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章,繁子衍嗣//

  太皇太後給宣王沈昭熙燉大補湯之後的第八日是舒淺鈺忽然在花園中昏倒的這一日。


  見妻子醒來,沈昭熙總算放下心來,問她想吃什麽。


  舒淺鈺隨口說了兩道菜品,一是雪菜肉絲,二是瘦肉菌菇湯。


  盡管彼時天色已經不早了,但是舒淺鈺所報兩個菜的做法並不十分繁瑣,很快就能做好。


  晚膳的主食有白米飯也有溫熱的粥。


  顧念她醒來時會餓,粥是沈昭熙提前命人備好的。


  舒淺鈺選擇喝粥。


  舒淺鈺的食量如常,瘦肉菌菇湯燉得很香,舒淺鈺多喝了一些。


  她身體好,胃口好,沈昭熙心裏高興,受她的感染,他比平時稍微多用了些飯食。


  ***

  用過晚膳,已是黃昏時分,暮色早已經向火涇城籠罩下來,夜色沉沉。


  舒淺鈺和宣王沈昭熙兩人成婚後,因為舒淺鈺經常都在自己的錦梨居,所以沈昭熙便經常來她的居所,起居幾乎都在錦梨居。


  錦梨居和斕旭軒主居外的院子裏都有秋千架,沈昭熙特意為舒淺鈺做的,她無聊的時候時常會坐在秋千上消遣。


  夜色無邊,寧靜無聲,院子裏的石路燈燈光昏黃。


  舒淺鈺獨自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


  後來,沈昭熙出現在院子裏,挨著舒淺鈺坐在秋千上。


  他手裏拿著個蜜桔,坐在她的旁邊,有條不紊的剝蜜桔皮。


  蜜桔的香氣在空氣中浮動,芳香馥鬱,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沈昭熙隻剝開了半邊蜜桔皮,摘下一瓣蜜桔瓤瓣送至舒淺鈺的嘴邊。


  舒淺鈺未拒絕,啟唇吃下,這個蜜桔很香甜,口齒生香。


  吃了第二瓣時,沈昭熙含笑問她,“阿鈺,甜不甜?”


  舒淺鈺還未說話,陰影已經籠罩過來,四瓣嘴唇相觸,他的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腦,靈巧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在她的貝齒間流轉……


  舒淺鈺暗惱,院子裏這個時候沒有仆役,難保下一刻不會有仆役出現。


  她的臉頰發燙,慌忙推開他,從秋千上起身,“蓯蓉已經備好熱水,我先去沐浴了。”


  沈昭熙凝著她遠去的背影,眉梢含著喜色,緩緩將一瓣蜜桔瓤瓣送入口中,漫條斯理的吃著。


  蜜桔是甜的,但是香氣和味道沒有起初她吃的那瓣瓤瓣更能令人|流連忘返,他是這樣覺得的。


  ***

  舒淺鈺沐浴過後,坐在主居臥房外室的暖榻上看書。


  沈昭熙從院子裏去了趟書房,後來他回來沐浴,從浴房沐浴出來,揮手屏退了屋內的侍女,他向舒淺鈺所在的暖榻走來,坐在她的旁邊,彼時剛過人定時分。


  “還不歇下嗎?”他的聲音清潤溫柔。


  舒淺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醫書上,她聽見自己這樣回應他,“我還不困,你先歇息吧。”


  今日早晨她起得很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下午又昏睡了那麽久,這會兒還了無睡意。


  沈昭熙奪過她手中的書,放在一旁。


  舒淺鈺愣了,反應過來時,她聽見他這樣略顯霸道的說道,“先不看了,我們香一個。”


  話落間,沈昭熙抱著舒淺鈺親了親。


  他將她的身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吻密布在她的朱唇上,占據她的呼吸,放肆又溫存,直到舒淺鈺快無法呼吸,他才放開她。


  他目光深深的凝望著懷中的她。


  她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他害的。


  過了片晌,他微微低頭,唇印在她額頭上那顆豆大的疤痕上,細碎的吻徘徊於她的額間。


  他的吻很輕柔,宛若春風細雨,桃花紛揚,吻從她的額間遊移至眉心,眼睛,鼻梁,臉頰。


  他不慌不忙,動作慢條斯理,宛若羽毛在她的麵容上輕輕地掃過。


  他的氣息占據著她,她鴉色的睫毛顫動,呼吸錯亂。


  “明辰……”


  她的氣息紊亂,聲音又甜又軟,令他呼吸略顯湍急。


  “嗯?”沈昭熙啞聲發出一個詢問的鼻音,瞬而不瞬地望著麵色潮紅的她,修長的手指纏繞著她耳邊的發絲,又鬆開。


  他的目光變得愈發熱烈,男子獨有的喉結上下來回地滾了又滾。


  見她躊躇、徘徊許久都不說話,沈昭熙抿了下唇,耐心十足的問她,“怎麽了?”


