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辭別
“師兄，你和師傅當初在懸崖下救了我和小安，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你？”
莫無醫又喝了一口酒，喃喃的道：“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
雪瑤見莫無醫有了點醉意，趕緊把酒壺從他的手裏拿走，道：“師兄，別喝了，我明早就要帶著小安走了，你還是去多陪陪小安吧！”
“如果我去皇宮把千年雪蓮拿來了，治好了小安的先天不足之症，你可願意留下？”
雪瑤看著莫無醫眼中滿含的希望慢慢的消失，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隻是輕聲道：“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既包括了雪瑤要走的意思，也包括了她無法接受他的情意。
莫無醫見雪瑤確實是下定了決心要走，心裏越發的憋悶，拿過酒壺就往嘴裏灌，雪瑤怎麽也勸不住，直到酒壺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他才停了下來。
莫無醫微醺的站了起來，看著雪瑤臉上的歉意，突然就捧住了雪瑤的頭。
在雪瑤的心中，莫無醫一直是溫柔的，體貼的，善解人意的，她從來沒見過他這般瘋狂的樣子，不由的愣了一下，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開始不停的躲閃。
誰知道喝醉後的莫無醫對雪瑤不再溫柔體貼，手勁大的厲害，連雪瑤的脖子上都被他掐上了幾個青紫的手印。
兩個人正拉扯著，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舅舅，娘親，你們在幹什麽？”
這一聲總算是把莫無醫的神智拉了回來，雪瑤趁著他愣著的時候一下子把他推了開來，隨便拉了拉衣裙，走到門邊，蹲下把小安小小軟軟的身子抱在懷裏，道：“小安回來了？是不是餓了？”
小安雖然先天不足，隨時都可能有生命的危險，但是雪瑤並沒有拘著他的性子，他每天和附近村子的小夥伴一起玩耍，到了吃飯的時候就回家吃飯，該和雪瑤學識字背書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剛剛四歲的孩子，千字文，百家姓都是倒背如流，連莫師傅和莫無醫隨便念的醫書，他盡管不懂，也是默默的記在心裏，小小年紀，渾身就散發著書卷氣和機靈勁，讓人一見就不由得喜愛。
不得不說，雪瑤雖然沒當過母親，但是她把小安教養的極好，待人懂禮節，看見穿著破舊的小夥伴也不歧視，看見穿著亮麗的小夥伴也不諂媚巴結，也不白讓雪瑤每天在他身邊念叨人人平等什麽的現代理論。
“娘親，我餓了，還沒進門我就聞到香氣了，娘親是不是給我做好吃的了？”
“是給小安做好吃的了，看你，玩的一身髒兮兮的，快去洗洗手，娘給你盛飯啊！”
“好，我就去。”小安說著，本來已經出了門，可是想到剛剛的情景，眼珠子一轉，又回頭說道：“舅舅陪我去嗎？”
莫無醫想起剛剛自己對雪瑤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無地自容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出去，也免得再和雪瑤相對的時候感覺尷尬。
“好，舅舅帶你去洗洗小手小臉。”說著，就把小安抱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小安皺了皺小鼻子，道：“舅舅，你怎麽喝了那麽多酒啊？娘親說過，喝酒傷身，尤其是做大夫，喝多了酒會刺激味覺和嗅覺，就嚐不出來藥材的味道了。”
“是，舅舅知道了，看你這麽小，就和你娘親一樣的念叨了。”
然後便是一陣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傳進了雪瑤的耳朵裏，雪瑤看著他們的背影遠遠離去，腦海裏卻是幻想著有一天抱著小安的會不會是安泰？那是一種怎麽樣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雪瑤就收拾好了東西，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塞進了腰間的荷包裏，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雪瑤背著一個包袱，小安一手拉著雪瑤的衣角，一手也拿著一個小包袱，是他纏著雪瑤給他縫的，平常就裝點小點心小玩意和書本什麽的，現在也不知道裝了什麽，鼓鼓的。
雪瑤本來做好了背著小安走路的準備，可是出了門，卻是發現門外停著一輛黑布馬車，不大，但是看著很是牢固，是能遠行的那種馬車。
待雪瑤看見莫無醫站在一邊，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感激的對著莫無醫行了個禮，道：“師兄，我和小安這就走了，你和師傅要多保重，平時勸師傅少喝一點酒，他老人家年紀不小了，酒喝多了傷身。”
莫無醫看著雪瑤清麗的麵容，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由的道歉道：“昨天我喝多了，我……”
雪瑤趕緊打斷了莫無醫，道：“師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我就當沒發生過，我馬上就要和小安走了，你代我和師傅說一聲，我有時間會帶小安回來看你們的。”
說完，雪瑤抱起小安，“乖，和你舅舅辭別。”
小安便笑了，露出一行小白牙，道：“舅舅，再見。”說罷，還舉起小手揮了揮。
雪瑤抱著小安上了馬車，這才發現小安鼓鼓的小包，便問道：“小安，你這裏都是些什麽東西啊？在哪裏弄來的？”
小安似乎聽出了雪瑤話裏的意思，便道：“娘親，放心，您教導過我，不許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小夥伴聽說我要走了，送給我的，看，這是二狗給我的，這是燕子給我的，這是……”
小安一邊說著一邊把小包打開，一樣一樣的開始往外麵拿東西，什麽撥浪鼓啊，陀螺啊，毽子啊……亂七八糟的小孩子的玩意看得雪瑤一陣好笑。
娘倆在馬車裏說說笑笑的，守在原地的莫無醫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回了屋子。
四年了，自己多少次幻想著雪瑤和他在一起，加上小安，一家人就這樣在這裏過上一輩子，直到雪瑤走了，他才發現，他隻不過是做了一場夢。他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自己這場夢做的可真是夠長的啊！
“娘親，我們這是要去哪裏？舅舅和師公怎麽不跟著咱們一起走？”小安剛剛問完這句話，就突然捂住了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