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苦與樂、恨無窮
read2(); 鈺雅從坤寧宮請安出來,便回了自己的永和宮。碧珠和羅畫陪她坐在軟榻上,主仆三人拿著繡品正在說話,梁顧進殿打了個千兒,道:“小主,奴才方才見皇後的鳳駕朝永和宮來了,您快出去接駕!”
鈺雅聞言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繡品,起身出了殿,還未到宮門便見靜芬走了進來,連忙上前跪下問安。起身便問:“娘娘怎會突然駕臨,若是想找臣妾說話,為何方才不留下臣妾呢?”
靜芬略笑了笑,一麵巡視院內一麵隨她向殿內走,邊走邊笑道:“本宮沒事過來看看,你這宮中確實有些冷清,宮人們呢?”鈺雅笑著回答:“他們沒事的時候一般都在後房歇著的,臣妾這裏也沒有什麽事,若是有事他們自然也會盡心盡力。”
說話間進了殿,靜芬見她的繡品栩栩如生,拿起看了一會,道:“瑾嬪的繡工如此好,本宮竟然一直都不知,難怪你喜歡一人待在殿內,原來是將時間花在這裏了。”放下繡品略笑了笑,又在殿內走了一圈。
鈺雅跟在她身後,問:“娘娘,可是覺得臣妾這裏太不像話了?”靜芬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她笑了笑,又道:“平日臣妾都是一個人,想著也沒有人過來,便隨意了些,倒是讓娘娘見笑了,臣妾這便讓她們收拾一下。”說著便要叫宮人。
靜芬忙攔住她,笑道:“本宮又沒說什麽,你慌張什麽!”鈺雅略笑了笑,看了一眼碧珠,碧珠連忙進入寢殿,將床幔放下。
靜芬瞟了一眼,略笑了笑,道:“怎麽瑾嬪起身,床鋪都不收拾嗎?這可和你一向賢良淑德不大像啊!”
碧珠連忙上前解釋道:“娘娘您誤會小主了,方才小主讓奴婢們將棉被拿出去曬,奴婢見起風了,又將棉被拿了回來,還未來得及收拾,正巧趕上娘娘您到了,這都是奴婢的錯。”說著便跪下磕頭,請求靜芬降罪。
靜芬看著趴在地下的碧珠,道:“好了,本宮又沒說要指責你。不過,你不是瑾嬪的貼身宮人麽,這曬棉被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了。”她笑著問碧珠,若不是碧珠說此話,自己還想不到這床上有東西。
鈺雅見靜芬盯著碧珠問,忙陪笑道:“碧珠跟臣妾時間最久,她服侍臣妾也是最貼心的,臣妾的衣裳被褥都喜歡讓她去做,這樣臣妾放心。”說著看向碧珠,笑道:“娘娘又沒說什麽,你為何要認錯。”
碧珠抬頭看著靜芬,笑道:“奴婢擔心娘娘說奴婢們沒有伺候好小主。”靜芬道:“既然你家小主都開口說了你沒有錯,本宮又怎會責怪你呢,起來吧。”說完又在殿內略坐了一會,便回了坤寧宮。
她前腳剛走,鈺雅便打發了殿內宮人,又將殿門緊緊的閉著,隻留碧珠一個在側。她疾步進了寢殿,掛起羅幔,拿起床上的大紅嫁衣,抱在懷裏,坐到床沿邊,道:“方才差點就被皇後見到,還好你機靈,若是被她看到,本宮這罪名可大呢!”
碧珠坐到床踏上,抬頭看著她道:“宮中除了皇後又不止小主你一人有大紅嫁衣,小主你隻是將這嫁衣放在寢宮內,可是咱們的那位珍小主她可是敢穿著的。”
鈺雅撫摸著嫁衣,苦笑道:“妹妹穿嫁衣,那是皇上特許的,本宮能和她相比麽。”碧珠見她神色憂傷,便笑著問:“小主自從做了這嫁衣還未穿過,要不現在穿一下看看。”
鈺雅扭扭捏捏的不願意穿,碧珠連哄帶勸的幫她換了。換好嫁衣後兩人一起笑了笑,碧珠不停的點頭稱讚。鈺雅看中鏡中圓潤的自己,原本揚起的嘴角漸漸鬆弛下來,泄氣的將嫁衣脫了。
碧珠不解的問:“怎麽了,小主,剛換上就脫下,奴婢覺得好看,還想再看一會呢!”鈺雅將嫁衣扔在一邊,走向外殿。碧珠連忙將嫁衣疊好收了起來,來到她身邊,問道:“小主可是在傷懷皇上?”