  “沒事……”舒淺鈺輕聲回應。


  舒淺鈺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有很多話想說,但那些問題不用問她自己也知道答案,而那些話說出來又會顯得贅餘。


  沈昭熙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啄了啄,鼻息間縈繞著她身上的香氣,淡淡的幽香牽引著他,他的目光忽而變得很堅定,聲線沙啞的柔聲道,“娘子,我們辦大事。”


  那日在永壽殿,他不知他的太奶奶在補湯裏麵塞了什麽東西,回來後他便想要和她煮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粥,但那天她的小日子來了,他不得不作罷。


  前幾日她的身子不方便,他一直沒有動她。


  現如今她的身子方便了,今有那麽好的時機,又有那麽好的氣氛,生米是時候煮成熟粥了。


  “大事?”舒淺鈺不明白,腦袋是蒙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繁子衍嗣的大事,這一次,娘子可不能再拒絕為夫了。”說後麵那半句話時,沈昭熙語氣霸道,不容拒絕。


  還不待她說什麽,沈昭熙已經抱著她,起身往內室走去。


  今夜天時地利與人和,很適合把這鍋生米煮成熟粥。


  幔帳垂落,掩去外麵晃眼的燈火,也掩去床幃裏麵的春|色。


  他呼出的熱氣撲在她的麵門上,低頭,吻上她的眉眼、鼻梁,微微側頭,薄唇覆上她柔軟的櫻唇,變幻著角度與她熱吻,品嚐著她的甘甜,欲罷不能,呼吸慢慢變得粗重,熱氣又埋到了她的頸項深處,是無法用言語道出的蠱惑。


  這種奇妙至極的感覺令舒淺鈺十分不安,即便此時幔帳放了下來,床幃之內的光線昏暗了許多,也不能緩解她內心的忐忑感。


  她的目力很好,能清晰地看見他。


  舒淺鈺招架不住他這種眼神,仿佛自己被他看得透透徹徹,無一遺漏,她覺得十分難為情。


  舒淺鈺緊張,身子微微顫動,連帶著她婉轉的嗓音都在輕顫,“明辰,燈還沒滅……”


  沈昭熙察覺到她的緊張不安,動作微頓,細密的熱汗堆積成一顆小水珠,滴落在她的芙蓉麵上,銳利的雙眸注視著她。


  這種時候,這個男人哪裏還願意起身去滅燈。


  沈昭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溫柔的吻落在她臉上,吻去她臉上的水珠。


  舒淺鈺瞬間感覺黑暗籠罩著她,感官變得更加敏|感。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遊移到了她的耳畔,在她的耳邊柔聲哄著她,“娘子,為夫肯定天下第一溫柔。”


  他說會很溫柔,便真的無比溫柔,薄唇吻在她的臉頰上時,就像有羽毛在上麵輕輕地掃過,溫柔又綿密的吻漫遊至她的脖|頸,在她的鎖骨上留下痕跡……


  舒淺鈺覺得,這種感覺仿若當年在皇宮中,她的額頭被人砸傷了一樣,有鮮血湧了出來。


  或者,就像她剛開始出去闖蕩江湖沒多久,她的後背不小心被別人的劍氣所傷,傷口處泛著尖銳的刺疼。


  後來,難捱的痛楚逐漸消散。


  仿佛他會輕功,挾著她一起乘風破浪,飛上蒼淵,他們逐漸飛得很快,她不敢鬆手,抱得緊緊的,徜徉於其中。


  撓到癢處時,她又好像是踩在雲朵上,雲朵像棉絮一樣,柔軟無比,她沉酣地躺在雲朵上麵,奇異的感覺,並不令她覺得排斥,甚至覺得令人歡愉。


  亦或是仿佛幼年時,娘親教她練武一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招式都獨有一個法門,若她行差踏錯,便會幹戈寥落,攻克力減了大半。


  又像是墜崖,一直下墜下墜,將要落地時,又忽然往下墜落,上上下下,起起落落,往複循環……


  不知什麽時候,那隻捂在她雙眸上的手已經撤開。


  舒淺鈺看著上方,他那張英俊的麵孔近在眉睫,他也在看著她,眼神交匯。


  她想,不管以後的路是什麽樣的,她都寧為玉碎。


  燈火在不知不覺中燃盡,唯有室內明月珠柔和的光亮長明不滅,光線暗了許多。


  直到四鼓敲響,綃紗幔帳內這樣又那樣的響動才酴釄凋謝。


  沈昭熙摟著她,興味未盡的輕輕啄了下她紅腫的櫻唇,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

  翌日。


  昨晚舒淺鈺和沈昭熙意亂情迷的沉酣了一通,今早兩人都沒有早起。


  昨夜蓯蓉和茯苓等侍女在外候著,聽見裏麵羞於啟齒的動靜,不禁耳根發熱。後來,深更半夜,沈昭熙命人備熱水,收拾一番後方才歇下。


  今早侍女們按平時沈昭熙起床的時間在門口外候著,但裏麵未曾如同往常那般傳來傳喚的聲音。


  茯苓心知他們昨晚鬧得太晚,今晨不會早起,便揮揮手,示意諸女都先退下。


  沈昭熙習慣早起,舒淺鈺覺淺,每回沈昭熙起身時,她都會醒來,多數時候她都是翻過身去繼續睡。


  今晨沈昭熙未早起,但到了時辰後,意識恍恍惚惚的舒淺鈺隱隱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便又走了。


