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覓香掠影//
見到眼前的情形,兩名狗腿子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當場愣在了原地。
他們跟在衛三川的身邊采|花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以往衛三川的品味是真的高,調戲過的小娘子個個都如花似玉。
今日這個“美人”,雖說沒有醜到驚天動地的程度,但他們真覺得她比不上衛三川曾經調戲過的任何一個女子。
難不成是主子換口味了?
換成了這種重口味?
再說這衛三川,他虎狼般的撲過去,本打算從“美人”的身後抱住她,然而,“美人”的後背就像長了眼睛一般,令他生生撲了個空……
“美人”轉過身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衛三川是個顏值狗,看見舒淺鈺的容顏,他直想嘔吐,是真的想吐。
——真的太醜了,太不符合本大爺心中的審美標準了,還好方才沒有碰到她。
衛三川嫌棄的說道,“這位姑娘,誤會,都是誤會。”
——我們的相遇就是一場誤會,一場天大的誤會。
“哦~是嗎?”舒淺鈺語調輕緩,笑得意味深長。
“對,全是誤會。”衛三川說完,便雄赳赳氣昂昂的轉身走了……
********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舒淺鈺和蓯蓉從死胡同裏麵不疾不徐的走出來。
蓯蓉說,“小姐,方才我真是太解氣了。”
舒淺鈺不動聲色,“你可知覓香樓在哪兒?”
柳州有覓香樓,之前在柳州時,舒淺鈺間或會去覓香樓小坐喝茶,她知道火涇城也有一家覓香樓。
“啊?”蓯蓉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姐,你確定現在要去覓香樓嗎?”
“自然。”舒淺鈺直接脫口而出,“我們到覓香樓喝茶去。”
“我這就帶你去。”蓯蓉應聲。
********
湛和坊北市,覓香樓。
舒淺鈺坐在二樓距離樓梯不遠的靠窗位置。
火涇城繁華,街上人來人往,人流如潮,熱鬧非凡。
蓯蓉為舒淺鈺斟了杯茶,“小姐,我聽說,宣王去初山寺小住了一個月,今日回城,會從這裏經過。”
“哦。”舒淺鈺顯然對這個人物興致缺缺。
蓯蓉見她沒興趣聽,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舒淺鈺的目光落在下麵的街上。
這時,一隊人馬從城外的方向而來,經過覓香樓前麵的街道。
蓯蓉驚訝的說道,“呀,小姐,你看,這就是宣王府的儀仗。”
儀仗的最中間有一輛馬車,馬車的前後都各有一隊護衛,雖然聲勢算不上浩浩蕩蕩,但這陣仗也稱不上小。
恰恰在這時,一個小男孩懷中的小貓咪跳了出來,往街道中間跑去,小男孩跑過去追。
最前麵的領隊護衛察覺到不對勁兒,趕緊勒馬。
這一勒馬,便驚動了後麵的馬,就連栓在馬車上的馬兒也受驚,馬車左搖右晃,場麵混亂不堪。
不消片刻,趕馬車的車夫控製住了馬兒,馬車這才平穩了下來。
沒過多久,混亂的場麵才恢複正常,人馬皆停在原地未動。
趕馬車的車夫趕緊惶恐的詢問坐在馬車內的人有沒有大礙。
“本王無礙。”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聲量不高,嗓音清潤,語調平和,如山澗的一縷清泉,這溫潤的聲線中又帶著一分寡淡冷漠,令人聞而卻步。
才剛說完,馬車裏麵驟然響起了咳嗽聲,越咳越凶猛,讓人感覺裏麵是一個病入膏肓的枯槁之人,馬上就要壽終就寢。
火涇城的人皆知,宣王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幾乎足不出戶。
小男孩的娘親方才在攤前挑針線,後來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衝撞了宣王府的車隊。
領隊那名護衛護主心切,翻身下馬,冷聲叱責。
小男孩被嚇得臉色發白,他娘親的臉更是蒼白如紙,和孩子跪地磕頭求饒,慘絕人寰的聲音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回府!”一道聲音從馬車中傳出,嗓音中透著猛烈咳嗽之後的疲倦感。
領隊的那名護衛得令,便不再為難那對母子。
舒淺鈺感覺從馬車裏麵傳來的聲音著實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裏聽過。
馬車的車簾將車廂內的一切掩蓋得嚴嚴實實,什麽也瞧不見。
馬車又啟程,就在這時,春風吹拂,吹動車簾,車簾將將被揭開,令人想要一探車廂內之人的真容,還未看清裏麵淺淡的月白色掠影,車簾便已經再度垂下,恢複如常。
馬車逐漸淡出了視線之內,再也看不見裏麵神秘的身影。
舒淺鈺一直在外闖蕩的時間十年有餘,這期間未曾回火涇城,對於火涇城中的人物,她隻派人調查過她的未婚夫,其他外人她從未上心過,更不會去了解宣王。
***
遐想間,忽然有群人上樓來了,大概六個人,全是女子,前主後仆。
前麵的那名女子一身妃色錦繡羅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主。
妃色衣裳女子一上來就看著離樓梯口不遠的那個位置。
她徑自走過去,很理所當然的坐在舒淺鈺對麵,傲慢的說道,“本小姐看上了這個位置,你,可以走了。”
那模樣簡直是目空一切,仿佛能被她驅趕是一種恩賜,別人應該為此感到榮幸。
蓯蓉氣得半死,正想發火,舒淺鈺給了她一個眼神,蓯蓉便什麽也沒有說,隻乖乖的站在一旁。
舒淺鈺麵容平淡,坦然自若,“這位小姐,我先來的,還沒有要走的打算,先來後到的道理都不懂嗎?”
