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由愛生憂懼
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俱,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懼。
此話林楚淺一向奉為真理,深以為然。
屋內的氣氛曖昧繾綣,她抬起頭輕輕的推開他,眼神已恢複清明。
哭過一場的她鼻尖泛紅,聲音幹啞:“你走吧,莫要讓人看見了。”
當朝丞相出現在高府後院的女子閨房中閉門與她獨處,若是被人看見定是驚世駭俗的醜聞。
林楚淺就是再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至於讓自己陷入那樣尷尬的事態之中。
更何況何長笙素有潔身自好的君子之稱。
“明日我在悅旦屏等你。”何長笙低頭去輕吻她的臉頰,語氣溫和帶著些許蠱惑人心的低沉。“你若是不來,我便隻能登門拜訪。”
林楚淺低垂眼簾,咬著嘴唇鼻尖微紅,好似被人欺負一般委屈可憐。
河長笙盯著她目光閃閃,喉結滾動,忍住想再次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淺淺,我等你。”
林楚淺低著頭沒有回答,見她還是不願抬頭,他隻能無奈的輕歎,帶著些許寵溺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不舍的起身離開。
望著地上的月牙色衣擺消失在視線之外,輕微的開門聲以後,她才終於放鬆了下來,抬起頭望去,隻見屋內空空蕩蕩,隻剩下她一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她愣怔了很久才從混亂的思緒中緩過神來,隻感覺口幹舌燥,連忙起身到桌前拿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水。
一束光線從屋外透進來,門被再次打開,緊張好奇的高子漓探頭探腦的說道:“阿淺,你們談的怎麽樣?”
林楚淺坑過很多人,也不是沒想過遲早要還。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讓高子漓這個憨憨坑的這麽慘。
“你說呢?”她沒好氣的瞪了高子漓一眼,繼續喝茶。
高子漓自知理虧,腆著笑臉湊到她跟前,討好的拉著她的手說道:“長笙哥哥第一次有求於我,如何能不答應?再說了,我也不能看著你真的嫁到沈府去啊!”
“我嫁入沈府,不是更合你意。”林楚淺氣惱的說道:“這樣你不就能將你的長笙哥哥搶回來?”
“長笙哥哥喜歡的是你,我搶不回來了。”剛才何長笙走時那副模樣,高子漓從來都不曾見過。
那樣患得患失的感覺,和他以往的從容淡漠截然不同。
她不得不承認,無論她如何努力,最終能走進他心裏的也隻會是林楚淺一人。
高子漓或許不夠聰慧,但她不是容易糾結的人,看清楚想明白了,便會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雖然有點酸,但她覺得他們兩人在一起,也勉強算得上郎才女貌。
想到這裏,對著緩緩喝茶平複情緒的林楚淺,高子漓難得認真的說道:“阿淺,長笙哥哥對你用情如此之深,你為何還要避著他?”
“你不會懂的,阿漓。”林楚淺放下茶杯,仔細回想起今日的事情隻覺得心有餘悸。“其實我有點怕他。”
“怕?為何要怕長笙哥哥?”高子漓疑惑。“他對你這麽好。”
“他就是太好了。”
今日之前,林楚淺以為隻要避著何長笙便能相安無事,可她高估了他對她的耐心,也低估了他的心機。
她早該知道,原文中對女主表達出極大占有欲的男二若是能輕易地放手便不會那所謂的囚禁情節。
剛開始她怕自己突然消失,兩人落的一場空,現在她卻隱隱有點害怕何長笙的強勢霸道,一不小心自己可能就失去人生自由。
嘶——她好危險啊!
現在溜還有用嗎?
可是她有能躲到哪裏去?
——
翌日。
一夜無眠的林楚淺磨蹭到午後才慢吞吞的來到悅旦屏。
心中再不情願,可一想到他威脅著若是不來他便上門,為了避免情勢失控,她還是選擇忍辱負重。
一踏進悅旦屏,便見梁上還是那副對聯。
她臉色頓時微妙,隻覺得自己當時若是能長點心,便不會隨意對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樣的詩句。
如今這兩句詩句好似他們私定終身的證據一樣,令她臉上發燙。
奇怪的是今日悅旦屏一樓今日無人,林楚淺剛走進來,二樓上何長笙便已然走下樓梯。
似乎今日早早的便在這裏等著她來。
“淺淺。”何長笙拉著她往二樓走。
林楚淺微微掙脫了一下,結果依舊無用便任由他將她拉上樓。
還是二樓盡頭的廂房,何長笙坐下開始泡茶,縷縷茶香氤氳繚繞。
清秋的味道讓她心生眷戀,她連忙坐下,靜靜地等著他泡好一杯清秋。
溫熱的茶湯帶著濃濃的清香撲麵而來,沁人心脾,回味無窮。
林楚淺輕呷一口,長舒了心頭擁堵已久的鬱悶。頓時神清氣爽,心胸開闊。
終於還是讓她重新喝到這杯清秋。
何長笙不露痕跡的觀察著她突然放鬆舒展的眉頭,還有她微微上揚的唇角,隻覺得一杯清茶能讓她如此掛念,實在可愛。
“這茶葉你可有多的?”林楚淺杏眼瀲灩,不由問道:“若是有,可否贈予我一些帶回去?”
河長笙淡笑不語,接過她喝空的茶杯又再次倒滿。
“茶葉再好,其實也要看是誰親手所泡。”
林楚淺剛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聽到這話手指不由停頓了一下。抬頭幽怨的瞪著他,隻覺得他壞了自己品茶的心情。
“淺淺,你真的不懂?”他拿起茶杯,氤氳的霧氣籠罩著他意味深長的麵容。“你記掛的的並不是茶葉。”
林楚淺抿著嘴,逃避式的低頭假裝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兩頰微紅,她連忙轉疑話題:“今日要我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我要離開都城一段時間。”河長笙淡淡的開口。
林楚淺微愣,抬頭驚疑的問道:“你要去哪裏?”
“戰事將定,陛下命我出使西北安撫受災百姓。”
前方戰事眼見勝利在望,因為戰禍與旱災流離失所的災民也該陸續遣回,災情嚴重時鎮尤溟曾開倉放糧,但結果甚微。
前有張蔡兩家上下勾結壓榨百姓,後有地方官員私下貪汙公款。
整個賑災過程中除了王榮彥所管轄的地區因為其清正廉明全身心地將災民安置妥當以外,其他地方皆無成效。
甄尤溟了解背後事情以後,便打算指派一位欽差大臣押送賑災款前往。
看來那狗皇帝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何丞相才能讓他放心。
林楚淺詫異過後,又忍不住竊喜。
心想他這一去光是趕路就得十天半個月,指不定多久才能回都城,起碼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她能從容的思考怎麽處理兩人之間的尷尬關係。
河長笙斜睨著臉上的一覽無遺的喜色,無奈的暗笑,平靜的說道:“回來以後,我便去求陛下賜婚。”
“賜婚?”林楚淺一驚。“誰和誰?”
“你覺得還能有誰?”他低聲責怪,輕歎的扣住她的手。“自然是你我二人。”
林楚淺猛的甩開他的手,被他這波操作嚇得有些不知所措,擔心他又要來霸王硬上弓,連忙抱住自己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我年紀輕輕,還不想考慮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