  舒淺鈺沒能起得來,渾身散了架一般,疲憊不堪,也很困倦,她隻微微睜開眼睛瞧了他一眼,意識迷糊,閉眼蜷縮在他的懷裏繼續睡。


  沈昭熙是醒著的,但美人在懷,不願意起身,暗道“女色誤人”。


  沈昭熙低頭凝著她。


  昨日在花園的涼亭裏麵,他看見她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如紙,氣息奄奄,症狀駭人,他的內心一陣兵荒馬亂。


  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裏,睡得很香甜,模樣可愛,像一隻乖巧的小白兔,她的臉頰上紅雲浮動,朱唇比以往更豐潤,帶著紅腫,千嬌百媚,風韻萬千。


  盼了那麽久的洞房花燭夜,昨晚終於如願以償,他無比饜足。


  ——阿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


  ***

  舒淺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她睜眼,意識到自己正在男人的懷裏,腦袋頓時清明。


  “醒了?”頭頂上忽然傳來男人溫柔的聲音。


  聞聲,舒淺鈺鴉色的睫毛微微顫動,仿若羽扇,臉頰發熱。


  “嗯,醒過來了。”舒淺鈺咬著唇,垂著眸子錯開目光,佯裝鎮靜,但她臉上浮動的紅雲泄露了她此時的羞赧。


  沈昭熙眉目含笑,親了親她酡紅的臉頰,又印上她的紅唇,深深的吻著她。


  待他停止親吻她後,她問他,“你怎還不起?”


  往常這個時候,床上早就沒他的影子了。


  沈昭熙溫軟的道,“不想起,你不是也才剛醒?”


  舒淺鈺陷入沉默。


  這個時候,她可以豪邁,她不可以豪邁,她可以豪邁……


  “這個時候她可以豪邁”的意思就是當著他的麵,若無其事掀開被子,赤|條|條地從他身上跨過去,下床穿衣。


  舒淺鈺假裝淡定的低聲喚了一聲,“明辰……”


  沈昭熙“嗯?”了一聲,低頭狐疑的打量著垂著眸子的她。


  舒淺鈺在他的懷裏,始終不直視他的雙眸。


  她忽然央道,“我餓了,我想吃落白粥、鹽香豬頸肉、黃香酥軟雞、口水雞、香煎厚切牛排、酥脆醋小排、外酥裏嫩的烤五香乳鴿、鹵蛋燒肉、臘肉炒豆角、清炒綠韭竹耳雪豆黃節瓜、黑鬆露綠韭野珍菌、爆炒黑鬆露蘆筍、豆腐腦清燉蛋羹、菌菇排骨湯、紅糖糍粑、梨花酥,你現在出去幫我同下麵的人說一聲,好不好?”


  沈昭熙微挑了下眉毛。


  昨晚他們這樣又那樣,確實挺耗體力的,但這丫頭的飯量再大,也不可能會吃下這麽多東西。


  不過,如今她的模樣像極了是在同自己撒嬌,風情萬種,他很受用。


  沈昭熙勾著唇笑,又在心底道了句“女色誤人”。


  沈昭熙親了親她的額頭,含笑道,“為夫這就去幫娘子傳話。”


  舒淺鈺的眉峰微動,又柔柔的囑咐了兩句,“清炒綠韭竹耳雪豆黃節瓜和黑鬆露綠韭野珍菌,這兩道菜裏麵不要放綠韭。你出去時再順道幫我倒杯溫水。”


  “好。”沈昭熙欣然應下。


  “你全記下了嗎?”舒淺鈺問他。


  “都記下了。”


  舒淺鈺將信將疑,微不可見的輕蹙了下眉毛,“你複述一遍給我聽聽,我看看你有沒有記漏什麽。”


  沈昭熙笑了笑,果真重複了一遍,“娘子想吃落白粥、黃香酥軟雞、口水雞、香煎厚切牛排、酥脆醋小排、外酥裏嫩的烤五香乳鴿、鹵蛋燒肉、鹽香豬頸肉、臘肉炒豆角、清炒綠韭竹耳雪豆黃節瓜、黑鬆露綠韭野珍菌、爆炒黑鬆露蘆筍、豆腐腦清燉蛋羹、菌菇排骨湯、紅糖糍粑、梨花酥……清炒綠韭竹耳雪豆黃節瓜和黑鬆露綠韭野珍菌,這兩道菜裏麵不要放綠韭,另外,順道幫你倒杯溫水。”


