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4章 新的征程

  平凡的孩子才是來報恩的，優秀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理想追求，長大後無不像展翅雄鷹飛向天空，別說陪在父母身邊，見次麵都難。


  想到這裏，曹昂看向曹晟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麵對老爹的和藹注視，曹晟不但沒覺得溫馨反而有些發毛，弱弱說道：“爹，沒事的話兒臣先退下了。”


  曹昂起身道：“奏折你來批吧，被你倆弟弟氣的肝疼，我去轉轉。”


  剛從趙國回來，老婆孩子還沒見呢就讓上班，有這麽當爹的嗎，兒子再老實也得當個人吧。


  曹晟心中誹謗卻不敢反駁，隻好說道：“我這就讓人把奏折搬去東宮。”


  曹昂不悅道：“搬東宮幹嘛去，來回路上不浪費時間呢，就在這批吧。”


  說完強行將曹晟塞進自己的專屬大椅施施然離去，沒走幾步又轉到沙發上坐下招手道：“過來，跟你說件事。”


  曹晟還沒來得及感受椅子的溫度就無奈起身，在老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笑道：“父皇，有何吩咐？”


  曹昂靠著沙發，手指敲打著扶手思忖道：“前幾天我去了趟楨兒的學校，發現一個非常正常卻不得不深思的問題，學校學生不是公侯府的世子就是世家的公子，個個門第顯赫，光環一大堆，寒門和平民出身的幾乎沒有，這種現象你覺得正常嗎？”


  曹晟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思索許久才說道：“是有點問題，但又說不上哪裏出了問題，還請父皇指點。”


  曹昂苦笑道：“這是貴族學校啊，為父辦校之初並未將貴族學校與平民學校分開，而是一視同仁，但卻改變不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自然規律，父母送孩子上學，首先選的是條件好的，親戚多的，比如說你在這個學校，你二弟三弟我肯定也會送去這個學校，兄弟之間有個照應，這無可厚非，問題是每家都有親戚需要安置，學校就那麽大，可容納的學生有限，狼多肉少的情況下就出現了競爭，競爭不過的隻能去次一等的學校，以此類推，久而久之，貴族學校和平民學校之間的壁壘自然就產生了，時間一長，又會形成前漢那樣士族壟斷的趨勢，疑惑無窮啊。”


  曹晟抱著一絲僥幸說道：“應該沒那麽嚴重吧，這種情況隻在小學和中學，大學采取的還是考試入學，平民與貴族的界限沒那麽清晰。”


  曹昂搖頭道：“你小子還是太稚嫩，小學才是根源，小學都沒學好，你還指望他考上大學？”


  “貴族學校的家長都是權貴，有錢有權，自己兒子所在的學校能不給點便利，久而久之好的學校越辦越好，教學設施，師資力量都會向這裏匯聚，差的學校則一天不如一天，甚至教師的工資都未必能按時發放，最後維持不下去徹底倒閉，平民家的孩子沒學上，就算上了也學不到精髓，考試怎麽考的過貴族學校的學生，到時大學還得淪為貴族的大學，等他們大學畢業步入社會，階層還得壟斷。”


  “這就是所謂的吸虹效應，好的東西會將周邊的資源全部吸收過去變得越來越好，差的東西則一地雞毛，想不被吸走就必須改變這種現狀。”


  “古人有雲，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兒子你應該知道，老百姓最怕的不是貧困而是不公，不是吃苦受累，而是看不到希望，隻要有希望，他們就能安穩的活下去，或者說是熬下去，沒有希望會怎麽樣，看看黃巾起義就知道了。”

  “曆史上平民起義的例子很多，最出名的就是大澤鄉和黃巾，仔細研究這些起義就會發現，他們反對的並不是朝廷，而是士族階層，說白了就是階級鬥爭，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打起來後不管誰勝，受害的都是整個國家。”


  “大魏將來恐怕也免不了發生階級戰爭，我們能做的就是從製度入手，盡量製定合理的製度，保證人才流通，推遲階級戰爭發生的時間，從而維護大魏的國祚。”


  “平民和貴族好比兩個水池，合二為一不太可能，在兩者之間挖條溝渠，讓兩個池子的水保持流通才有活性，若堵住河渠，兩個水池都會變成死水，最後腐爛發臭。”


  “階級固化是社會的發展規律，一旦固化，百姓家的孩子再有能力也很難出頭，士族子弟就算是個智障廢物也可以身居高位，真到那時，大魏就進入滅亡的倒計時了，想不被這種規律害死，就得從源頭做出改變，製定合理的教育和選才製度，能者上庸者下，讓百姓看到希望，讓士族看到危機，你明白我得意思了嗎？”


  曹晟點頭道：“明白了，貴族學校要做出改革，規定每年必須招收一定比例的平民，平民學校同樣要做出改變，不能老指望政策傾斜，剩下的孩兒一時沒想好，回頭再給您詳細方案。”


  曹昂欣慰笑道：“你小子還沒笨到家，一點就透，回去和東宮屬官好好商議一下，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曹晟蹙眉道：“還得防備士族，這等於侵犯他們的根本，他們未必會同意啊。”


  曹昂冷哼道：“我還沒死呢，由不得他們放肆，你盡管放手去幹，後背交給我就行，最近日子過的太平淡，正想找個人練練。”


  話雖豪橫，心裏卻很凝重，士族從來都不是易於之輩，必須做出萬全的準備才行，看看如今的朝堂，文臣清一色士族子弟，稱得上平民出身的唯有龐統一人，想想都覺得可怕，武將倒是有不少平民出身，但那都是戰場上拚命拚出來的，天下太平之後武將的用武之地和影響力越來越小，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也會變小，這種局麵短時間內很難改變，隻能從教育的源頭抓起。


  曹昂之所以敢這麽做，一來是基於自己的威望，他也算半個開國之君，鎮得住朝廷的驕兵悍將及野心士族，二來這次改革不涉及士族的根本利益，因為被士族視為根本利益的教育壟斷早在多年前就被打破了，現在隻不過是在已經撕開的口子上搶點東西而已，遠比當年簡單。


  曹昂又道：“我提兩點要求，第一全麵接管私立中小學，所有學校，哪怕是幼兒園也得由官府出麵公辦，不能由某個人或某個家族插手。”


  “第二徹底禁止私人辦校，宗室外戚，勳貴公侯乃至地方士族，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義建校，新建學校必須由官府出麵，不管是前期籌建還是日常運行，總之一句話，學校不能以盈利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