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勸納側妃//
南國景安二十七年,正月下旬,柔狄國滅,宣王沈昭熙和舒淺鈺啟程回都城火涇城,一路緩行,沈昭熙的身子漸漸好轉。
南國景安二十七年,二月春闈,今年南國有三百多個舉人在帝都火涇城參加會試。二月十二日是會試的第二場,忽然有人舉報,今年的會試考題泄露。
泄題案一出,轟動整個火涇城,引起嘩然一片。
自南國開國以來,這樣的事情是第二次,距離上一次的舞弊泄題案已經時隔三十年有餘。
按照南國的律法,科舉考試泄露考題,徇私舞弊,座主將處以腰斬之刑,受賄官員全部抄斬,官員的家屬均會被流放。
因著今年會試考題泄露,所有舉人所考的成績全部作廢,會試的座主吏部尚書李簡壹難辭其咎。
此事惹得天子盛怒,景安帝下旨讓大理寺卿湯誠把涉嫌的官員全部抓捕,押入大理寺審問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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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景安二十七年,二月十六日。
這一天,發生了許多事情。
宣王沈昭熙和舒淺鈺上午抵達火涇城,彼時,泄題案還未有任何結果,朝堂上卻有大臣開始彈劾吏部尚書李簡壹。
上午,舒淺鈺和沈昭熙進宮麵聖,乾坤殿的香爐內,香煙嫋嫋。
縈繞在空氣中的熏香不是龍涎香,很好聞的味道,然,熏香令舒淺鈺胃裏翻湧,惡心難受,一度想嘔吐。
舒淺鈺微蹙了下眉,極力忍著難受感,狀似隨口說了一句,“父皇,您這殿內的熏香,味道可真特別。”
景安帝說,“前幾日,良妃見朕為國事而煩憂,心神難安,便給朕送來些可助於安神的熏香。”
舒淺鈺主動向景安帝討要一盒良妃給的安神香,景安帝應。
因著沈昭熙和景安帝還有話要說,舒淺鈺先出殿內,去外麵候著沈昭熙,一會兒兩人要一起去見德妃。
舒淺鈺一出殿內,胃裏翻江倒海,喉頭湧動,忍不住嘔吐了一陣,吐完後,舒淺鈺看著手裏的那盒安神香,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沈昭熙和景安帝說了一會兒話後,沈昭熙走出殿內,與舒淺鈺一道去毓秀殿麵見德妃。
沈昭熙就是玄鷙,此去青州擔任主帥攻打柔狄的事情,景安帝心裏都清楚,但德妃全然不知,沈昭熙回話之時,沒有和德妃說實情,隻隨口說了幾句,隱瞞過去。
沈昭熙有事情要急著出宮,德妃有意要留舒淺鈺再呆一會兒,是以沈昭熙先行一步。
沈昭熙走後不久,德妃麵無表情的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舒淺鈺一看就知道,恐怕德妃要說的事情比較重要。
德妃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自從你進宣王府後,明辰的氣色好了許多,此事多虧了你對明辰的照拂。”
舒淺鈺微笑回應,“母妃,盡心侍奉夫君,是阿鈺該做的事情。”
德妃沒有立即搭話,沉吟斟酌了一會兒,才徐徐道,“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舒淺鈺說,“母妃,您說。”
德妃不緊不慢的說,“服侍明辰的茯苓,算得上是明辰的通房,明辰從宮中到宣王府,都是茯苓在貼身服侍。明辰曾提及過,茯苓遇事冷靜,懂事沉著,靈秀大方,十分討喜,欲納其為側妃,我想著這不合禮數,等娶了正妃進門後再說。另外,褚嬈是靜禾的表妹,是個出身清流的良家女子。你進宣王府已經一年多,卻還未有所出。是以,我想從她們二人中挑一個給明辰做側妃,不知阿鈺你更中意哪一個?”
舒淺鈺麵上無波,語調無瀾,“母妃,此事您可直接問王爺的意思,是他納側妃,他中意誰便納誰。”
德妃說,“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畢竟側妃進府以後要和你相處。”
舒淺鈺動了動喉頭,微笑說,“母妃,我曾說過,我不會過問王爺納側妃之事。”
德妃微蹙了下眉,神色凝重,“可你身為明辰的正妃,給他納妾,開枝散葉,是你的職責所在。”
舒淺鈺端莊一笑,態度堅決,“母妃所言極是,王爺要納誰為側妃,我自是無話可說,盡心幫他操持籌辦,敲鑼打鼓的將人迎進門,可他喜歡誰,我說了不算,他自己說了才算,此事,您還是和王爺共同商議才更加合適。”
“你……”德妃有些惱。
“阿鈺還有事,言盡於此,就先告退了。”舒淺鈺對德妃的惱視若無睹,起身告退。
話音剛落,還不待德妃說什麽,舒淺鈺提腳離去。
德妃氣血上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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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和舒淺鈺相處下來,她覺著,舒淺鈺這個媳婦還不錯,舒淺鈺溫和靈秀,重情重義,醫術高明,悉心照料丈夫,為人孝順,對她視若生母。
舒淺鈺曾救過沈昭熙,是以德妃對舒淺鈺禮遇有加,而且,畢竟舒淺鈺是德妃的媳婦,自己不心疼媳婦,誰心疼?