  他說話的語速不快也不慢。


  舒淺鈺麵上並未顯異常,內心微微驚訝,驚歎他記憶力真好。


  沈昭熙又親了親她的朱唇,才輕緩的放開她。


  舒淺鈺翻身,轉過背去,麵朝裏麵。


  沈昭熙笑了笑,掀開衾被下床趿履,從架子上拉下衣裳套在身上,轉頭看了眼床上的背影,才抬腳出去。


  沈昭熙同外麵候著的仆役吩咐完,又去給她倒水,然而,水是涼的,他正欲提腳去門口吩咐仆役送壺熱水進來。


  恰在這時,沈昭熙瞥見一身寢衣的舒淺鈺從內室的屏風後走出來。


  沈昭熙登時明白為何這丫頭方才要使喚他。


  因著憬然了悟,沈昭熙笑著搖了搖頭。


  ********

  二月初八,沈昭熙生辰。


  沈昭熙一貫不喜歡張揚鋪張,是以每年至沈昭熙的生辰,他沒有大辦,今年也一樣。


  宮裏的景安帝等人一早就差人送了些禮物來,明霞公主今日還特意出宮至宣王府陪哥哥過生辰。


  德妃的妹妹那邊也有人送東西來,且沈昭熙的一個姨表妹還親自登門。


  二月初八,將將入傍晚時分。


  沈昭熙從花園裏走至錦梨居。


  在此之前,舒淺鈺說,她回錦梨居給他取生辰禮物。


  然而,妻子久去不回,沈昭熙便主動尋了過來。


  錦梨居內,諸女見了沈昭熙主動行禮。


  茯苓悄悄問蓯蓉,“為何王妃那麽久了都不去花園?”


  蓯蓉聽後,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發作,臉色難看至極,提腳跑了,憤憤不平、怒氣衝衝。


  在場的人皆是一怔。


  “蓯蓉這脾氣是我縱出來的。”舒淺鈺很平靜,付之一笑,“方才我說了她幾句重話,她正生悶氣,你們別理會她。”


  諸人沒再說什麽,一笑置之。


  沈昭熙單手攬著舒淺鈺的纖腰進屋。


  舒淺鈺淡淡的問他,“曲瑤表妹呢?”


  “回去了。”沈昭熙笑著回應,狀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和往常一樣對妻子溫言細語。


  “哦。”舒淺鈺抿唇,不再作聲。


  沈昭熙含笑的溫聲問她,“阿鈺,我的禮物呢?”


  “在那兒。”舒淺鈺不顯喜怒,指著桌上。


  桌上有一個較大的檀木盒子和三個長形的小錦盒。


  沈昭熙看了眼桌上那四個精致的盒子,低頭溫柔的親了親舒淺鈺的臉頰,後走過去,將盒子一一打開。


  那個較大的檀木錦盒裏麵是一些文房器具:鎮尺一對,硯台、筆擱、筆筒、印泥等等各一個,皆是數一數二的精品——


  比如……鎮尺小巧玲瓏,材質精煉。這對鎮尺並非木質,而是用鋈製作,是岀自柳州浮圖城的鋈鎮尺。上麵刻有傲雪迎霜的梅花,靈動異常,還刻著“明辰用”三個字。這一對鎮尺有兩個坡麵,除了可以用來鎮紙,還可以用來裁紙。


  再比如……硯台是出自眞州的眞硯,眞硯居南國的名硯之首,眞硯硯石的石質致密堅實,細膩溫潤,起墨快,發墨好,雕刻精美。


  另外三個長形錦盒裏麵分別放著一支筆毫:

  一支是柳州浮圖城的兼毫,


  一支是北玄郡玄城的狼毫,


  最後一支是青州的羊毫。


  這些文房用品無論是材質,還是製作工藝,皆很難得,珍貴異常。


  若是要買這些物件,需得提前預定。


  柳州浮圖城離火涇城有半個月左右的路程,而像北玄郡距離火涇城有一個月左右的路程,所以要給他準備這套文房用品,一來一去,排除前麵還有訂單的可能,至少得提前兩個月。


  那日她在花園裏彈琵琶,沈昭熙擔心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沈昭熙還曾開口問她給他準備了什麽生辰禮物。


  如今想來,他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


  沈昭熙含情脈脈地凝著她,溫柔的呼喚她的名字,“阿鈺……”


  舒淺鈺沒接腔,神情舉止都很平靜,垂眸把玩著常常戴在手腕上的那串小葉紫檀手串。


  狂喜的情緒充斥著沈昭熙的腦子,他沒察覺到這會兒她情緒的微妙變化。


  沈昭熙伸手將她摟入懷裏,輕聲問她,“阿鈺,這些物件我都很喜歡,你什麽時候、從何人口中得知我的生辰?”


  “你喜歡就好,其他都不重要,”舒淺鈺平和的說,神情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要從他的懷裏出來。


  沈昭熙不願鬆手,舒淺鈺在他懷裏動了動,他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把她緊緊地禁錮在懷裏。


  舒淺鈺不掙紮了,任由他抱著她。


  沈昭熙想說,很重要很重要,但她不想說,他便不再追問。


  唯一覺得遺憾的是,她送給他的筆毫不是一對一雙,而是單支單支的。


  也許是因為她多年都沒有呆在火涇城,並不知道火涇城有這個習俗,才會隻送單支。


  茯苓見兩人膩在一起,便揮退了屋子內的侍女,諸女很識趣,無聲的退了出去,屋子內很快隻餘下沈昭熙和舒淺鈺兩人。


  沈昭熙低頭,溫柔的親了親她的臉頰,道,“阿鈺,你想讓我怎麽謝你?”


