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把她欺哭//

  沈昭熙緩緩放開她,微微勾了勾唇訕笑,沉聲問道,“倘若你當初嫁的人是……是南期,你也打算用一碗落子湯打掉你們的孩子嗎?”


  聞言,舒淺鈺的神色一變,“我們的事情,與旁人毫無關係,你別牽扯到他身|上去。”


  沈昭熙一直盯著她,她臉上的波瀾落入他的眼中,刺痛了他的心。


  沈昭熙沉聲說,“成。”


  火涇城的天空烏雲密布,天色暗了下來,屋子內也暗沉沉的,呼呼的狂風在窗牗外麵喧囂。


  這樁婚姻是沈昭熙請求陛下賜的,她是被動的那一方。


  婚後的生活,如同飲水,冷暖自知。他千方百計隻為博取佳人一笑,盡心盡力的對她好,幾乎對她百依百順,然而,他的滿腔熱忱卻敵不過“南期”兩個字。


  心如磐石,她真是心如磐石!


  他依舊清晰的記得,今年她生辰的前兩日,她曾在醉酒時對他說,“你是我的。”


  如今想想,那個她,不像是眼前的這個她。


  沈昭熙心寒,心底結了冰,寒冰冷得徹骨,在他的血液裏麵蔓延。


  他緩緩的長紓了一口氣,壓下暴怒的衝動,沉聲道,“那就說說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世人常言:在其位,謀其職。你別忘記了,你舒淺鈺是我沈明辰三媒六聘娶進門的結發妻子,身為我的妻子,你有義務為我育子嗣。”


  舒淺鈺的眸色寒冷,譏諷的扯了扯嘴角,“沈昭熙,你少拿這些話來搪塞我!若不是你們沈家當初倚勢欺人,拿著聖旨去壓我爹,我爹會同意讓我嫁給你這個‘病秧子’麽?!你以為我當初很想嫁給你麽?浮圖城的好男子不比火涇城的男子差,也不比你們沈家的男兒差,你以為我很稀罕你麽?!這樁婚事你是怎麽算計來的,你心知肚明!”


  沈昭熙的嘴唇緊抿,心中有說不出的怒,在他的麵前提其他男子。


  ——舒淺鈺,你真是好樣的!

  沈昭熙幽深的眸子危險地眯了下,語氣冷淡,“你說得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蓄謀為之,但那又如何?舒淺鈺,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不要以為我寵著你,縱容你,你就可以事事都有恃無恐,為所欲為!


  沈昭熙素來不允許別人觸及他的權威,卻允許舒淺鈺觸及,可他並非事事都會順著她,譬如生孩子的事情。


  舒淺鈺難過得隻想落淚,但她最終沒有落淚,甚至連眼眶都未濕潤。


  她笑了,但臉上浮動的笑容很單薄,仿佛一觸即散,“說到底,你不就是為了孩子麽?你喜歡孩子,想要有你自己的孩子,可以去找別的女子,為何非要如此咄咄逼我,揪住我不肯罷手?”


  沈昭熙的呼吸停了一瞬,內心挫敗,麵色有幾分蒼白,連微微顫抖的指尖都透著涼意,心底一陣作痛。


  他不要別的女子給他生孩子,他隻要她給他生孩子,可她不肯。


  沈昭熙諷刺地扯了扯嘴唇,語氣多了冷淡之感,“我有我的王妃,明媒正娶,我和我的王妃生孩子,合情合理……有現成的,我為何要去找別的女人?”


  舒淺鈺惱怒不已,聲音從齒縫裏麵蹦出來,“沈昭熙,我警告你,你不要欺我太甚!”


  沈昭熙的眸色驟冷,渾身凜冽,“欺你太甚?”


  從她回火涇城至今,他一直都對她很好,何曾欺負她了?

  莫名的,沈昭熙覺得譏誚諷刺,那顆壓抑而蟄伏著的炸|彈在此刻急遽爆發。


  忽地劈了一道閃電,把暗沉的屋子內瞬間照亮,緊接著響起一道滾滾的天雷,聲音響徹雲霄。外麵狂風大作,窗牗獵獵作響,令人發寒,狂風從窗牗穿進來,屋子內的幔帳隨風搖曳,多了陰森和詭異感。


  沈昭熙的臉色陰寒至極,漆黑的目光,深得可怕。


  他渾身淩厲,朝她步步緊逼,仿佛要殺了她。


  沈昭熙曾親手殺過不少人,但他不可能會殺了自己的妻子,倒是會“欺”負她。


  舒淺鈺步步後退。


  他陰沉冷漠的臉很駭人,舒淺鈺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沒被他的氣場壓垮,但內心有一分惶然,驚愕也是有的。


  舒淺鈺一邊後退,一邊問他,“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他能幹什麽?

