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禍水東引

  高祖劉邦定鼎天下，接受齊人婁敬的建議，定都長安。


  從高祖定都到王莽篡位，二百多年來，長安見證了大漢的每一次輝煌，直到現在，許多異族提到長安二字都滿臉向往。


  王莽之後，光武帝將國都遷到洛陽，長安雖然失去了國都地位，卻依然是大漢舊都，西北重鎮，幾百年來在大漢百姓心中的重要性從未變過。


  董卓亂政，火焚洛陽，又將大漢國都遷回了長安，但董卓殘暴嗜殺，不懂治理，卻妄圖稱帝被呂布斬殺，之後長安陷入混亂，王允主政，李傕郭祀叛亂，你攻我我打你，將好好的關中折騰成了人間煉獄，這種情況直到李傕投降，牽招拿下長安才開始轉變。


  牽招鎮守長安已有五年之久，五年來興修水利，減免徭役，開拓商路，終於將董卓李傕等人留下的傷痛慢慢撫平。


  關中平原本就沃野千裏，隻要官員不像李傕郭祀那樣亂搞一氣，百姓們療傷還是很快的。


  五年過去，如今的長安車水馬龍，往來中原與西域的商隊絡繹不絕，街上到處都是百姓和商販的嬉笑吆喝之聲，定睛看去，滿眼都是煙火氣。


  虎牢關諸侯會盟破裂之後袁紹再沒來過長安，牽招的奏書雖然時有送到，可書中所寫哪有親眼所見來的真實，袁紹受街上百姓的影響，戰敗的陰霾也去了一些，忍不住笑道：“看來牽招這幾年沒讓我失望，隻是如今函穀關正在交戰，往來的商人過的去嗎？”


  沮授捋須笑道：“商人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隻要有錢賺什麽貓道鼠道都能打通，對他們來說，盛世有盛世的賺錢之道，亂世也有亂世的生存之路，而且亂世的錢更好賺。”


  “除此之外，前往西域的商隊大多都是中原那些世家的，曹仁和牽招再厲害，也不敢將這群人全部的罪光，隻能睜隻眼閉隻眼，意思意思就行。”


  “長安是中原和西域最大的中轉站，怎麽可能不繁華？”


  袁紹點頭，深表讚同。


  最近幾年，大漢的商品種類越來越多，世家們見有利可圖，瘋狂的建造工廠，組建商隊，再將成本低廉又偷工減料過的商品運到西域，去忽悠那些外國人。


  聽說大漢的商品現在都出口到安息了，一雙普通的皮手套到了安息至少能換回三四張牛皮。


  三張牛皮，能做多少皮手套啊，利潤如此之大，中原那些世家豈能不趨之若鶩。


  想通其中關節，袁紹不甘的歎息道：“這是一個比先秦百家爭鋒還輝煌的時代，大好山河若在我手，必能有一番作為，可惜，白白便宜了曹家父子這對逆賊。”


  沮授不置可否，帶著袁紹回了大將軍府。


  長安乃是大漢舊都，皇宮，王侯宅邸，該有的一樣都不缺。


  沮授剛來長安就命人把大將軍府拾掇出來，好讓袁紹來了有地方居住。


  趕到府裏休息片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袁紹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去把劉備使者叫來，我現在就要見他，該死的大耳賊，說好助我牽製曹賊卻如此敷衍，太不是東西了。”


  等了約半個時辰，沮授帶著一位二十出頭，羽扇綸巾的少年走進大廳。


  少年來到大廳中央，躬身拜道：“劉司徒座下，工部侍郎諸葛亮見過大將軍。”


  袁紹雖沒見過朱明本人，卻見過黑衣衛送回來的畫像，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找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影子，語氣冰冷，略帶嘲諷的說道：“諸葛亮，朱明，你小子倒挺會玩，把全天下的諸侯都給騙了。”


  諸葛亮笑道：“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大將軍又何必糾結這件小事。”


  “我不糾結。”


  袁紹冷笑道：“我好奇的是，你在曹昂手下幹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成了他劉備的坐上賓了？”


  諸葛亮仿佛早料到袁紹會嘲諷一樣，臉上不見絲毫異樣，從容不迫的說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曹賊殘暴不仁動輒屠城，在下出身琅琊陽都，跟曹賊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至於曹司空，對在下確實不錯，但他手下已經有了馬鈞馬得衡，有我沒我不是一樣嘛，在下熟練各種新型技術，並自助研發了許多新課題，但在整個煉鋼廠乃至整個曹營，所有人都隻認馬鈞而不認朱明，敢問大將軍，換成是你，你還待嗎？”


  “哈哈哈……”袁紹大笑道：“確實是這麽個理，看來你野心不小啊，我喜歡有野心的少年，但你不在襄陽搞你的研究，幫劉備製造火炮，跑來長安做什麽？”


  在如今這個科技井噴的時代，馬鈞諸葛亮這樣的頂級技術性人才哪個諸侯不渴求，袁紹自然也一樣，要擱以前，他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招攬到麾下，但是現在……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他堂堂的大司馬大將軍，隻剩下關中這塊巴掌大的立足之地，哪比得了如日中天的大耳賊？


  眼前的小賊隻要腦子沒壞，都不可能棄劉投袁。


  諸葛亮不答反問道：“曹軍火炮犀利，戰意高昂，沒猜錯的話這會正往潼關趕，說不定已經到了，大將軍有幾分把握守得住潼關，守得住長安？”


  袁紹瞳孔一縮，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濃鬱殺機，語氣冰冷的說道：“大耳賊派你過來是看本將軍笑話的嗎？”


  當年虎牢關前自己侮辱了劉備一回，劉備現在算賬也無可厚非。


  話雖如此，但這種感覺真特麽不爽，當年麵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時，劉備是怎麽做到臉色如常，波瀾不驚的？


  諸葛亮笑道：“大將軍嚴重了，我家主公真要侮辱大將軍何必如此費事，刊份報紙足以讓您顏麵掃地。”


  袁紹想想也是，便沒再糾纏，苦笑道：“曹軍炮火太犀利，又有空軍助陣，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連兩成把握都沒有，對了，你應該能造出熱氣球吧，助我一次如何？”


  諸葛亮笑道：“熱氣球隻是小玩意，不難弄，懂點物理知識的人都會，說不定你們冀州大學的學生都能搞定，大將軍就沒去問問？”


  袁紹：“……”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牛掰了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不悅的說道：“那你來長安幹什麽？”


  諸葛亮笑道：“曹軍勢大，單憑大將軍一人是說什麽也無法抗衡的，在下這裏倒有一計或許能解大將軍燃眉之急，不知大將軍可願聽否？”


  “哦？”


  袁紹饒有興趣的笑道：“說來聽聽。”


  諸葛亮嘴唇蠕動，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輕聲說道：“禍水東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