  “不用。”舒淺鈺的語氣很平,她不需要他的感謝。


  她平靜的仰頭看著他。


  他的目光深深,含著無限深情。


  若他這是在她麵前用心的演戲,可他眼裏的脈脈深情如何解釋呢?


  舒淺鈺一時分辨不清,腦海中的思緒有些雜亂。


  沈昭熙看出她在走神,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頭,低聲問她,“為何一直盯著我不說話?”


  “你好看呀。”舒淺鈺勾了勾嘴角,“我的魂魄都快被你的美色給勾走了。”


  沈昭熙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柔情脈脈的眸色深了。


  沈昭熙微挑了下眉毛,“那為夫就讓娘子嚐嚐。”


  話音剛落,沈昭熙抬手扶上她的後腦勺,微微側頭,印上她迷人的紅唇。


  他吻得沒完沒了,不經意間,他輕咬了下她的舌尖,她覺得有點疼,慌忙躲開。


  舒淺鈺覺得窘蹴,麵色緋紅,在他的懷裏平複紊亂的呼吸。


  他的唇在她的耳廓上輕觸摩挲,還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明,明辰,別……”舒淺鈺的身子輕顫,呼吸又亂了,聲音虛浮。


  “可以。”沈昭熙的聲音低沉且柔軟。
-

  天空已經逐漸被夜色所籠罩,華燈萬家。


  屋子內的明月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光線皎皎如月光。


  床幃的幔帳內,光線昏暗。


  神清氣爽的沈昭熙摟著妻子,平複急促的呼吸後,在她嘴角處親昵的啄了下。


  舒淺鈺臉上的潮紅還未完全散去,她忽然默不作聲的推開他,翻過身去,麵朝床裏麵,留給他一個背影。


  沈昭熙沒察覺出她的反常,隻覺著她從花園離開後,一直很平靜。


  沈昭熙從她的後麵將她圈在懷裏。


  舒淺鈺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累了。”


  沈昭熙柔聲回應,“我不會再鬧你。”


  舒淺鈺未接話。


  沈昭熙問她,“沐浴?”


  舒淺鈺說,“你先去吧,我想再躺會兒。”


  沈昭熙摟著她沒動。


  他不曾獲知,麵向床榻裏側的舒淺鈺攥著衾被,眼睛裏麵忽然起了霧氣。


  ********

  二月初八上午。


  當舒淺鈺得知沈昭熙的那位姨表妹叫曲瑤的時候,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曲瑤的模樣生得很標致,落落大方,說話溫柔含蓄又得體,渾然是一個大家閨秀,不過,曲瑤看沈昭熙時的眼神與看旁人不一樣。


  曲瑤送了一幅親自繡的百花圖和兩罐頂級的棠城白毛茶作為沈昭熙的生辰禮物。


  在火涇城的習俗中,曲瑤送的禮物可見異常。


  舒淺鈺很平靜,貌似並不知道火涇城的這一禮俗。


  沈昭熙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憂傷。


  歡喜:舒淺鈺什麽都不知道,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憂傷:也是因為舒淺鈺什麽都不知道,他感受不到她會因別的女子而吃味,仿佛他走不進她的心裏去。


  **

  私下裏,蓯蓉忍不住悄悄的同茯苓嘀咕了一句,“曲小姐送王爺棠城白毛茶無可非議,但是她就不能送一罐、三罐或是四罐嗎?偏偏要送兩罐。”


  服侍沈昭熙久了的人都知道,沈昭熙最愛喝棠城白毛茶。


  人們常說好事成雙,所以“二”這個數字含著特別的意義。


  在火涇城的習俗中,往往女子可送男子“兩罐”茶葉傳情,這是火涇城家喻戶曉的事情。


  茯苓說,“原本德妃娘娘和曲夫人便有意撮合王爺和曲小姐,若不是因為王爺當初病重,曲夫人閉口不談此事……”


  後麵的話茯苓沒再繼續說下去。


  曲小姐對王爺有意,自然會用這些東西向王爺傳情。


  蓯蓉明白茯苓的意思,她微微皺眉,“茯苓,你說,雖然王爺看起來依舊病弱,但火涇城的許多女子都仰慕王爺,王爺可謂是眾星攢月,王爺以後是不是會有許多側妃?”


