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辯論
時間匆匆，又是三天過去。
醫學院院長辦公室，曹昂親自倒了杯茶送到荀彧麵前，坐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笑道：“三天時間，十萬份報紙全部交貨，荀令君對我們的服務還滿意嗎，滿意的話把賬結一下，謝謝。”
荀彧掃了眼茶杯，無奈的說道：“大公子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上來就談錢不顯得太庸俗了嗎？”
曹昂笑道：“我本來就是個庸俗的人，談的自然也是庸俗的事。”
荀彧往沙發上一靠，學著曹昂的樣子蹺起二郎腿說道：“了解，已經帶來了，就在樓下，我還要五十萬份。”
曹昂喜道：“沒問題，先緊你的來。”
荀彧苦笑道：“大公子，看著世家跟寒門士子不顧體麵的破口大罵，您是不是特得意啊。”
“還行。”
曹昂笑道：“你不覺得挺熱鬧嗎？”
荀彧知道跟他講道理是對牛彈琴，索性轉移話題道：“定國集團的事能跟我說說嗎，我對這個所謂集團的內部運作挺感興趣的。”
“恐怕不是你感興趣，而是陳紀他們感興趣吧。”
曹昂笑道：“看來陳紀，楊彪他們打算跟我打擂台了，可惜定國集團的方式對他們沒用。”
荀彧眼皮一跳，問道：“可否詳細說說？”
曹昂笑道：“定國集團是獨資企業，也就是我曹子脩一個人出錢，一個人說了算。”
“陳紀他們跟我單打獨鬥力量相差太懸殊，隻能聯合，那就是股份製了。”
“所謂股份製，是按照出資比例算的，比方說定國集團初期投資一萬錢，你荀家投了五千，陳紀投了三千，楊彪投了兩千，股份比例就是五比三比二，你在集團的話語權就占了一半，他們兩人加起來才能跟你對抗。”
“同樣，賺的錢你也可以分一半。”
“股份製集團有個好處就是整合資源，就好比手掌，攢成拳頭再怎麽著也比一根手指有力。”
“至於你們股東，既可以親自操刀經營，也可以選出一個代言人，叫總經理，董事長或者總管都行，讓他出麵全權負責集團的業務，你們躲在幕後製定大致方針，還有分紅。”
“集團的目的是盈利，怎麽賺錢怎麽來唄。”
曹昂起身，從辦公桌上拿來一本書，遞給荀彧說道：“這是我編寫的集團運作方案，你可以看看。”
荀彧接過，仔細看了起來，慢慢的，臉色開始凝重了。
這份方案太詳細了，股權分配，董事會，生產，研發，運營，財務，法務，大到集團的發展規劃，小到車間的生產安排，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毫不誇張的說，這份方案就是為他們興國集團量身定做的，他們現在什麽也不需要做，照著方案抄就行。
荀彧合上書冊說道：“我原以為從你口中套取定國集團的機密需要一番力氣，沒想到……大公子還真大方啊。”
曹昂往沙發上一靠，笑道：“我這人一向很大方。”
荀彧卻苦笑道：“我倒希望你小氣一點，本來我以為定國集團是你無意中透漏給我的，看了這份方案才知道，你是故意的。”
“哦？”
曹昂笑道：“說來聽聽。”
荀彧把方案往桌上一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說道：“高祖定鼎天下到現在，世家靠著皇權這棵大樹發展了四百年，早已成了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硬幹的話隻能引火燒身，玉石俱焚，這點你非常清楚。”
“所以你不得不妥協，辦學校你留了待定職位，辦報紙你給出了優惠價格，除了宣紙的配方死死捂著之外，其他方麵你都在讓步，為的就是給世家一點希望，不與他們徹底撕破臉皮。”
“這份方案看似是你給世家的建議，其實不然……”“你想通過這個所謂的集團，將世家拉到你製定的遊戲規則裏麵，按照你的方法玩，對嗎？”
曹昂豎著大拇指說道：“荀令君不虧是荀令君，王佐之才，名不虛傳呐。”
荀彧冷笑道：“其他人這麽說我會坦然接受，但你曹昂，我怎麽感覺臉皮火辣辣的呢？”
曹昂笑道：“但你不可否認，這是一個不錯的遊戲嗎？”
“我和你背後那群世家雖然不怎麽對付，但有一點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為了利益。”
“有了更好更快，賺更多錢的機會，為什麽不做呢？”
荀彧冷笑道：“那京一大呢，辦學校，興考試，改察舉，你這是在刨世家的根啊。”
“不見得吧。”
曹昂同樣冷笑道：“世家，門第高貴，世代為官，是為世家，大漢的世家最短的傳承數代百年，最長的甚至能追溯到夏商以前，如此深厚的底蘊，你真以為單憑老百姓十年寒窗就追得上？”
“京一大的建立及考試製度的執行對世家影響確實不小，但任何事都是有兩麵性的，你們隻盯著對世家的壞處，怎麽不想想對世家的好處呢？”
“哦。”
荀彧詫異的問道：“什麽好處？”
曹昂說道：“遠的不說就說我朝，大漢成立四百年，寒門士子便被你們世家壓製了四百年，四百年下來你知道積累了多少仇恨嗎？”
“看看那些報紙吧，寒門士子的報紙，字字都是對你們世家的恨意。”
“這份恨意再積累下去，你想過什麽後果嗎？”
“亂世出英雄，如今天下大亂，未必不能再出現一個漢高祖，大賢良師這樣的英雄人物，不為爭霸，隻為報仇雪恨，你怎麽辦？”
“黃巾起義，多少世家毀於戰火，前車之鑒，教訓還不夠嗎？”
“荀令君，世間之事從一開始，老天爺就標好了價格，咱們出身在世家之中是咱們的福氣，可如果肆意妄為，不知收斂的話，福氣也會變成災禍。”
荀彧不屑的說道：“怎麽可能，危言聳聽吧？”
曹昂冷笑道：“哪怕這機會小到萬分之一，你敢賭嗎，賠上九族的那種。”
荀彧：“……”曹昂說道：“考試而已，對世家來說難嗎，世家的教育環境，教育資源，人脈資源，哪一樣是連飯都吃不飽的寒門士子可以比的？”
“還是那句話，世家數代人的努力，根本就不是寒門士子十年寒窗能追得上的。”
“相反，給寒門士子一個宣泄的通道，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讓他們對世家的敵意減輕一些，同時讓世家子弟的壓力大些，更加刻苦學習，不是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