋內茶香四溢。似乎知道是她來了,清雋的他從茶水氤氳的霧氣中抬起頭,眉眼帶笑,甚是溫煦。


  林楚淺愣怔了看著他,然後房門被關上,香果被老掌櫃引到另個房間。


  屋內炭火正旺,劈啪作響,耳邊是稀疏低沉的雨聲,何長笙的衣擺微動,起身走到她麵前。


  “淺淺。”


  “……”


  林楚淺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


  “湯爐是你開的?”


  何長笙淡笑的點頭,邀她入座品茶。


  林楚淺拿起溫熱的茶水輕抿一口,暖意在體內慢慢擴散,她低頭看著澄清的茶湯。


  果然還是那杯清秋。


  她早該想到的,天底下與她吃火鍋的也就他與何明珠,而會開湯爐的也就他一人。


  現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林楚淺隻覺得頗為尷尬,說起來湯爐剛開業的時候她被甄尤脩邀請的時候何長笙也在場。


  但是當時她一點懷疑都沒有。


  “不知今日特意邀請我來此可是有什麽要事?”


  “不過是想見見你。”


  何長笙麵不改色的啟唇,抬手為她倒上茶水,竟是那般從善如流。


  林楚淺語塞,不知道這般曖昧的言語是想做甚?莫不是想對她展開某種攻擊?


  “……那個…我覺得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她遲疑的開口,眉頭微蹙甚是認真。“其實我不是你娘。”


  何長笙抬眼,略帶意外,不知道是詫異於她的直白,還是詫異她竟然會以為對她所做的一切異常的舉動都是因為他以為她是他娘。


  林楚淺目光如炬的望著他,好奇他的反應,結果他微微驚訝以後很平靜的點頭。


  “我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他親娘?

  情況就有點微妙了。林楚淺咽了咽口水,又補充了一句。“但我其實也算當過你娘。”


  “我知道。”


  何長笙一派輕鬆淡定,林楚淺內心有點淩亂,她不走站起身,彎腰靠近他壓低聲音質疑道:“你真的都知道?”


  何長笙抬頭微微靠近她,一貫平靜如水的眼眸裏滿是笑意。“我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


  “你就是你,以前是,如今也是。”


  兩人靠的很近,說話間溫熱的呼吸噴到彼此臉上,淡淡茶香令人陶醉,何長笙為此耳根微紅,但麵不改色。


  林楚淺渾然不知,微蹙著眉頭隻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她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很早就發現了。”


  “很早?”


  “嗯,很久以前我就知道。”


  他的眼裏倒映在她的麵容,清晰生動,林楚淺終於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點近,她默默的坐回原位,拿起桌上的茶水輕呷。


  其實她不知道,何長笙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那個他稱之為娘的人早已在那次病重以後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


  年幼時他將秘密深藏心底,而她離開以後,他獨自度過漫長的的歲月,在無數寂靜的夜裏,他都會不自覺回想與她在一起時發生的所有事情。


  她獨有的小動作和微表情。


  她的談吐與她對世事獨樹一幟的看法。


  她的獨特以及與世間女子截然不同的豁達開朗。


  ……


  有時候一些細枝末節的瑣碎,就足矣證明。


  ————


  短暫崩潰,持續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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