  茯苓回答,“我也不知道。”


  蓯蓉目光中掠過失落,其實這個問題不用問也知道答案。


  蓯蓉記得,之前沈昭熙送鶼鶼玉鐲給舒淺鈺的時候,舒淺鈺曾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有些男人寵愛一個女子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


  如今火涇城內眾所周知,宣王寵妻,宣王寵妻,也不知道這樣的甜蜜的日子能夠持續多久。


  **

  用過午膳後,眾人在花園的涼亭裏麵玩耍,明霞公主和曲瑤皆表演節目給沈昭熙看,慶賀他生辰。


  明霞公主唱了一首歌,歌聲婉轉。


  曲瑤彈了一首曲子。


  當曲瑤的琴曲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曲瑤彈的曲子名叫《連理枝》,火涇城|的|名曲,歌頌男女愛情,曲風溫和歡快。


  曲瑤彈奏時,目光時不時在沈昭熙的身上停留。


  沈昭熙的目光並未在曲瑤的身上多作停留,他看著旁邊的妻子,和舒淺鈺低語。


  舒淺鈺應對幾句,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似乎對曲瑤以曲傳情之事並不知曉。


  今日明霞公主對曲瑤的行為甚是不滿,不住地在一旁腹誹。


  一曲終了。


  明霞公主笑著說,“嫂子,你也給哥哥彈首曲子吧。”


  舒淺鈺最擅長的樂器是琵琶,便彈了首琵琶曲子。


  舒淺鈺彈奏的曲子名叫《四時》,曲風歡快,輕盈,曲調應接不暇,又從容相對,彼此呼應,往來穿梭,宛然一體。


  曲終奏雅,餘音嫋嫋。


  沈昭熙稱讚舒淺鈺曲子彈得好聽,舒淺鈺淡然一笑。


  幾人玩鬧一番後,已是日側時分。


  明霞公主率先回宮去了,彼時,曲瑤仍然在宣王府。


  沈昭熙笑著問舒淺鈺,“娘子,別人都送我禮物了,你打算送什麽給我?”


  舒淺鈺說,回屋去幫他取來,遂起身離去。


  舒淺鈺去了錦梨居的主居,從櫃子裏麵取出一個較大的檀木錦盒和六個長形小錦盒,舒淺鈺打開檢查後又闔上。


  蓯蓉幫舒淺鈺抱著錦盒,兩人一前一後去方才的那個花園。


  兩人隻要過假山,再走一段路便到了,然而,舒淺鈺忽然在假山那裏停下腳步,還拉著蓯蓉躲在一邊。


  蓯蓉疑惑之際,循著舒淺鈺淡淡的目光望去,九曲回廊上的場景令蓯蓉頓覺詫異。


  蓯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淺鈺,舒淺鈺很平靜,看不出情緒,蓯蓉複又看向築於池塘上的九曲回廊。


  從舒淺鈺和蓯蓉的視線看過去,可見沈昭熙和曲瑤兩人站在涼亭外的九曲回廊上,四下無人。曲瑤麵容羞澀,在和沈昭熙說話,沈昭熙的臉上帶著淡雅的笑容,隻是在傾聽,並未說話。


  由於距離太遠,蓯蓉聽不清他們二人究竟說了什麽。


  曲瑤嬌羞的說了幾句後,遂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香囊遞給沈昭熙。


  見此,蓯蓉心裏躥上來一股火氣,就要提腳衝上去。


  舒淺鈺及時拽住蓯蓉,冷眸看著蓯蓉。


  蓯蓉被舒淺鈺眼中的冷漠之氣嚇得不敢輕舉妄動,不得不將火氣往心裏憋。


  舒淺鈺沒有繼續看下去,拉著蓯蓉回身走了,往錦梨居的方向而去。


  舒淺鈺所不知道的是,九曲回廊上,當曲瑤贈予沈昭熙香囊時,沈昭熙臉上溫和的笑容落了下去,他沒有收下曲瑤遞給他的香囊,麵無表情地說了幾句話,曲瑤聽聞後臉色瞬間變了,變得慌張不安。


  就在這時,隨流走近二人,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沈昭熙。沈昭熙接過,然後給曲瑤。曲瑤瞬間紅了眼睛,淚水很快蓄滿她的眼眶,奪眶而出,她拉著沈昭熙的袖子,狀似撒嬌,她咬著下唇拚命地搖頭,梨花帶雨,惹人疼惜。


  沈昭熙給曲瑤的東西,其實是今日曲瑤送給他的那兩罐頂級棠城白毛茶。


  **

  舒淺鈺和蓯蓉走出花園。


  蓯蓉怒火難消,“好歹她也是出身清流之門的大家閨秀,竟然做出這等子不要臉的事情。王妃,你為何不讓我上去將那個可惡的女人打一頓,然後轟出府去?!”


  舒淺鈺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反常之態,很平靜的敘述道,“蓯蓉,人家不過是在同自己喜歡的人表達愛意,一個女子想要嫁給自己的心上人有錯嗎?”


  “王妃……”蓯蓉頓口無言。


  舒淺鈺道,“再說了,她是王府的客人,也是王爺的表妹,你這般衝動的上去揍人,就不怕腦袋搬家麽?”


