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背典故、秀琴藝
read2(); 二月初二,坤寧殿內正在說笑,突然,聽見殿外高呼“皇上駕到”,殿內人皆是滿臉的笑意,上前下跪迎接。
載湉還未坐下,靜芬便笑著問:“皇上此時過來,是有事要吩咐臣妾麽?”見他含著笑意“嗯”了一聲,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期待的看著他,滿心歡喜的等著他吩咐自己。
卻聽他道:“明日是珍嬪的生辰,朕過來是讓皇後準備明日宴席,就在毓慶宮慶賀。”又看了殿中幾位嬪妃,道:“你們也可以展示各自的才藝,不僅為珍嬪慶賀,還可以為宴會增添氣氛。”
鈺舒有些詫異,對他微微一笑,前幾日他說這次生辰要給自己大辦,還在一直好奇,原來他真的是要給自己大辦一場。
靜芬原本期待的心,一下浸入冰裏,心中自是極不情願為鈺舒操辦生辰宴,但礙於後宮嬪妃都在,隻好微笑答應,並且向載湉承諾,自己一定會操辦的令鈺舒滿意。
希芸卻是嘟囔著嘴,心裏不爽快,但是卻不敢說,正在鬱悶時,瞟了載湉一眼,見他眼神掃過自己,頓時覺得興致來了。想起曾經自己撫琴被他嘲笑胸無點墨,突然靈機一動,何不趁明日好好表現一下,也好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如此一番思考,她低著頭,自個偷著樂。
載湉見她低著頭還在發笑,擔心她又憋著什麽壞主意,便道:“劉常在,明日宴席不要做讓朕失望的事,若是你又做了什麽事,朕可能沒有那麽好的耐心,定要狠狠的罰你。”
聽見載湉點了自己的名,希芸滿麵春風的抬起頭,笑眯眯的說:“皇上,臣妾已經知道錯了,定不會再陷害珍嬪。明日是珍嬪的生辰,臣妾方才在想,明日定要好好的為珍嬪慶賀呢!”
鈺舒看向希芸,笑道:“如此就多謝常在了,本宮期待你明日的慶賀。”見希芸隻對自己笑了一下,接著便一直看著載湉,不禁有些擔心,明日她是否又要耍什麽花樣。
載湉見狀,起身走下殿,執起鈺舒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鈺舒微微一笑,起身跟著他走出殿。殿中人皆是一臉懵,心中自是不爽快,卻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出了殿,鈺舒側頭看著載湉,一麵走一麵問道:“你直接吩咐宮人來說一句就行了,為何要特意過來說此事?今日,沒有公文要看,沒有奏折等著你批閱嗎?”
載湉道:“因為你說今年是你十八歲生日,十八歲就代表你是成年人了。所以我為了慶祝你成年,當然要親自過來一趟。”
鈺舒噗嗤一笑,道:“如果非要算年齡,其實我今年已經不止十八歲了,甚至比你還年長。”
這話載湉壓根不信,隻當她是在逗自己開心,對她笑了笑,以示回答。見他不信自己,她也就沒再往下說了,兩人牽手漫步回了景仁宮。
坤寧殿內人都散了,希芸匆忙回到翊坤宮,剛進殿,便對著沈鬆道:“快,將上次我讓你找的曲子全部拿過來,我要在明日晚宴之前將它們熟背,好一鳴驚人,快去。”
沈鬆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希芸催著走,連忙跑著將那本琴譜拿了過來,又將自己抄錄的典故一並拿了過來,遞給了希芸。
希芸笑著認真看了一會,又歎了一口氣,道:“這麽枯燥的故事,我看的真想睡覺。”說完,連打幾個哈欠。
貝林走上前來奉茶,笑道:“小主,就算為了皇上,你也要認真的看下去。明日可是個好機會,明日珍小主生辰,皇上自然龍顏大悅,若是小主能讓皇上高興,說不定會將小主的位份給複了呢!”
希芸一聽,咯咯的笑,端起茶杯,一口喝完,又端坐身子,認真看起譜子來。
次日,傍晚時分,晚宴即將開始,後宮嬪妃相繼趕來,皆向鈺舒道賀,又紛紛獻上自己的賀禮。
鈺舒正在和大家說話,見誌淩和文廷式並肩走進殿來,便笑著迎了上去,道:“皇上竟然還請了先生,多謝先生前來參加舒爾的生辰宴。”
文廷式施禮笑了笑。誌淩看著鈺舒,笑道:“妹妹隻感謝先生,難道不感謝哥哥麽?”
