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決不允許

  接到消息，荀彧等人放下手頭工作陸續趕到會議室，見曹昂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呼嚕聲都起來了，忍不住問道：“什麽情況？”


  劉洪兩手一攤，無奈說道：“就是你看到的情況，馬鈞那人你也知道，搞起研究來便沒日沒夜，子脩跟他一起，估計也好幾天沒睡了。”


  荀彧嘴角泛起苦澀，馬鈞這幾年交出的成績單太過驚豔，他已經說不起那是奇技淫巧，不務正業的話了，歎息道：“讓他睡吧，人來齊了再說。”


  過了一會，董昭鍾繇，劉曄毛階崔琰等人相繼趕到，劉洪這才抬起手掌，對準曹昂的後腦勺一巴掌拍了下去，動作粗暴的嚇了眾人一跳。


  敢這麽揍曹昂的除了曹操，他們還沒見過第二個，英雄。


  連抽三巴掌曹昂才醒來，摸了把臉迷迷糊糊的說道：“都來了，開始吧。”


  說完才抬起頭，瞪著尚未清醒的雙眼向眾人望去，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一位四十多歲的文士身上，笑道：“這位先生看著麵生，貴姓啊？”


  文士聽過曹昂的大名，知道他的德性便沒多想，起身拜道：“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崔琰見過少主。”


  他就是崔琰？

  曹昂不禁瞪大了眼，這也是一位牛人，事跡多的一本書都寫不完，老曹帳下人才是越來越多了。


  曹昂起身拜道：“原來是崔副禦史，曹昂有禮了。”


  見禮完畢，荀彧開口說道：“都坐吧，事情緊急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大公子，最近幾年中原人口損失嚴重，為保證人口有效增長，《醫行天下》計劃已經到了非實施不可的地步，今天請你過來就是想將事情敲定，之後工部這邊就開始做準備工作，爭取明年開春立即動工。”


  提起正事，曹昂難得變的嚴肅起來，開口說道：“應該的，早一天建成早一天受益，咱們的時間很緊張，耽誤不起。


  “正是如此。”


  荀彧說道：“請大家翻開計劃書，咱們一項一項研究。”


  計劃書早已印刷成冊，每人麵前都擺著一本，聽到荀彧的命令同時翻開。


  《醫行天下》可不止征塊地建座醫院那麽簡單，醫生得配吧，藥材得有吧。


  最重要的就是藥材，華佗清單上的藥材多達上千種，有的隨處可見，有的卻千金難買，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多珍貴的藥材，醫院裏總得備幾樣吧。


  還有醫院的規模，建多少病房配多少大夫不能隻拍腦門就決定，得根據當地的人口數量以及交通情況綜合考慮，中原其他地方好說，並州和關中的深山裏道路難行，百姓生病後很難及時送達，怎麽辦，不得派個人上門服務嗎？

  荀彧是個搞事業的，事情越多他反而越認真，想將方方麵麵都考慮到，醫者仁心，能救一個是一個嘛。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醫院怎麽收費，收的低了保不住本，得戶部倒搭，收的高了百姓出不起，說不定就不來醫院，在家死扛了，扛過去好說，扛不過去呢，朝廷豈不就又損失了一個人口，要是年輕點的就不止一個了，畢竟能生孩子不是。


  唉，大漢百姓要都像曹安民那麽能生就好了，他也不用操這心。


  曹昂說道：“醫院不分貴賤，不管誰來都得治療，先看病後交錢，實在出不起錢的就讓他們做工還債，現在各地工程那麽多，需要的人手也多，又不能征收徭役，隻能想別的辦法了，在不影響農耕的前提下讓百姓打工還債，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的。”


  荀彧蹙眉思忖片刻，說道：“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先記上，討論下個議題。”


  在坐之人皆是當世少有的能臣幹吏，對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看法，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激烈無比，也不知道誰帶的節奏，說到最後話題竟然不知不覺跑到了別的地方。


  既然說到這了那就說說唄，大夥就事論事再次激烈討論起來，說到最後甚至拍起了桌子。


  曹昂最近一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有事做還好，坐下的時候瞌睡一波接一波的襲來，沒辦法，他隻好用指甲不斷掐自己大腿，掐到最後血都流出來了。


  盡管如此他卻沒感覺多少疼痛，反而有些慶幸，幸好最近懶沒剪指甲，否則想用力也不行。


  會議足足開了四個多時辰，直到申時末才結束，臨了臨了，荀彧合上計劃書說道：“曹寺卿，暫時就是這些了，你這邊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


  曹昂揚著腦袋想了片刻才說道：“我就說一點，不管任何工程質量為先，咱們幹的是惠及子孫的大事業，決不能因為趕工期而忽略質量，樓塌了可是要砸死人的。”


  “另外我發現有些施工隊有分包現象，分包也不是不行，但得有個度，一千萬的工程轉包十幾手，你截點他扣點，到了真正幹活人的手裏連十萬都不到，工程質量怎麽保證？”


  “當然，這隻是下官的一點建議，荀太傅和劉尚書可以酌情處理。”


  商人是最會踐踏規則，也是最會打擦邊球的存在，不盯緊點，各種邪門歪道的主意都能給你想出來。


  後世豆腐渣工程一個接一個，教訓太深刻了，大漢如今窮的叮當響，可經不起這麽折騰，不管什麽工程，必須保證使用壽命在五十年以上。


  這是曹昂的底線。


  荀彧笑道：“曹寺卿放心，此事本官也有所察覺，並且跟工部劉尚書（劉曄）商量過，此後所有工程不管大小，絕不允許分包，而且除監理外，還要受到工部和都察院的雙重監督，出現質量問題絕不姑息。”


  荀彧語氣堅定沒有絲毫遲疑，看得出來決心甚大。


  曹昂原本還有些詫異，仔細一想很快明白過來。


  古人是相信因果的，做這種工程首先想到的不是賺錢，而是怎麽造福子孫積陰德，他們可不想百年之後被人戳脊梁骨。


  隻是這種優良傳統傳到後世，不小心弄丟了而已。


  有了荀彧的保證曹昂再無擔心，笑道：“我這邊沒什麽事了，接下來就靜等工部和禮部的好消息吧。”


  蓋醫院是工部的事，培養大夫可是禮部的事，劉洪劉曄這兩位劉氏皇族出身的尚書一個都別想跑掉。


  “散會。”


  荀彧起身向眾人躬身行了一禮，眾人回禮後才將計劃書往腋下一夾，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會議室。


  其他人也沒久留，魚貫而出奔向各自的辦公室，開始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