  蓯蓉,“……”


  蓯蓉時常行事衝動魯莽,貫用拳頭說話,適才若不是舒淺鈺攔著,隻怕她已經衝出去將人狠狠地暴揍一頓。


  “就當什麽都沒看見。”舒淺鈺忽而淡淡的道,聲音裏麵多了一絲冷意。


  蓯蓉內心不平,卻又不得不應“是”。


  舒淺鈺很平靜,一路上沉默未語。


  蓯蓉看不透舒淺鈺的心思,加上蓯蓉的心裏憤憤不平,便也保持沉默。


  舒淺鈺回屋,屏退了蓯蓉後,獨自一人在屋子內。


  舒淺鈺看著錦盒裏麵的筆毫發呆。


  去年自從景安帝下旨賜婚後,一直以來,沈昭熙待她極好,除夕夜過後,她便想用心給他備一份生辰禮物,後來她從福嬤嬤那裏得知沈昭熙的生辰。


  眞硯以及北玄郡玄城的狼毫、青州的羊毫都是她來火涇城之前就已經買下的,鎮尺是她今年才特意為沈昭熙定做的。


  良久,舒淺鈺回神。


  “三”這個數字也挺好,因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後來沒多久,沈昭熙尋了過來。


  ********

  仍舊是二月初八,暮色四闔,錦梨居很靜謐。


  舒淺鈺從回憶中醒轉過來。


  原本嫁給他,圖的是日後安穩過日,婚後她覺得造化弄人,她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


  舒淺鈺又轉念一想,他肩寬腰好,且皮相生得一點都不含糊,這樣的男子很少見,可就是這樣一個兩樣都占全的美男被她遇上了。


  雖然他們成親那天她才知道現實和她的計劃大相徑庭,但細細想來,他生活幹淨,還對她溫柔以待,其實目前她也不虧,暫且先好好受著他的恩寵吧。


  思及此,舒淺鈺擰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沈昭熙並不知道舒淺鈺心裏打著的那些小九九,今日他分外開心,因為她很用心的提早幫他準備生辰禮物,至少說明她的心裏是有他的。


  ********

  翠鳥鳴啼,清風拂麵。


  時至二月中旬,這個時節可去離城漾山上采摘樸蘞草。


  舒淺鈺有了上次的驚險經曆,這一回她再去漾山上采草藥時,帶了許多侍衛跟從。


  樸蘞草不是生長在山頂上,而是生長在半山腰,舒淺鈺這次上山采藥很順利。


  ********

  陽景和煦,和風宜人,鳥雀鳴囀。


  這日早上,舒淺鈺起床後,坐在鏡前,纖長的柔荑掀開衣領,垂眸往裏麵瞧了瞧,她的皮膚細膩白皙,然而,如今上麵有很多紅痕。


  見狀,舒淺鈺不禁皺著眉頭,無可奈何地將衣襟攏上。


  那個男人自從那次開了葷之後,總是愛在床上糾纏她,貪婪放縱。他的精力太過旺盛了些,就像一匹餓狼,每次隻要一碰上她的身體,不把她折騰得體力耗盡,誓不罷休。


  舒淺鈺的思緒驟然被人打斷了,因為那個始作俑者從她的背後圈住她,他身上的沉香味也隨之而來。


  屋子裏的其她侍女已經沒影了。


  舒淺鈺抬眸望向鏡中,那個罪魁禍首的臉映在鏡子裏麵,竟然在笑,還將頭輕輕地放在她的頸窩上,臉親密地貼靠著她的臉頰。


  宣王沈昭熙很早就起了,去了書房,來過臥房一次,那時她還在神遊太虛,養精蓄銳。


  沈昭熙輕聲問她,“一會兒想吃什麽?”


  舒淺鈺隨便說了幾道自己平時喜歡吃的菜品。


  舒淺鈺又佯裝鎮定地說,他們的房事有必要節製些。


  和他討論這個問題時,舒淺鈺還是會覺得有點難為情,耳根變得粉嫩粉嫩的。


  沈昭熙瞧著她羞赧又強裝淡定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不禁濃了幾分,親昵地啄了下她的臉蛋,薄唇從她的耳廓上擦過,答了聲“好”,熱氣還堆積在她的耳畔,“都聽娘子的。”


  舒淺鈺的身子微顫,蹙了蹙眉,知道他故意使壞,便伸手推開他。


  她的衣衫略微鬆垮,他瞧見她的衣襟中,鎖骨下麵有紅痕,他的喉結忍不住動了動,別開目光。


  沈昭熙沒再鬧她,溫聲道,“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獵場,今日父皇在獵場蒐畋,大宴群臣,我們也出去走走。”


  她經常都呆在府內,難免會覺得悶,反正也無事,便帶著她出去散散心倒也無妨。


  “好。”舒淺鈺的嘴角微揚。


  沈昭熙出去吩咐人速速備膳。


  蓯蓉進來服侍舒淺鈺更衣梳妝,換了身衣裳後,沈昭熙要親自幫舒淺鈺畫眉。


  “你會嗎?”舒淺鈺狐疑地睨著手裏正拿著螺子黛的男人。


  她聽見男人這樣回答,“倘若我畫得不好,洗了再重新畫。”


