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同房與否//

  南國景安二十七年,二月十六日。


  這一日,舒淺鈺和沈昭熙從青州歸來,剛抵達火涇城,然而,舒淺鈺時運不濟,遭有心之人算計。


  於舒淺鈺而言,這日是她的恥辱日。


  舒淺鈺和南期昏迷時,是在城東的賓滿樓,然而,當舒淺鈺再次醒來時,卻是在城西醉仙樓的一間用於男女野|合苟且的風月之地,她與南期未著寸縷的同床共枕。那時的她慌了,徹底亂了陣腳,不知所措。緊接著,沈昭熙忽然出現,她和南期被沈昭熙當場“捉|奸”,這是她的奇恥大辱。


  當時,沈昭熙的模樣很駭人,心肝脾肺腎都帶著怒火,幾欲想把南期千刀萬剮,所幸被舒淺鈺攔了下來。


  沈昭熙設法讓知道這件韻事的外人都永遠閉嘴,當然,手段很殘暴,就算醉仙樓關門,老板夥計們也不會大吉。


  ***

  二月十六日,三更天,明月映於夜空中,月涼如水,更闌人靜。


  盡管南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他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醒來後還要進一步觀察。


  因著今日舒淺鈺沒用午膳,也還沒用晚膳,舒家的庖廚被人從被窩裏叫起來,還在忙活著。


  其實舒淺鈺並不餓,但她知道,她得吃點東西。她還要報仇,若她倒下了,豈不是讓幕後主使得意的繼續逍遙法外了麽?


  膳食很快做好,這頓膳食皆是些健康營養的菜品,舒淺鈺特意吩咐庖廚做的,但飯菜上桌,舒淺鈺吃得食不知味,卻又強行讓自己多吃點。


  “找尋芳樓的嵐姨,查,以最快的速度查出究竟是誰做的。”舒淺鈺沉聲說,眸色漆黑暗沉得可怕。


  這句話是吩咐豆蔻,豆蔻應“是”。


  剛才在賓滿樓中,豆蔻被人弄暈,舒淺鈺才會被人順利帶走。


  ***

  沈昭熙入宮去看望他母妃,德妃是心疾發作,老毛病,心口疼,待德妃的病情穩定下來後,沈昭熙才出宮。


  沈昭熙從宮中回宣王府,但是舒淺鈺不在王府,一問才得知舒淺鈺回了舒家,沈昭熙便來了舒家。


  沈昭熙進屋時,舒淺鈺已經用完膳食,正準備去睡覺。


  即便舒淺鈺夜不安寢,她也要養精蓄銳,屆時好去收拾幕後那個罪魁禍首,而且,南期的病還需要她,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


  舒淺鈺看見沈昭熙時,麵上無光,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於她而言,今日是她無法用言語道出的恥辱和羞憤。


  “母妃她……”舒淺鈺愣愣的看著他,後麵的話卡在喉嚨裏麵出不來。


  沈昭熙眸色冰冷,沉聲說,“心疾發作,已經穩定下來了,需要靜養。”


  沈昭熙知道是有人暗中謀害他的妻子,他相信她的妻子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


  剛才在醉仙樓,醉仙樓關門驅客,醉仙樓的老板以及夥計們全部被他的人扣住,挨個審問。


  最終得到的結果是:當時,舒淺鈺和南期處於昏迷狀態,看不清臉,是被幾名黑衣男子送進去的,幾名黑衣男子究竟是什麽人,不得而知,隻知道醉仙樓的老板收到了一大筆錢財。


  究竟是何人在算計他的妻子?


  “今日發生了何事?”沈昭熙啞聲問,眸色冷戾。


  舒淺鈺選擇保持沉默。


  她知道,以沈昭熙的行事作風,必然不會輕饒肇事者,但她不需要沈昭熙動手,她要親自動手,她一定會讓幕後主使……不得好死,不然,她心中正在焚燒著的這把熊熊怒火難以平息。


  見她遲遲未語,許久都不作聲,沒有要說的打算,沈昭熙的眸色更加幽深暗沉,繃著張臉。


  她不肯說也罷,他自有辦法查清楚。


  等他查出那個人究竟是誰,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至於舒淺鈺和南期……


  他們躺在一張床上,那場景,就像針一樣狠狠地紮在他的眼睛上,他的心很疼很疼,仿佛有刀子在他的心上狠狠地絞,一刀又一刀,疼得他呼吸困難,幾度窒息。


  沈昭熙知道,他,她,南期,曲瑤,他們四個人今生又糾纏在一起了,一樣的名字,一樣的長相,唯獨身份略有不同。


  前世,舒淺鈺和鎮北侯“南期”遠走北郡,舒淺鈺和沈昭熙那一別,成了永別,對沈昭熙而言,是無法用言語言說的遺憾和無可奈何。


  今生依舊造化弄人,就在不久的今夜,舒淺鈺和南期未著寸縷的躺在同一張床榻上,也是他的無能為力。


  他們赤.裸的躺在一起……


  沈昭熙內心十分焦躁,不能再細想下去,否則他會狂躁發作。


  “你們,你們可有同房?”沈昭熙啞聲說,麵色森然。


  那樣的場景,多半已經發生,可他要從她那裏得到結果,隻要她說沒有,他便信她。


  舒淺鈺抿唇,未立即回答,沉吟了一會兒。


  沈昭熙覺得諷刺的是,他不期然而然看見妻子的脖子上有痕跡,紅色的印記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顯得十分突兀,令他覺得那麽刺目,紮得他眼睛疼。