  她不是說他“欺”她太甚麽?他當然是要“欺”負她。


  舒淺鈺素來不會任人欺壓,她渾身戒備,如臨大敵。


  他近前碰她,她便推開他,他不依不撓,她便動手和他打了起來。她進攻,他躲閃防守。


  若她手上有散花針,她會毫不客氣地用散花針攻擊他,但現下她的手上沒有散花針,隻得徒手與他搏鬥。


  外麵忽然下起了傾盆的大暴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屋子內的兩人劍|拔|弩|張。


  她下手不留情,而他的身手不凡,能應付得過來。


  打架這種事情,沈昭熙賢於舒淺鈺,時間一長,她漸漸覺著吃力,處於下風。


  咚咚咚——


  外麵忽然有人敲門。


  是蓯蓉和茯苓,裏麵“劈裏啪啦”的響動,令她們二人擔憂不已。


  “滾!”


  隨著沈昭熙的這聲雷霆怒吼,外麵的人不敢再敲門,急得焦頭爛額。


  舒淺鈺氣喘籲籲,被他摟在懷中,他想強人所難的“要”她,她一狠心,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舒淺鈺很快嚐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


  沈昭熙疼得皺了皺眉,推她。


  激烈的推就間,兩人都倒在地上。


  盡管地上鋪著地毯,但緩衝不了多少力道。沈昭熙像是感覺不到疼,舒淺鈺卻疼得悶哼一聲。


  她依舊不收手,繼續和他作戰,拳腳相加,仿佛不把他打敗,誓不罷休,可她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沈昭熙將她壓在身|下,迫使她不能再對他進行拳打腳踢。


  後來,他強行挾著她去了床上。


  兩人的身|上都出了許多汗水,汗津津的。


  他額頭上的一顆汗水滴落在她的臉上。


  舒淺鈺在他身|下拚命掙紮,卻被他牢牢地摁住,今早在床上她被他折騰過,加上她還沒用早膳,他有手長腳長的優勢,力道又那麽大,實力懸殊甚遠,她哪裏是他的對手。


  沈昭熙一隻手把她的雙手抓住,舉過她的頭頂,近乎粗暴的去撤掉她的遮蔽。


  舒淺鈺在氣喘籲籲之餘,咬牙切齒的怒斥,“沈昭熙,你瘋了麽?!快給我住手!”


  她狂躁,她想踹他,想一腳踢開他。這一刻,她甚至想把他踩在腳底下,狠狠的踩,踩得粉碎稀爛。


  奈何她被他壓製住,被禁錮在他和被褥之間,她處於劣勢,動不了他。


  沈昭熙滿身戾氣,冷冷的說,“我是你的丈夫,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是你丈夫!”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滂沱的大雨嘩嘩啦啦,宛如毫無節奏的鼓點,密密匝匝,風刮得很急很急,宛如猛獸在咆哮。


  有些人的情緒煩躁焦灼,心緒不寧,譬如房門外的蓯蓉和茯苓。


  盡管屋子內的動靜已經被傾盆大雨所掩蓋,但是她們仍然愁眉苦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因為她們從未見過他們夫妻二人吵鬧成今日這樣的局麵。


  屋子內,舒淺鈺開口威脅道,“沈昭熙,你若是再繼續下去,你會後悔的~”


  彼時,他正埋首在她的脖頸香肩處啃吻,他的吻是霸道強橫的,不容她拒絕,在暴戾恣意之際,還留有一絲柔軟溫和。


  她說的話其實威脅不到沈昭熙。


  原本他打算狠心淩虐折磨她一番,但她的聲音灌入他的耳朵時,他聽出她喘息聲中的哭腔,他倏地頓住,瞬間停下一切恣睢的舉動,抬起頭凝著她。


  舒淺鈺的眼睛紅紅的,眼眶濕潤,因為她被他給逼壓哭了,眼淚蓄滿眼眶,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湧出,來勢洶洶。


  她洶湧的淚水砸疼了他。


  她的雙眸黯淡無光,神色灰敗。


  死灰的表情牽扯出沈昭熙的憐惜之情。


  沈昭熙從她的身上起開,別開目光,不讓自己看見她的眼淚,餘怒未消的冷聲道,“日後若是讓我知道你還服用避子藥,我會欺你更甚!”


  這個差點強.暴了自己妻子的男人把妻子放開後,憤然的撂下這句話便走了。


  沈昭熙走出臥房內室後,利落地整理了下衣冠,恢複往常的衣冠楚楚,去了舒淺鈺專門用來放藥的那間暖閣。


  舒淺鈺沒想到他知道她悄悄避子藥會那麽生氣,若她剛才不出神就好了,或者他再早來或者晚來些時辰,就不會有這一出。


  舒淺鈺鑽進被窩裏,麵朝著床裏麵,側躺著。她的心底發苦,眼淚沒斷過,如同決堤的洪水。


  她恨自己引狼入室,現在很多事情不由自主,她感到心底酸澀,悲從中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久久不能自已。