見她不答話,附在她耳邊,道:“小主若是一直都等不來皇上,不如主動出擊。”鈺雅回頭看著她,問:“要如何主動,皇上他不來,難道要讓本宮去乾清宮找他嗎?那本宮可做不了,若是被他給拒了,本宮還有何顏麵再見後宮中人,隻怕吐沫星子都能淹死本宮。”
碧珠嗔道:“小主總是這樣想,所以你入宮三年,至今和皇上說的話都不過三五句。若是您一直這樣的話,皇上又怎會想起你。奴婢見珍嬪經常去養心殿找皇上,皇上可從來不會怪罪她,而且她每次過去不經寧公公通傳,便徑自走進去,也不管有沒有前朝大臣在。”
鈺雅冷笑一聲,道:“她一直都如此,自小便沒有規矩慣了。本宮有時在想,若是她再這樣肆無忌憚的闖來闖去,說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的小命給闖沒了。”碧珠哈哈大笑,道:“本就已經沒了一條小命了。”
鈺雅聞言未語,拿起茶幾上的繡品。碧珠低聲的道:“小主可是還在為珍嬪的孩子傷心,小主,那孩子是他沒有福氣來到世上,跟您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您親手殺得,那是老佛爺下的狠手,您就別再自責了。”
鈺雅歎了一口氣,拿起針一針一線的繡著虎頭,道:“可她畢竟是本宮的親妹妹,本宮如此待她良心上總是過不去。近兩年來做了多少件衣裳燒給那孩子,可每次隻要想到舒爾那痛苦的樣子,本宮的心就會揪著痛。本宮想起小時候與她相依在一起,那時我們多好,為什麽會走到如此地步?”話音未落她大叫了一聲,手指被針戳破。
碧珠拿起錦帕幫她擦了擦,嗔道:“小主你小心點,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傷心難過又有什麽用呢!好在珍嬪並不知是你與老佛爺聯手害了她的孩子,隻要你按照老佛爺的話,她定會保你的。”
鈺雅抽回自己的手,道:“本宮擔心妹妹已經猜到,隻是沒有說破而已。她自從失了孩子以後,來永和宮的次數越來越少,你不覺得奇怪麽?”
碧珠驚訝的坐到榻上,問:“可是每次奴婢見她和小主說話並無異樣?還是和往日差不多。”
鈺雅搖了搖頭,道:“也許她還顧念著血脈親情!哎,是本宮對不起她,若是她有一日過來質問本宮,那又該如何?”
碧珠想了一下,道:“奴婢覺得小主可能憂思過度,您總是覺得虧欠珍嬪,所以您才會這樣想。奴婢不這樣認為,若是珍嬪知道此事,以她的個性她定會告訴皇上,皇上又怎會輕易的放過小主您呢!您忘了,當年皇上親自去質問過老佛爺,若是他知道您也攪和在此事裏麵,他又豈肯放過您。”
鈺雅歎了一口氣,一步錯步步錯。碧珠又道:“一切都是小主您多慮了,小主您應該放寬心,不要胡思亂想。本來沒有的事情,您卻擔驚受怕的,說不定到時候還真被您念叨來了。”
梁顧叩門進來,手中拿著一份信交給鈺雅,道:“這是府中的沈姨娘托人送進來的。”鈺雅連忙打開信,看了一遍,略笑了笑。碧珠看著信,問:“姨娘說了什麽,小主如此高興。”
鈺雅冷笑一聲,道:“家中有好戲熱鬧的很,額娘說翎格格把三哥鬧的不敢回家,每日不是宿在衙門裏便是宿在外麵。額娘的心裏總算是平衡了一點,總不能什麽好事都讓那房占了,生個女兒如此得聖寵,兒子雖說娶了個王爺的女兒,卻是個沒安穩日子過的。”
梁顧立在一側,見鈺雅笑了一會,便笑道:“奴才覺得小主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隻要小主您靠穩老佛爺這棵大樹,自然有心想事成的那日。如今珍嬪已公然和老佛爺挑明,她自以為有皇上庇佑,殊不知這皇上還受製於老佛爺呢。皇上如今羽翼未豐,又有老佛爺明裏暗裏打壓,即使皇上放下話,不許人動她。但是以老佛爺的手段,指不定哪天就動手了。”
鈺雅略思了一會,覺得他說的有理,背靠老佛爺也許還有能靠近皇上的那天。若是指望著靠妹妹,隻怕是奢望。血脈親情終是抵不過這漫漫長夜,再說自己與妹妹早就不似幼年那樣親厚。
梁顧見她不說話,靠近她又道:“小主何不出去走走,奴才聽聞皇上此時正在禦花園中,不過有珍嬪和岑貴人陪在身旁。”
碧珠嗔道:“那你還讓小主去,這不是讓小主見了兩個受寵的嬪妃,更加傷心難過嗎?”
梁顧看著碧珠,笑道:“碧珠你這就不懂了吧,三年來,皇上隻專寵珍嬪一個,可是為何最近卻召了岑貴人前去侍寢呢?”
碧珠反駁道:“可岑貴人隻是在養心殿住了一夜,而且還是為了堵住劉貴人與皇後的嘴。”
梁顧笑道:“此言差矣!”鈺雅與碧珠不解的看著他,隻聽他道:“雖然岑貴人隻是在養心殿宿了一夜,和皇上並未發生什麽。但是誰又敢保證諸如此類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咱們的皇上正值青年,誰能保證他每次都坐懷不亂。若是岑貴人主動一些,隻怕早已爬上皇上的龍床了。”頓了一下,看著鈺雅又道:“小主何不學學岑貴人,多與珍嬪親近,您可別忘了,她可是您的親妹妹,日子久了,自然多幫襯著您。”
聽了他的這番話,鈺雅茅塞頓開,理了一下自己鬢邊的頭發,又去寢殿內取了兩支簪花帶上,攜著碧珠和梁顧出了永和宮,往禦花園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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