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威脅
漢承秦製,秦承周製。
大漢的婚禮程序近千年來沒什麽改變,依然沿用周朝三書六禮那套。
三書為聘書,禮書,迎親書。
六禮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民間如此,皇家就更繁瑣了,從下聘到迎親至少得半年,萬一出點事耽擱一下,拖好幾年都有可能。
織室是專為皇室服務的,皇帝或者皇子成親,從下聘便開始縫製,到成婚那天時間絕對來得及。
可現在,需要趕工半年的嫁衣曹昂讓他半個月縫出來,開什麽玩笑?
馮斌哭喪著臉說道:“大公子開恩,半個月您就算殺了我也做不出來啊。”
曹昂笑道:“人呐,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我相信你行。”
馮斌搖頭道:“真的不行。”
連續被拒絕,曹昂不高興了,從太師椅上坐起,又彎下身體將胳膊肘搭在膝蓋上笑道:“先給你講個故事,武帝時期有位名叫狄山的博士向武帝建議,與匈奴開戰得不償失,理應和親以保平安,武帝便問他,我派你駐守一個郡,你能不讓匈奴進京搶掠嗎?狄山說不能,武帝又問一個縣呢,狄山依然說不能,武帝再問,駐守一個邊境城堡呢?狄山知道繼續說不能肯定會被治罪,便硬著頭皮說能,這個故事你聽過吧?”
“朝廷對匈奴的天羅計劃已經徹底展開,迫切需要有人前往遼東揮灑熱血,我覺得公公就不錯嘛,有能力有威望,去了遼東絕對能為大漢發熱發光,您說呢?”
曹昂看著馮斌,笑的像彌勒佛一樣和善。
馮斌卻牙齒打顫,身體不受控製的哆嗦起來。
那個叫狄山的博士誰不知道,傻不拉幾的以為憑借教化與和親便能讓匈奴俯首,與大漢和平共處,結果去邊境上任不到一個月就被匈奴給哢嚓了。
自己若真聽曹昂的去了遼東,不被鮮卑弄死也得被曹昂的屬下背後捅死。
該死的曹子脩,多大仇啊你這麽坑我。
馮斌哭喪著臉說道:“至少也得三個月。”
曹昂繼續笑道:“聽說你來許都短短四年就娶了三十多個老婆,純屬好奇我問一下啊,你那玩意都被切了,娶那麽多老婆有什麽用。”
馮斌答道:“多個說話的。”
曹昂:“……”
我竟無言以對。
多吃多占浪費資源,占著茅坑不拉屎說的就是你們這號的。
曹昂笑盈盈的說道:“人生短短不過數十載,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你萬一出點什麽事,那一幫妻妾可怎麽辦呐?”
威脅。
**裸的威脅。
馮斌想站起來據理力爭,可那張笑臉像有什麽魔力似的,麵對他時竟提不起半點勇氣。
曹家父子的勢力太大了,大到連陛下都得小心翼翼應對,更何況他這個奴才。
馮斌帶著哭腔哀求道:“大公子明鑒,至少得兩個月。”
曹昂笑道:“一個月,夠大度吧?”
馮斌咬緊後槽牙說道:“好吧,我盡力。”
“這才對嘛,你跟我曾祖是同行,咱們是有淵源的,所需的布料和金線我已帶到宮外,你派人接收吧。”
曹昂從懷中取出一個鼓囊囊的布包硬塞到他手裏說道:“給嫂夫人們的心意,麻煩你了。”
說完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走後馮斌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一片迷茫。
愣了足足半刻鍾才回過神來,打開布包一看,裏麵全是尚書台最新發行,刻著高祖頭像的金幣。
一金幣等於一萬錢,這麽大一包……
雖然彩帛動人心,可這錢太燙手,有命拿未必有命花啊。
想到小命,馮斌軲轆一聲快速從地上爬起,扯著公鴨嗓子吼道:“所有人集合。”
在皇宮裏混的風生水起的,有幾個是廢物?
馮斌將織室所有繡娘集中到一起,從布囊中抓出一把金幣撒了下去,又是威脅又是鼓勵,將屬下忽悠的熱血沸騰。
然後親自去宮外接收曹昂送來的布料和金線,立馬開始幹。
沒法辦,時間太緊耽誤不起啊。
再說曹昂,離開皇宮坐車出城,直奔京一大。
現在的京一大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大漢最高學府,來時又正好趕上下課時間,學生們成群,追逐打鬧,玩的不亦樂乎。
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望著來來往往的學生老師,曹昂忍不住懷念起了自己的校園生活。
上學的時候覺得學校是最難熬的地方,既要受老師管又要受家長管,沒有絲毫自由可言,做夢都想趕快畢業步入社會,呼吸自由的空氣。
真畢業才發現,自己當年的想法是多麽幼稚可笑。
社會這所大學,比後媽狠多了。
背著雙手晃晃悠悠的,走了兩刻鍾才趕到生化學院。
京一大下設九大學院,那座學院人數最少,不用問,肯定是生化,院長師生加起來連五百人都不到。
鑒於此,最近幾個月取締生化學院的呼聲越來越高,要不是陸欣堅持,說不定九大學院已經變成八大學院了。
曹昂目的明確,直奔院長左慈的實驗室。
剛推開門就被一股刺鼻的混合氣味給轟了出來,拉上房門在門外吼道:“左老道,我等你,速度點啊。”
左慈渾厚的聲音很快傳出:“好。”
人家都這樣說了曹昂還能怎麽辦,隻好靠在門上假寐。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房門突然從內打開,他身體一倒瞬間清醒,見穿著防護服,包裹的比粽子還嚴實的左慈低頭望著自己,立馬爬起說道:“左老道,速度挺快嘛。”
左慈無語道:“不是我快,是你能睡,從你叫門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
曹昂:“……”
這麽久了嗎?
算了,想這幹啥?
他摸著後腦勺訕笑道:“那個我找你有事。”
左慈點頭道:“你先去辦公室,我換身衣服就過來。”
說完關門,重新縮回實驗室裏。
曹昂並沒有依言離去,而是背靠著牆耐心等待。
辦公室可是男人的私密之地,除非關係鐵到穿一條褲子的地步,否則最好不要在人家不在的時候前去。
他與左慈的關係顯然沒到這一步,真去了說不定會在人家心裏留下芥蒂,還是繼續等吧。
沒多久左慈從實驗室出來,見他還在明顯一愣,笑道:“少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