  外麵的傾盆大雨還在繼續,時不時有電閃雷鳴,轟轟烈烈。


  屋子內,帳幔被狂風吹得飛舞起來。


  舒淺鈺抽噎的哭聲被外頭“嘩啦嘩啦”的瓢潑大雨聲給完全掩蓋住。


  蓯蓉和茯苓進入舒淺鈺的臥房,看見舒淺鈺正蜷縮在被子裏麵抽搭,脖頸肩頭上有紅痕,她們近前安慰舒淺鈺。


  舒淺鈺哭著攏了攏被子,把身子往被窩裏麵埋了埋,緊接著把蓯蓉和茯苓給趕了出去。


  舒淺鈺已經知道,從她回火涇城後,她便被沈昭熙給盯上了,和他成婚後,她才知道,就連蓯蓉都是他安插在她身邊的人。


  如今想來,在這偌大的宣王府中,她連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人都沒有。


  舒淺鈺的心裏難受至極,苦澀泥濘。


  ***

  沈昭熙命人在府內到處找藥,一個地方都不能落下,所有的藥都送到暖閣內給紀太醫一一辨認,隻要是避子藥,沈昭熙一律銷毀。


  他原本想把她所有的藥都毀掉,但現在他的怒火已經消了一大半,理智告訴他,她手上的大多數藥材都十分珍貴難得,若是全部毀掉,她會恨他入骨,所以除了避子藥,其它藥全部留著。


  處理完這些,沈昭熙再次回主居臥房,方得知蓯蓉和茯苓吃了閉門羹,被舒淺鈺拒之門外。


  沈昭熙擰著眉,提腳走進去。


  舒淺鈺以為進來的人是蓯蓉或者是茯苓,她頭也不回地啞著聲音厲聲道,“出去!”


  沈昭熙沒動,站在床邊瞧著她蜷在衾被裏麵的模樣。


  她後背顫抖,宛若一隻受傷的小獸,嬌小纖細,哀憐悲戚,脆弱至極。


  她背對著他,纖小的身子被攏在陰影裏麵,可憐又孤單。


  見她哭了那麽久,沈昭熙心裏並不好受,眉頭緊皺,心口悶疼得慌,怒意全消。


  舒淺鈺哭濕了半邊枕頭,枕畔觸感冰涼。


  恍惚間,她感覺身後的位置忽然微沉,緊接著,那個男人翻過她的身子。


  舒淺鈺麵色不悅,哽咽道,“怎麽?……你又打算……強迫我麽?”


  她的嗓子都哭啞了,上氣不接下去,一邊流淚說,一邊推開他,不讓他碰自己,但她的手腳有些麻木。


  她的眼淚和嘶啞的聲音刺疼了他的心。


  沈昭熙的心軟了下來,溫柔說,“我不動你。”


  沈昭熙剛才做了大虧心事,現在姿態放得格外低。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臉上,溫柔的幫她擦掉淚水。


  “你這個……大壞人……不要碰我!”哭太久的原因,她的語氣沒有惡狠狠的氣勢,反倒顯得有點嬌憨。


  舒淺鈺推開他,無果,她的拳頭接二連三地砸在他的胸口上,但因為哭得快脫了力,沒有什麽力道。


  沈昭熙任由她捶,反正也不疼,跟撓癢沒區別,她發泄出來總比悶在心裏著強。


  舒淺鈺是揆情審勢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便不掙紮了,她不想再做那等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而且現在她隻想繼續放肆的哭。


  沈昭熙一隻手伸至她的脖|頸處,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背上,把她摟入懷中,溫存的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恢複了往日的溫潤如玉,變回了那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仿佛方才那個陰沉煞氣又狂妄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沈昭熙把她摟得更緊了些,柔聲承認自己的過錯,“阿鈺,我的錯,我的錯,都怪我不好,是我混蛋。”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她的眼淚更加洶湧澎湃。


  舒淺鈺沒有應他,心裏委屈極了,抽抽搭搭,淚流滿麵。


  ——這算什麽,打一巴掌後再給一顆棗嗎?

  沈昭熙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溫柔的低語,“心尖兒,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感覺她的身子僵了下,但也僅僅隻是一下,那一瞬過後,她繼續低聲哭泣。


  “你想讓我……生孩子……我就得生麽?!”舒淺鈺眼裏的淚珠還在不停滾落,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嘶啞的語氣難掩惱怒。


  沈昭熙立即服軟,順著她,“為夫以後不會再勉強娘子,都聽娘子的。”


  在哄妻子這件事情上,沈昭熙表現出了他極致的耐心,不停地道歉賠罪,說好話哄著她,溫柔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眼眸處,吻去她的淚水。


  他的服軟,舒淺鈺並不接受,但她漸漸哭累了,便止了眼淚,更重要的是,她餓了,肚子開始唱“空城計”,聲音頗大。


  沈昭熙說,“阿鈺,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舒淺鈺是真的很餓,往常這個時候,她已經用過早膳,今早因為床上的激烈運動,身心剝離,睡了一會後,又在床下與他激烈打鬥。


  今日種種,令她心力交瘁,體力都快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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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慕硯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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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核專員老是糾結那一句,給我鎖章,我服了,已經刪掉了,讓我過吧,已經五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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