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章 倉庫
隨著房門的關上,躺在床上的何廣也猛然爬起。
頭還是暈暈沉沉的,但已經不是爛醉如泥的狀態。
那麽多人灌他一個,他當然得留了一手,杯子從來不滿,各種小動作把酒吐掉、倒掉,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把酒摳出來……
惡心、難受,一身酒味,但沒辦法,這就是現狀,他不能拒絕,更不能發火,否則就是不懂事、不通情理。
酒文化可謂是中國最有名的“糟粕”之一,打著“好客”的旗號,為酒鬼找借口,為各種陰暗的小手段、小心理打掩護,但偏偏有無數人視之為圭臬。
現在的何廣,明顯還抗拒不得。
歇息了一會,何廣撥通客房服務,叫了一大份西瓜汁,咬著牙喝了下去。
又在房間裏小跑了半個小時,上了五六次廁所,太陽穴還是鼓脹得厲害,但那股沉甸甸的感覺終於好了很多。
洗了個溫水澡,他倒在床上,思索明天的種種可能……
第二天早晨,看到煥然一新、神采奕奕的何廣,董元祥有些錯愕:
這麽多人灌他一個,他竟然恢複的這麽快?
昨天何廣的那些小動作,他們當然也看在眼裏,但何廣是貴客,直接指出來是不可能的。
他總想著,自己十幾個人,就算每次敬酒何廣隻沾下嘴唇,也能讓他第二天起不了床。
沒想到……
這是個難纏的對手呀!
董元祥在心裏說了一聲,但麵上卻不露聲色,大笑著上前:
“哥,休息的還好吧?”
“蠻好蠻好,豪華行政房,哪能不好?我還是第一次開這麽豪華的房間呢,害兄弟破費了!”
“哈哈哈哈,您太客氣了,今後隻要來上海,都聯係我,我保證……”
聽到何廣的示好,董元祥一陣大笑,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少許:
“走,我們去倉庫……”
一個多小時後,大家下了奔馳車,範穆童已經等在了那裏。
眼前是一片仿佛無邊無極的倉庫矗立,許多車輛進進出出,正忙而有序地卸貨、上貨。
“何經理,這是我們的主倉庫,麵積近10萬方,其他地方還有幾個小倉庫。現在卸的就是您的貨……”
張開雙手,指著眼前排成長隊的車輛,董元祥驕傲地說道。
能把一個小物流企業坐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有理由驕傲。
何廣也看得點頭不已,別的不說,多隆物流的管理水平、業務水平還是很好的。
不然,物流公司多了去了,背景更深厚、公關手段更強的也不是沒有,杭保憑什麽就選他們。
走進倉庫,一眼看不到頭的倉庫裏,密密麻麻地堆滿了藍色鐵桶。
3000噸放在紙麵上的時候,隻是一個簡單的數字,但當他們真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那種震撼絕對是頂級的。
成千上萬個180公斤的大鐵桶疊在一起,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頭,油然給人一種無邊無際、無窮無極的感覺。
緩緩深入其中,所有其他的顏色統統消失,天地間隻剩下這些藍色的大桶,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猶如一個個沉默不語,等待何廣下令的士兵。
一股別樣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何廣陡然停下腳步,大張雙臂,仿佛在擁抱這些無聲的戰士。
看著沉默不語的何廣,再看看快占據小半個倉庫大小的藍色大桶,一種被稱之為敬畏的東西,也開始在董元祥、範穆童心中滋生。
現實是最能讓大家明白差距的!
不論何廣是怎麽拿下的這個單子,就憑他每個月都要有這麽多苯酚放在這個倉庫裏,他就是財神爺,就是多隆物流得罪不起的人物。
首先從監控室開始,然後到倉庫區,何廣開始細細地檢查!
是否有監控死角,消防器材有沒有配足,堆放有沒有超高……
雖然這次來的目的不是這個,但這些苯酚才是他在這一行起飛的根基,要是這個出了問題,哪怕他揪出100個建老鼠倉的,也彌補不了自己的損失。
看著何廣專心、細致地檢查著方方麵麵,範穆童也慢慢放下心來。
隻要不是查別的東西,他絕對百分百配合何廣的檢查。
雖然他的主要收入並不靠這些東西,但那些東西,都是建立在這個倉庫能正常運轉的情況下的,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有事情發生。
隨著何廣的慢慢深入,問題也逐漸產生,有的貨堆在窗戶口,陽光能直接照到,有的角落五六個鐵桶堆在一起,遠遠超過了堆放極限……
隻要何廣織出來的,範穆童都二話不說,馬上整改。
驀地,何廣陡然停下了腳步,臉色不善盯著一長串貨架的最裏麵。
昏黃的燈光下,裏麵一明一暗的煙頭格外顯眼!
董元祥奇怪地上前一看,臉上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四個身著多隆物流服裝的裝卸工,正躲在兩排貨架中間抽煙。
範穆童剛剛訓斥一個工人,要他把手推滅火器推回應該的位置,才急步回來,就看到大家停在那裏。
他清楚地看到了何廣臉上的憤怒和驚駭,也看到了工人們手上還沒熄滅的煙頭。
“我**!”
他陡然大吼了一聲。
大步上前,二話不說,他“唰”地解開腰間的皮帶,劈頭蓋臉就往工人的腦袋抽了過去。
無論什麽倉庫,抽煙都是大忌,更不要說這種化工品、危險品倉庫!
一旦爆炸,所有在倉庫裏的人都會被氣化,屍骨無存,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倉庫周圍百米之內的人,都必死無疑。
就憑這一點,何廣就可以撤銷多隆物流的倉儲資格。
工人們也驚呆了!
這裏是苯酚和其他常年存貨的交接地帶,那些貨好幾個月都不會動一下,非常隱蔽,平時根本沒人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跑到這裏來。
他們都是幹體力活的,煙癮本來就大,倉庫裏壓抑、呆板的環境看多了,更是一不抽煙就難受。
“啪”地一聲,兩個工人頭上血光乍現,被純鋼皮帶頭抽的鮮血直飆。
一個人本能地一扔煙頭,抱著腦袋慘叫起來,另一個卻轉身就跑。
剩下的兩個工人不幹了,狠狠扔下煙頭,朝著範穆童就衝了上來。
一個煙頭好巧不巧地掉在皮帶上,被充滿力道的皮帶打得遠遠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