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金籠裏、胭脂淚
read2(); 載湉雙手負後,在寢殿內回來踱步,又時而對著殿門口張望,心中有些擔心鈺舒。她就這樣冒然出宮,若是在路上有個意外,自己又不在身邊,那該如何?正在前思後想,聽見殿外有腳步聲,便疾步迎了上去。見高萬枝跟在一個陌生女子身後,甚是好奇。隻見女子笑盈盈的看著自己,也並未循禮向自己請安,還徑直向自己走來。
鈺舒見他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一麵走近他一麵笑著問:“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似是不認識我?”他聽出聲音,驚訝的左右查看她的臉,又抬起手在她臉上摳了一下,好奇的問:“你這臉上是帶了一層假皮麽,我竟然不認識你了。”
她這才想起自己還化著妝,哈哈的笑了一會,得意的道:“哪能那麽輕易就讓你認出來!”說完讓芊禾打來熱水,給自己卸妝。
載湉坐在一旁看著她卸妝又上妝,不禁歎道:“這就是你一直說的,岑貴人的技術?”她頷首問他如何,他道:“令人歎為觀止,我現在終於理解你為何一定要讓她的手藝發揚光大了。”
她略笑了笑,看著他問:“你今日一直在這等我嗎?”他突然想起此事,起身蹙著眉頭,嗔道:“你出宮竟然不告訴我,若是你出去有個意外,你讓我一人往後怎麽辦!”頓了一下,又問:“你今日出宮去哪兒了?”
她起身挽著他的手臂,撒嬌似的看著他,喃喃的道:“我和嫣然一起去了她的店鋪,在店裏遇見哥哥,便和哥哥說了一會話。後來又去了夢莊吃飯,吃完飯又說了一會話,再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他含著笑意,瞪著她,問:“就這樣?沒了?”她抬頭看著他的雙眼,搖了搖頭。
靜了片刻,他猛地一下圈住她的腰,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裏,嗔道:“以後若想再出去,一定要提前告訴我,不要讓我擔心。我還可以派侍衛跟著你,保護你。”說完又低頭看著她,大聲的問:“知道了嗎?”
她連忙抱著他,抬起頭,猛點幾下,乖乖的說:“知道了!”他輕啄一下她的唇,略笑了笑。
他見鈺舒平安回來,心就安了,因有事便又回了玉瀾堂。
傍晚時分,嫣然過來邀鈺舒一起去宜芸館,半道上,她問皇上怎麽說,鈺舒以微笑答之。嫣然便明白皇上定是被她隨意的糊弄過去,笑道:“皇上真是拿你沒辦法,他竟然連一句重話都不願說你,真是太過寵愛你了。”
鈺舒挑眉看著嫣然,笑著問:“難道你希望他震怒,然後再懲罰你我?”見她笑而不語,又道:“載湉是何其溫柔之人,他怎會因這種小事便隨意向我發火。自我認識他四年來,他從未對我紅過臉,向來都是用微笑對我。”
嫣然譏笑幾聲,陰陽怪氣的說:“是是是,你的皇上對你的心,極其溫柔,煞羨旁人,我們是可望不可及也!”
鈺舒笑了笑,湊近她,低聲的道:“我還沒問你呢!你今天在店內對哥哥說的話,我可是全部都聽見了。說什麽:若是沒有大人,我此生都無法將雲霧撥開。”她學著嫣然當時的語氣,說完哈哈大笑。嫣然蹙著眉,害羞的微笑,低頭。
兩人邊走邊說笑,轉眼已到宜芸館。希芸與鈺雅已坐在殿內,正在說笑,見她二人進來,便好奇的看著她二人。鈺舒與嫣然也是好奇的看著殿內人。
鈺舒與嫣然坐下,靜芬笑道:“聽說今日珍嬪與岑貴人一起遊湖,是否因為遊得太晚,便來遲了一會。方才劉貴人還在說天快黑了,要回去。本宮讓她們倆再等一會,剛說這話,你們就進來了。”
嫣然想起方才從宮外回來,木英對自己說的話,下午隻有瑾嬪找過自己與舒爾。而遊湖的話也是扶鬆瞎編的,看來這話是瑾嬪告訴皇後的。嫣然看著鈺雅,見她正笑著看向鈺舒,不禁覺得她有點兒陌生。這樣的話自己還未來得及告訴舒爾,若是她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聞言鈺舒略笑了笑,遊湖?這又是誰說的話。見靜芬眼中似是有不同尋常,頓覺不妙。幸而載湉告訴自己,姐姐下午曾過來找過自己。載湉明明告訴姐姐自己隻是不在寢宮,並未說遊湖,看來這是有人要做文章了。便笑道:“下午臣妾與嫣然一直在清華軒,本是打算去遊湖的,醒來後腰有些痛,便放棄這個念頭了。”
嫣然聽了鈺舒的話,心中發笑,她是如何得知遊湖的事,竟還說的有板有眼的,看著靜芬,笑著問:“娘娘怎知臣妾與珍嬪要去遊湖的?臣妾記得並未在外麵說啊!”
