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天子的決斷
“董承離開皇宮後，先去了第一樓吃飯，最後去了八家不同的藥店，之後去醫學院被堵了回來，進城後又去經常轉悠的地方逛到天黑才回去。”
“屬下查過那八家藥店，六家都屬於正常經營，一家是劉備繡衣衛的據點，一家是賣假藥的黑店。”
“審訊得知，董承去藥店並沒有什麽過分舉動，隻是隱晦的問了下男人那方麵的治療辦法。”毛八年詳細匯報了董承的行蹤。
曹操聽完後靠進椅背，捋著胡須說道：“這麽說並沒有什麽異常？”
“是的。”毛八年答道：“回到府中後，董承就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至於在書房裏做什麽，屬下不得而知，可董承每晚都有讀書的習慣，今日的行為跟往日沒什麽不同。”
“嗯。”曹操說道：“是挺正常的，可你不覺得，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嗎？”
“從玉帶裏搜出詔書的時候，董承的表現太平靜了，平靜的就好像等著我這麽做一樣。”
“今日之事一定有問題，可是問題出在哪裏呢？”
“對了少主呢，讓他過來商量商量。”
毛八年苦笑道：“少主說縣衙事忙，最近幾天他就先住那了。”
曹操：“……”
這個逆子，為了逃避練功，還真是夠費心的。
曹操苦笑著搖了搖頭，吩咐道：“最近幾天給我死死盯住董承，以及一切與他有接觸的人。”
“是！”毛八年領命退下。
他走後，曹操拿起從董承玉帶裏搜出的絹卜，又仔細看了一遍後自言自語道：“我的陛下，你就這麽迫不及待了嗎？”
……
皇宮。
劉協將自己陷進書桌前的大椅裏，雙眼無神，愁眉緊鎖。
董貴人看的心疼，忍不住安慰道：“陛下，天已經黑了，曹賊現在都沒來，說明詔書已經被成功帶出，陛下無需憂心。”
劉協終於動彈了一下，起身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桌麵上說道：“朕擔心的不是這個，詔書帶出隻是第一步，這封詔書怎麽用，能拉攏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可信，都是一個未知數。”
“愛妃，咱們隻有一次機會，輸不起的。”
被他一說，董貴人也有些毛了，問道：“陛下是信不過父親嗎？”
“不是信不過。”劉協苦笑道：“而是曹賊太奸詐，僅憑國舅一人恐怕無法應付，不行，朕得出宮。”
“啊……”董貴人驚的當場從座椅上站起，劉協嚇得連忙捂住她的嘴，埋怨道：“你小聲點。”
董貴人這才警醒，壓低聲音說道：“可是宮中全是曹賊的人，你怎麽出去啊？”
“是啊，送封詔書出去容易，送朕出去……”劉協從桌麵上下來，焦急的在書房裏度起了步，走了大約半刻鍾，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有了，你去把伶姬給朕叫來。”
“喏。”董貴人施禮退去。
劉協從抽屜取出一把匕首，用抹布輕輕擦拭，邊擦拭邊思索著自己的計劃。
他與曹賊之間，實力懸殊太大，彼此的差距注定了他隻有一次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不久之後，伶姬帶到。
今天的她身上穿著一件嬪妃才有資格穿的華麗袍服，臉上也沒塗厚厚的白粉，隻是略施粉黛。
現在的伶姬已經不是伶人趙姬，而是嬪妃趙美人。
劉協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這身打扮不錯，好看。”
趙美人臉色一紅，羞怯的低下頭道：“謝陛下誇獎。”
劉協上前，用匕首刃抬起她的下巴說道：“朕想知道，你現在是朕的人，還是曹操的人？”
趙美人臉色大變連忙躲開目光。
劉協卻不願就此放過，大聲嗬斥道：“看著朕，回答我。”
趙美人被逼無奈，隻好重新將目光移到他臉上，嘴角顫抖，帶著哭腔說道：“臣妾……臣妾已被陛下……自然是陛下的人。”
劉協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問道：“那朕和曹操發生衝突時，你站哪邊？”
趙美人顫抖的更厲害了，流著淚答道：“陛……陛下這邊。”
劉協滿意的笑了，扔掉匕首將她拉進懷中安慰道：“愛妃，朕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的，今晚你來侍寢。”
“是。”趙美人心緒難明的說道。
一夜無話。
早晨起床，在趙美人的侍奉下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去開了一場毫無營養的朝會。
散朝不久，劉協借口身體不適，召太醫令吉平入宮覲見。
吉平接到消息，帶著藥童提著藥箱匆匆進宮，被接引的小太監帶到了趙美人的寢殿。
藥童卻被擋在了門外。
進去之後發現，殿中除了躺在床榻上的天子和新冊封的趙美人之外，連個使喚的婢女太監都沒有。
這很不正常。
吉平雖然疑惑卻不敢多想，施禮道：“臣太醫令吉平見過陛下。”
劉協咳嗽一聲，語氣虛弱的說道：“太醫令來了，快幫朕看看。”
“喏。”吉平上前替劉協把脈，手指搭在劉協手腕上診斷半天，懵了。
沒毛病啊。
難道是自己醫術不精，或者是陛下的病太高級？
無奈之下隻好開口問道：“敢問陛下，具體哪裏不適？”
“心口。”劉協說道：“奸賊當道，忠良蒙難，君臣受辱，社稷傾覆，四百年漢室江山眼看就要毀於一旦，每每想起，朕這心裏，肝腸寸斷呐。”
吉平猛的收回手臂，看著劉協眼中滿是震驚。
劉協卻拉開被子從床上坐起，說道：“吉愛卿，當日獵場之事，愛卿受委屈了。”
提起此事，吉平眼中射出刻骨的仇恨。
當日曹彰搏虎受傷，自己好心上前醫治，卻被陳瞎子一腳踹飛，事後也沒個下文，仿佛此事就這麽過去了。
他們過得去，吉平卻過不去。
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將自己踹飛，害的自己顏麵掃地。
士可殺不可辱，此仇不報非君子。
吉平抬頭，向劉協望去。
劉協同樣望著他。
相互對視許久，吉平突然起身，退到三步外跪下說道：“臣吉平，願為陛下赴湯蹈火，不知陛下想讓臣做什麽？”
“很簡單，帶朕出宮。”劉協笑道。
吉平臉色大變，不顧君臣尊卑，再次抬起頭來直視劉協的臉。
劉協從床上取下一條絲帶，一邊把玩一邊說道：“把你的藥童喊進來吧。”
很快，藥童被帶進宮中，行過禮後，劉協上前仔細打量他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繞到藥童身後，手上絲帶迅速越過頭頂，纏住了藥童的脖頸。
與此同時，劉協用膝蓋頂住對藥童後背，雙手用力，想要將其勒死。
吉平臉色大變就要阻止，腳步抬起又頓在原地，思忖片刻果斷收回，轉過身去不願看藥童拚命掙紮，哀求的眼神。
終於，藥童無力的垂下了雙手，劉協鬆開絲帶說道：“朕要借他的身份出宮，但此人朕信不過，隻能死。”
吉平點頭，表示理解，問道：“可是陛下，屍體怎麽處理？”
劉協正要開口，門外太監的公鴨嗓突然響起：“華佗華神醫求見陛下。”
劉協，吉平，趙美人同時看向殿門，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