在丈夫納妾這件事情上,舒淺鈺沒有像那些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女子一樣善妒,相反,舒淺鈺很大度,未多加阻攔。
德妃對舒淺鈺很滿意,再說,現在舒淺鈺父母和兄長都不在人世了,舒淺鈺孤立無援,德妃對舒淺鈺的情感,又多了幾份心疼。
然,在德妃眼裏,會更加重視子嗣一些。
可今日舒淺鈺的態度,令德妃慍怒。
舒淺鈺說,她不會插手沈昭熙納側妃一事。
為此,德妃甚是焦慮。
為何呢?
因為沈昭熙無意納側妃。
去年秋季,沈昭熙離開火涇城之前,德妃曾和沈昭熙商量過納側妃之事。
沈昭熙不假思索,剛毅果決的回複德妃,“母妃,這輩子,我隻要舒淺鈺一個女子就夠了,絕不可能再要任何人。”
德妃憤懣不已,“如果舒淺鈺無法育下子嗣呢,如之何?”
沈昭熙沉吟。
——當初阿鈺退婚之事,除了我找趙娕娕在暗中推波助瀾,也是阿鈺故意為之。阿鈺表麵上大度,在我麵前隻字未提偏房之事,不會過問插手我是否納側妃,但我心裏很清楚,她是舒家人,而且她眼裏揉不下沙子,以她的性子,若我納側妃,她寧為玉碎,也絕不會再委屈求全的留在我身邊。
以上的話,沈昭熙沒有說出口,隻要他一說出來,指不定舒淺鈺就會被他母妃誤會,他母妃或許會認為舒淺鈺心口不一,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嘴上說不插手納側妃一事,轉過背就跑到他耳邊吹枕邊風。
沈昭熙回應德妃,“如果真的沒有孩子,是我們與孩子無緣,強求不得,我不會覺得有多難過,可如果阿鈺不在我身邊,我會十分難過,傷心難過一輩子。”
德妃看見沈昭熙的眼神裏麵有酸澀悲傷,這是她見所未見的。
沈昭熙繼而道,“母妃,上次我命懸一線,是阿鈺千方百計救了我,若是沒有阿鈺,恐怕,此生我早就已經和您陰陽相隔。母妃,難道在您心裏,兒子的重要程度還不及著落不明的孫子麽?”
沈昭熙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央求。
德妃一時語塞。
火涇城人人皆知宣王寵妻,宣王寵妻,德妃深刻的知道,此流言絕非虛言。
毓秀殿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自從舒淺鈺入了宣王府後,沈昭熙和舒淺鈺每次來宮裏看望德妃,沈昭熙總是眉宇間帶著喜色,麵目帶笑,想方設法的逗舒淺鈺開心。
德妃覺得,沈昭熙一心圍著舒淺鈺轉,已經被舒淺鈺給迷得神暈顛倒,心思全在舒淺鈺身上,已然對她情根深種,不能自已,甚至已經魔怔了。
德妃知道,沈昭熙說不納側妃便不會納側妃,她這個母妃在他麵前再多說也無濟於事,從小到大他都是如此,他決定了什麽事情,她再多勸說,也不見成效。
德妃勸不動沈昭熙,便從舒淺鈺入手,如果舒淺鈺去他跟前說服他納側妃,保不齊他會點頭應下。
德妃是看著茯苓長大的,一直在沈昭熙身邊服侍,穩重文靜,懂得進退,褚嬈小家碧玉,這兩個女子定然都能入得了他的眼,或許他會點頭應下納側妃之事。
然,舒淺鈺堅決不肯勸說沈昭熙。
舒淺鈺的性情,德妃多少知道些,舒淺鈺表麵溫和,實則柔中帶剛,強求不來,舒淺鈺說不插手,便絕對不會過問一句話。
為此,德妃悶悶不樂,心力交瘁。
兒子對兒媳著魔了,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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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淺鈺從毓秀殿出來,行至宮門口便乘著馬車往王府的方向而去,但因心情原因,她暫時還不想回宣王府,便在集市下馬車。
適才沈昭熙出宮,乘坐的是宣王府的馬車,舒淺鈺乘坐的馬車是宮裏人安排的,舒淺鈺和豆蔻在集市下馬車後,便吩咐宮裏的人可即刻回宮去,一會兒她們自己回宣王府。
打發了宮裏的人,舒淺鈺在集市上隨意轉了轉。
集市上,男女老少,人|流如潮,商販的兜售聲不絕入耳,氣氛熱絡。
此時,舒淺鈺和豆蔻正身處一個賣點心的鋪子前,點心鋪子小攤對麵是一家飯店酒肆——賓滿樓。
點心鋪子的旁邊有兩棵桃花樹,枝頭上的桃花花色粉裏透白,煞是好看。若有風時,花枝隨風搖曳,花瓣隨風飄落。
舒淺鈺買了一份甜甜的桃花花糕後,攜著豆蔻離開點心鋪子。
“小六。”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傳來。
手裏拿著花糕的舒淺鈺一怔,頓住腳步,身子僵住,她回神後,轉身循聲望去,隻見一名年輕男子正朝她緩緩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