不等靜芬開口,鈺雅微微轉身看向嫣然,笑道:“本宮下午去找妹妹,沒有見到妹妹,倒是見到皇上在妹妹寢宮。後來本宮又去了貴人那兒,聽扶鬆說妹妹與貴人在午休,便回了,也就是那時聽說貴人與妹妹本打算去遊湖的。”
鈺舒看著鈺雅微笑的樣子,覺得自己離她好遠,遠到看不清她的模樣。心瞬間揪在一起,猛地抽搐了一下,姐姐——她真的變了!
希芸笑道:“這遊湖本是皇上與珍嬪的趣事,怎麽岑貴人也想陪珍嬪去遊湖。皇上與珍嬪遊湖,自有皇上保護著珍嬪。可岑貴人你與珍嬪去,萬一珍嬪掉下湖裏,那你要如何救呢!”她打趣說,說完捂住自己的嘴咯咯的笑。
鈺舒見她滿麵笑容嘲諷的樣子,真想起身走過去再扇她一巴掌,奈何這裏是後宮,還是皇後的宮裏,隻能忍,便不再看她。
靜芬瞥了希芸一眼,嗔道:“劉貴人該閉嘴了,又把不住風了嗎?”希芸連忙低頭,不再說話。靜芬歎了一口氣,又看向鈺舒,道:“本宮有些好奇,為何珍嬪你將皇上丟在排雲殿,而自己卻去清華軒午休,這本宮實在不解。”
鈺舒笑道:“皇上來排雲殿時,臣妾人已經在清華軒了,皇上聽說臣妾已經在那邊歇下了,也就沒有讓臣妾回去。”說完又反問:“怎麽?娘娘難道還懷疑臣妾故意不侍奉皇上嗎?”
希芸打趣道:“原來皇上在珍嬪的心裏還不及自己的好姐妹,那嬪妾可是要為皇上叫屈。自珍嬪入宮,皇上便獨寵珍嬪一人。珍嬪所求,皇上皆一一答應。如今珍嬪竟然為了姐妹,將皇上丟在一邊,實在有些過分。嬪妾還聽說,皇上一直等在珍嬪的寢宮,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了玉瀾堂。珍嬪你就不怕傷了皇上的心嗎?若是龍顏震怒,去了其他嬪妃寢宮,那你豈不要腸子悔青!”
嫣然笑道:“據妹妹所知,皇上並未傷心,反而在回玉瀾堂之前,還對珍嬪說,讓珍嬪今夜等著他。皇上與珍嬪之間的情誼,又怎會因這樣的小事,便動怒傷心。皇上是天子,心中不僅裝著珍嬪,更裝著天下。若是因這樣的事便傷心,那朝中那麽多的事,豈不要日日難過。”鈺舒回頭略笑了笑。
希芸嘟囔著嘴,不服氣的說:“你可就侍寢過一次,說的跟你很了解皇上似的。這麽久了,皇上沒再召幸你,你應該自我檢討,為何留不住皇上,這恩寵為何又回到了珍嬪手裏。”
嫣然笑道:“一次總比沒有要好看一些,應該自我檢討的是劉貴人你,你才應該好好想想,為何皇上每次見到你,總是一種不耐煩的樣子,似是很不樂意見到你。”
希芸還要繼續反駁,卻見靜芬鄒著眉頭,嗬斥道:“好了,都不要再說了,你們把本宮這裏當做什麽地方,竟然在這吵了起來。若是再吵,便去玉瀾堂,又或者去儀鸞殿,本宮不想再聽你們爭論。”說著便起身,生氣的走進內殿。
殿內人不歡而散,希芸對著嫣然哼了一聲,甩著錦帕先走了。鈺雅叫了她兩聲,見她不答,便往自己的寢宮走。鈺舒叫住鈺雅,她轉身回頭,笑著問:“妹妹,還有事?”
鈺舒讓嫣然先走了,她走到鈺雅跟前,問:“姐姐能陪我一起走走嗎?”鈺雅微微一笑,挽著她向前走。鈺舒一麵走一麵問道:“今日為何到了清華軒,又不進去呢?”
鈺雅怔了一下,略笑了笑,道:“木英說你與岑貴人還未醒,我擔心擾了你們的清夢,便先回了。”又看向鈺舒,笑著問:“怎麽,姐姐未去找妹妹,妹妹生氣了嗎?”
鈺舒側頭看著她,淡淡的問道:“在姐姐的心裏,妹妹是隨意生氣的人嗎?”鈺雅笑道:“妹妹你豁達,自然不是喜歡生氣的人。”靜了片刻,兩人繼續往前走,鈺雅問道:“妹妹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話嗎?若是沒有別的可說,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鈺舒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猶豫不決的問:“姐姐,我還是你的妹妹嗎?”
鈺雅笑著嗔道:“妹妹說的什麽胡話,你怎麽不是我妹妹了。我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你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要和姐姐生分了。”
鈺舒略笑了一下,注視著她的雙眼。她連忙將眼神投向別處,笑道:“好了,姐姐有些餓了,就先回去了。明日有空,姐姐再來找你。”說完不等鈺舒同意,便徑直走開了。
鈺舒看著她的背影,心痛自己的姐姐就這樣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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