  沈昭熙笑意溫潤,螺黛撚在他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間。


  他的笑容晃了她的眼,她仿佛受了蠱惑一般,任由他轉過她的身子,輕抬著她的下巴。


  沈昭熙全神貫注,湊近了幾分,抬手,在她的眉上一筆一劃地勾勒,專心致誌地為她畫眉。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呼吸交錯。


  舒淺鈺凝望著神色認真的沈昭熙,他頭戴玉冠,原本披在身後的如墨長發,掉下來幾縷。他身穿一襲白衣,衣冠楚楚,不染纖塵。


  螺子黛從她的眉上輕輕劃過時,略微癢。


  她隱隱約約記得,自己的爹爹也曾給娘親畫過眉。


  屋子內落針有聲,從鏡子中可看見兩人緊挨著的身影,溫馨和睦。晨時的光線從窗牗射進來,在他們的身上暈開。


  沈昭熙畫好了一邊眉後,嘴角勾笑,鴉色的睫毛輕閃,細致地觀察了一會兒,繼續為她畫另一邊眉毛。


  畫好了眉,他將螺子黛置於梳妝台上,順手將旁邊那盒蘇方胭脂拿在手中,指腹在胭脂上麵輕輕摩挲,白皙的指腹上變得紅潤。


  “明辰……”舒淺鈺不可置信,眼睛似銅鈴。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將染了胭脂的手指覆在她左側臉頰上,輕輕地摩挲,胭脂染紅了她的臉頰,似暈染了一層薄薄的紅霞在上麵,風情萬種。


  舒淺鈺緩過神來時,他已經幫她搽好了左側臉頰的胭脂。


  沈昭熙眉目帶笑,給她的另一側臉也搽上一層濃淡相宜的胭脂,仿佛在做一件很有趣的日常事情。


  本來很乏味可陳的瑣事,他做得很認真,甚至覺得很有樂趣。


  舒淺鈺瞧著麵前的他,嘴唇微微翕動,他長得可真好看,宛若立於神壇上高不可攀的神使。


  沈昭熙認真地打量著她姣好的麵容,過了一會兒,甚是滿意地笑了笑,一邊放下手中的胭脂盒,一邊溫柔的道,“娘子,可以了。”


  話音剛落,沈昭熙的身子微微退開,坐正身子。


  舒淺鈺未搭話,湊近鏡子瞧瞧他給自己畫成了什麽樣。


  鏡子中,她的眼中宛若有星星在裏麵,往上看,一雙秋波秀眉色澤如遠山之黛,淺淡合度,清麗秀致,臉頰上搽的那層胭脂也濃淡適宜。


  舒淺鈺不禁微微一笑,他畫得很好看。


  “想不到,你還會給女子畫眉。”舒淺鈺淡淡的隨口道。


  “娘子,為夫第一次給人畫眉。”沈昭熙看著她,怕她誤會,輕聲向她解釋,“我的眼裏有你,經常看,便印在了心裏。”


  舒淺鈺彎了彎眉眼,成婚前,他曾贈了些親筆墨寶給她,畫技精湛。


  好像有什麽東西,不知不覺在她的心底融化了。


  舒淺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問他,“這螺子黛可是你去香雪閣買的?”


  香雪閣的東家名叫緋絕,喜歡紅色,常常身穿紅衣。緋絕是西牙人,故而香雪閣的總部在西牙國。


  落雪脂粉、蘇方胭脂、畫眉墨製作的螺子黛……這些胭脂水粉皆是出自香雪閣,製作工藝精致,十分珍貴難得。


  舒淺鈺記得,去年成婚之前,沈昭熙曾贈了一套胭脂水粉給她,但那一套已經用完了,這一套是全新的。


  舒淺鈺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除了鶼鶼玉鐲、明月珠,他送給她的珍貴東西可不少,他哪來那麽多新奇的玩意?

  沈昭熙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異樣,含笑道,“是進貢之物,去年父皇說,你我新婚,便賞賜給你。”


  舒淺鈺又問他,“之前你送給我的那些東西也是父皇賞賜給你的麽?”


  沈昭熙說,“大多數都是,那些東西置於庫房內,相當於廢棄之物,不如送給你,隻要娘子你開心就好了。”


  ***

  今日舒淺鈺挑了身輕便的衣裳,利於行動,同沈昭熙一起用過膳食,然後和他一道出門。


  盡管沈昭熙的火陀毒已經解了,他的身子骨看似隻比之前要好上一些,看起來依舊很病弱。


  宣王府的門口,隨流和蓯蓉俱在馬車旁候著,待沈昭熙和舒淺鈺上馬車坐穩後,馬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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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慕硯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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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核太嚴格,已經20改了,改了又改,刪了又刪。


  造孽啊,我現在特別想爆髒話
——

  圓房這章,已經徹底沒有靈魂了。


  審核專員硬是要死死的逼著我刪掉,我辛苦碼出來的字。


  我要哭死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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