“大膽!區區一個樣貌醜陋的野丫頭,也敢和本小姐爭辯。”粉衣女子厲聲道,語氣中帶著些官腔,隨後給她旁邊那名貼身丫鬟一個眼神,“憶妙!”
憶妙會意,灑了些碎銀子在桌子上,厲聲斥道,“我家小姐現在要坐這個位置,你,廢話少說,快拿著這些銀子滾遠些!”
這一聲厲喝,立即引來這二樓其他人座位上的客人的注意,人們多數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多年後舒淺鈺重回故裏,火涇城中許多事物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她仿若初來乍到,火涇城內認識她的人寥寥無幾。
再則,今日舒淺鈺穿的衣裳素了些,也沒有帶過多隨扈跟從,看起來身份並不顯貴,別人誤以為她並沒有什麽背景。
蓯蓉憋著一肚子火氣想要發作。
舒淺鈺顯得淡定許多,眸色中掠過一絲冷意,一閃而逝,她莞爾一笑,“好一個恃強淩弱。”
這時,旁邊一位客人好心的提醒舒淺鈺,“姑娘,你麵前的這位官家小姐是工部侍郎的嫡長女朱靈靈,你還是快些離開吧,免得惹禍上身。”
聞言,朱靈靈昂首挺胸,傲氣和底氣十足,洋洋自得。
舒淺鈺淡淡的“哦”了聲,不為所動,依舊坐在位置上。
她還以為這個囂張的女子大有來頭,原來隻是個工部侍郎的女兒。
理在她這邊,她壓根就不怕朱靈靈。
“哦?你就這個反應?”憶妙厲聲道,“我告訴你,快些離開,少在這兒繼續礙眼,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才這麽點銀兩,就想讓我離開?”舒淺鈺笑道。
“原來是覺得嫌銀兩給得不夠多。”憶妙又往桌子上灑了些碎銀子,似打發叫花子一般。
“不夠。”舒淺鈺笑道。
“夠了嗎?”
“還是不夠。”
朱靈靈不耐煩了,頤指氣使的道,“憶妙,把手裏這一袋碎銀子全給她,叫她給本小姐立馬滾蛋!”
明明人就在眼前,偏偏還要叫丫鬟傳話,真是好不做作。
憶妙恃才傲物的把手中的錢袋往桌上一丟,“咚”的一聲響,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不耐煩的叱道,“聽見了嗎?拿上銀子趕緊滾,莫要繼續在這兒礙我家小姐的眼!”
舒淺鈺毫無懼色的笑道,“才這麽點呀,你以為我是這麽容易打發的嗎?想讓我走,少說也得要一千兩才行,少了一兩銀子,你們都別想讓我離開。”
周圍的人都在看這熱鬧,這個樣貌平平的女子竟然還敢討價還價,膽子不小。
朱靈靈怒道,“訛詐是嗎?”
舒淺鈺是個不怕時事的,漫不經心的悠悠開口,“既然是工部侍郎朱家,就不是什麽小門小戶。這高官顯爵的門戶,應當很豪氣闊綽財大氣粗才對,你們才給這麽點碎銀兩就想將我驅趕離開,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些。”
憶妙輕慢道,“你沒做夢吧?”
舒淺鈺神態悠然,當著朱靈靈的麵,不緊不慢的用朱靈靈剛才的方式讓她的丫鬟給她傳話,“這個問題你應當問你家小姐,好好問問你們家小姐,是這張桌子上寫了‘此桌子歸朱靈靈所有’,還是在這凳子上刻著‘此凳子歸朱靈靈所有’?……都沒有吧?還是說,這家酒樓是你們朱家的產業,嗯?……我可是清晰的記得目前這覓香樓的東家不姓朱,而是姓墨,筆墨紙硯的‘墨’,跟你們朱家一丁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