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7章 州城奉天
語言可以是假臉上表情和眼中神采卻做不了偽,宦海沉浮多年的朝廷大佬能不動聲色將自己的喜怒全部掩蓋,讓人無法從眼神中看到他的內心想法,但眼前的老頭明顯沒修煉到那境界,喜怒全部掛在臉上,讓曹昂一眼就能看出他沒有謊。
百姓生活富足是曹昂最樂意見到的事,心中感慨這趟沒有白來,繼續笑道:“以後不會了,日子嘛總會越來越好的,對了,今年收成怎麽樣?”
老頭鄙視的問道:“站在田裏你問我收成,自己不會看嗎,我家這十幾畝黃豆足夠全家三年之用,再加上玉米,嗬嗬……回頭把豆箕和玉米杆全賣給草原還能賺一筆,攢幾年兒子成親的錢就有了。”
曹昂詫異的問道:“全賣了,不留點做飯燒炕啥的?”
他時候老家都用這玩意燒炕的,雖然秸稈值錢但也不能全賣了,總得像糧食一樣留點備用不是。
老頭大笑道:“公子你莫不是傻了,村子不遠處就是大鮮卑山,燒炕掃樹葉不就成了,做飯撿枯枝足夠,至於火爐用的煤炭,時間一到便有商人主動送來,價格也不貴,用的起。”
一連被鄙視兩次,曹昂臉皮多少有些發燙,訕笑道:“您老繼續,告辭。”
完甩袖離開,任由老頭如何呼喚就是不回頭,跑到車上坐定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快走快走,朕堂堂大魏皇帝竟被一田間老頭給鄙視了,這事鬧的,才扔掉鋤頭幾年就不會種地了,唉……”趙雲幾人不禁莞爾,田豫更是不敢怠慢,發動車子火速離開。
任何郡縣在地圖上看都隻是一個點,真正走起來卻遠不是那麽回事,田豫開了兩個多時才走上官道,上了官道速度快了不少,道路兩旁全都是成片的大豆田和玉米田,其中夾雜著不少農人的身影,遠遠望去一派盛世景象。
沒走多久便遇到一條巨大的河流,最寬處堪比漢江,目前尚未結冰,江水滔滔望之生喜,曹昂指著江水問道:“這是……”田豫解釋道:“這是遼東最大的河流,上遊稱速末水,下遊稱難水,河流兩岸是座平原,極適合種植。”
這不就是後世的鬆花江嗎,曹昂心頭湧出一股悲傷,趴在車床前默默唱道:“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那裏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那裏有我的同胞,還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從那個悲慘的時候……”有些仇恨宛如烙印,會刻在骨子裏一代代傳承下去,平時隱藏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偶爾掀開卻能疼的人痛不欲生,來到鬆花江邊,曹昂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段國恥家仇,心情瞬間跌落到了低穀。
他唱的聲音很,田豫聽的不是很清楚,卻能感受到歌曲中的悲涼,躊躇許久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道:“陛下,這歌是……”曹昂低頭揉了揉眼睛道:“沒什麽,這條河以後就叫鬆花江吧,對了,神兵城最近怎麽樣?”
他不想多提此事,急忙轉移話題詢問別的,神兵城是當年為對付袁紹秘密修建的研發基地,雖然袁紹敗亡多年,但神兵城依然沒有廢棄,而是交由公輸恭繼續研發武器,目前研發的主要方向便是輕重機槍。
田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不知道啊,臣沒進入過神兵城,每次都是將物資送到就走人的。”
神兵城屬於兵部直管,當地官府無權幹涉,這是禁忌,田豫可不想沒事找抽給自己添堵。
曹昂又問道:“那其他方麵呢,你們刺史府就沒繼續向北探索?”
田豫笑道:“這個自然是有的,臣派了一支三百人的勘探隊,已經兩年沒音訊了。”
漢人對於土地,尤其是能耕種的土地有著極強的占有欲,以前北邊寒冷難以生存,外加見識有限沒關注過這邊,現在克服了氣候發現了黑土地,田豫自然想再找到一塊類似的土地,便組織了勘探隊,這事早就跟朝廷匯報過,隻是沒有後續曹昂才有此一問,聞言詫異的道:“勘探隊走丟了?”
田豫鬱悶的答道:“也可能是被野獸吃了,沒有消息無從得知啊。”
曹昂蛋疼了,歎息道:“這事也隻能聽由命,願老保佑他們。”
時間匆匆很快便到了十月份,這一個多月來曹昂在田豫的陪同下幾乎走遍了新七郡的每一個縣,直到下雪才回,東北的雪原非中原可比,厚的能把人埋嘍,再不走就隻能留在原地過冬了。
來之前他還擔心各地會不會誕生一些欺壓百姓的黑惡勢力,畢竟新七郡除了遷來的百姓還有不少發配過來的罪犯,這群罪犯難保不會幹出什麽怒人怨的惡心事,走一遍後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現在的漢人遠非後世可比,骨子裏的血性依然旺盛,加上新七郡漢人百姓手中都有獵槍,誰敢惹事他就敢跟你刺刀見紅,而且發配來的犯人都是分散開的,想形成規模可不容易。
走了一圈曹昂終於放下心來,安心跟著田豫回了州城奉。
遼東地盤比以前翻了幾倍不止,再將刺史府設在襄平有些不合適,楊修在任的時候便將刺史府北移,遷到了玄菟郡高句麗縣,也就是後世的遼省省會,上書征得曹昂同意改名奉。
經過楊修與田豫的建設,如今的奉早已今非昔比,城牆高聳道路寬闊,成為全國為數不多的,可容納五十萬人往上的大城。
目前奉常駐人口加上流動人口撐死三十萬出頭,又已入冬氣寒冷,很多人都不願出門,所以城中顯得有些空曠,給人一種冷清之感。
開進城門,田豫笑著解釋道:“原五郡生活的大多是烏桓鮮卑扶餘等漢化異族,治安相比新七郡差了一些,所以警察不少。”
多年過去,當年的異族俘虜已經被同化的差不多,但同化這種事需要兩三代才能完成,短時間內雖有成效卻不徹底,很容易死灰複燃,所以朝廷將漢人全部遷去了新七郡,異族則留在原五郡,如此一來,哪個不開眼的若是反叛就得麵臨關內和新七郡的前後夾擊,東麵是大海西麵又是草原,異族從戰略上被包圍在了原五郡這塊彈丸之地,壓根沒有造反的空間。
曹昂問道:“扶餘國王簡位居和高句麗王高延優怎麽樣,還安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