  沈昭熙神色陰惻惻,目光灰敗,還在等她親口說出答案。


  舒淺鈺猶豫許久後,才嘴唇翕動,肯定的回答他,“有。”


  話音剛落,舒淺鈺斂眸錯開目光,隱於袖中的手攥緊再攥緊,指甲陷進肌膚內,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


  他不曾看見,舒淺鈺的眼中有一層霧氣冒了上來,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舒淺鈺的喉頭苦澀,鼻腔酸澀,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動了動喉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沈昭熙發不出聲音了。


  舒淺鈺木然的垂著眸子,她還沒有看見,沈昭熙已經眸色濕潤。


  沈昭熙的視線上蒙了一層霧氣,“我寵著你,千方百計的對你好。就算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都想殺了你,可我還是舍不得動手傷你一分。舒淺鈺,我們已經是結發夫妻,我是你丈夫,你多少對我公平點,至少不要像今日這樣傷害我。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心上紮了一個又一個口子,我被你戳疼了……”


  這一晚,在舒家,夫妻對談時,沈昭熙哭了,而舒淺鈺沒哭。


  話說完後,舒淺鈺看著沈昭熙一步步離去。


  這一晚,舒淺鈺夜宿舒家,沈昭熙回宣王府,夫妻分居兩地。


  ********

  翌日,二月十七,火涇城的陽光明媚,春風和煦,氣溫宜人,但舒淺鈺卻覺得冰冷,心底發寒。


  上午,南期曾醒過一次,但情況很不妙,由於南期體內的毒,分量很大,毒在南期的身上四處流竄,一時難以完全清除,南期吐過好幾次血。


  舒淺鈺眉頭深鎖,在想辦法醫治他。


  下午,南期的病情再次控製下來,卻還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今日沈昭熙沒有再來舒家,來的人是風決。


  風決見南期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叫舒淺鈺回一趟王府。


  舒淺鈺知道,多半不是沈昭熙授意風決來的。


  “晚些時候再說。”舒淺鈺說,她的聲音很沙啞。


  回去是一定的,但現在她還不放心南期。


  也不知道幕後主使的矛頭是指向她,還是指向南期。


  舒淺鈺無助難過,即便如此,舒淺鈺也每餐都好好吃飯,她不能垮,她要好好活下去。


  無助難過之際,舒淺鈺曾去南期的床邊,攥著南期的手,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無聲滑落,嗓音中帶著哭腔,“南期,你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回浮圖城,師父他老人家還在等我,也在等你。還有其他人也在等著我們,特別是五師姐,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也許是舒淺鈺的話起了作用,給了南期精神支柱,稍晚一些,南期醒過來,病情已經完全穩定下來,已無性命之憂。


  豆蔻說,城東賓滿樓的所有人都被審問過,是那日給他們上茶水的夥計和一名身手不凡的黑衣男子動了手腳,夥計已經被他們的人控製住,至於究竟是誰指使的,還在繼續追查。


  舒淺鈺抿唇,暫時就先讓罪魁禍首再繼續春風得意下去,等著吧,她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


  ***

  二月十七日,夜晚,夜空漆黑如墨。


  夜幕已經籠罩著整個火涇城,微風吹得很慢,舒淺鈺卻覺得心冷,很冷很冷。


  現在舒家隻剩下舒淺鈺一個人了,她總要堅強的去麵對一切,包括去麵見沈昭熙。


  舒淺鈺臨走前,不忘叮囑舒家的孫嬤嬤和於管家,以及府醫,“好好照顧南期,有任何問題都要速速去宣王府找我。”


  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晚上,舒家門口,舒淺鈺準備上馬車,動身去宣王府時,忽然收到一封來自柳州浮圖城的書信,是她五師姐療愁寫給她的信。


  豆蔻是舒淺鈺的親信,她被舒淺鈺吩咐去辦事,舒淺鈺一人上馬車去宣王府。


  車軲轆的聲音在外麵不停地響著,車箱內沉寂一片。


  車窗的車簾被舒淺鈺撩開,夜風拂麵而來,途徑之處,能看見有的門戶亮起的燭光。


  昏黃的燭光,令人覺得很溫暖。


  屋內柔和的燭光下,照射出不同的情景,有和煦暖心,有幸福圓滿,也有心如刀絞和痛不欲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舒淺鈺的手裏還攥著五師姐療愁的那封來信,療愁來信說:舒淺鈺的師父時日不多,已經不足兩月。


  剛剛看到信的時候,豆蔻曾對她說,“主子,你哭一哭吧。”


  舒淺鈺沒有哭,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她輕輕的笑了笑,“豆蔻,我沒事,真的沒事。”


  她表麵上說沒事,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如刀割。


  一件件壞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舒淺鈺難免感到煩亂傷心。


  舒淺鈺不期然而然想到了她的娘親,那個時候她還小,什麽也不懂,後來她懂了死亡的意義,每每想起,常常感到無可奈何和惋惜。


  舒淺鈺還想到了爹爹和哥哥,成婚前的那些年來,她不願去林州,那裏太傷心,她和爹爹不曾見麵,哥哥有時候會去柳州浮圖城看望她。他們在的時候,即便天各一方,心裏也有個盼望,現在已經沒有盼頭了,隻有無望。


  待南期的身子再稍微恢複些,她必須要和南期一起去趟柳州浮圖城。


  至於她和沈昭熙,發生這樣的事情,沈昭熙已經對她心存芥蒂,他們的危險婚姻已經出現了溝壑裂縫,他們二人的夫妻關係距離窮途末路僅有一門之隔。


  對於接下來的婚姻之路,舒淺鈺內心開始不那麽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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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慕硯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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