鈺舒見他一手負後,定是將送給自己的生辰賀禮藏在背後,便伸出頭看了一眼,道:“哥哥還將送我的賀禮藏在身後,快給我看看,哥哥送我什麽東西。”
不等誌淩開口,她上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禮物,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書,睜大雙眸,瞪著誌淩,納罕道:“孫子兵法?”
文廷式嗬嗬大笑,捋須走向一邊。
誌淩有些尷尬,低聲道:“我實在不知應該送給妹妹什麽禮物,妹妹又什麽都不缺。但是妹妹缺計謀,在後宮有了這本兵法,可以好好學學,這樣就不會落入別人的圈套裏。”
鈺舒把嘴一抿,回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又請他入了座。
希芸看著對麵的大臣,心中很是不悅,湊近嫣然身旁,陰陽怪氣的道:“珍嬪的麵子真是夠大,不僅讓皇上給她在毓慶宮辦如此盛大的生辰宴,還請來了朝中大臣。”
嫣然看了一眼誌淩,又看向希芸,笑道:“禮部侍郎是珍嬪的哥哥,文學士又是珍嬪幼年的先生,這再正常不過了。常在莫要胡亂嫉妒,當心被皇上責罵,你看皇上今日一直在笑,常在切記,不要掃了皇上的興。”
希芸“哼”了一聲,看向翁同龢,又道:“那翁大人為何也過來,難道你要說翁大人也是和珍嬪有關係嗎?翁大人可是皇上的先生,你這又要如何解說呢?”
嫣然笑道:“正因為翁大人是皇上的先生,宮中這樣的宴會,更應該請翁大人過來了。這說明翁大人在皇上的心裏,很是親厚呀!”
她的話竟讓希芸無力反駁,便端起酒盅喝了一口,又看著載湉。
嫣然耳邊總算安靜了,眼神忍不住向對麵看過去,隻敢稍微瞟一眼,怕別人看出破綻來。卻見誌淩一直看向別處,不禁心中又是一陣發涼。冷笑嘲諷自己,說好的不再癡心妄想,竟還期待他看向自己。
她端起酒盅,猛的一下一飲而盡。木英見狀,連忙勸道:“小主,少喝點,待會你還要為珍小主跳舞助興呢!”
說話間,一曲《陽春白雪》傳入耳畔,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希芸時而微微福身看著琴麵,時而抬頭微笑看向高高在上的載湉。玉指在琴麵上快速的彈奏著。琴聲委婉動聽,讓人情不自禁陶醉其中。
載湉亦是微笑,欣賞她的演奏,卻並不看她。他的微笑似是給了希芸力量,讓她彈的更加用心,將此曲演奏的淋漓盡致。
曲畢,眾人皆誇讚:“此曲曲調高深,小主能彈奏如此精彩,實在是妙!”
希芸聽了心花怒放,笑道:“此曲表明的是冬去春來,大地複蘇,萬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鬆明快。想來今日將此曲送給珍嬪再合適不過了。”
鈺舒笑道:“多謝劉常在,這首曲子不僅適合如今的氣候,更是一種美好的寓意,常在有心了。”
載湉道:“劉常在今日這首曲子,彈奏的甚是不錯,這相較於以往,有很大進步。看來劉常在最近在宮中確實有所改變,如此,朕覺得甚好。”
希芸連忙道:“皇上,臣妾還知道《陽春白雪》的典故。”
不等載湉答話,她徑自道:“古時候有個什麽王,他問另一個人,‘先生有什麽隱藏的德行麽?為何士民眾庶不怎麽稱譽你啊?’那個人說,‘有歌者客於楚國郢中,起初吟唱‘下裏巴人’,國中和者有數千人。當歌者唱“陽阿薤露”時,國中和者隻有數百人。當歌者唱“陽春白雪”時,國中和者不過數十人。當歌曲再增加一些高難度的技巧,即“引商刻羽,雜以流徵”的時候,國中和者不過三數人而已。那個人的結論是,‘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陽春白雪”歌曲高雅、複雜,能唱和的人自然很少,即曲高和寡。”
她一口氣將這段話背完,還很自豪的感覺自己背的特別流暢,此刻,她等著載湉誇。
鈺舒一聽便知她定是臨時背了這個典故,心中不僅暗自發笑,這次可不願再幫她了。便看向載湉,載湉心領神會,兩人相視微微笑了笑。
載湉笑著問希芸,“那劉常在說說這是什麽意思呢?那個什麽王與那個人想要表達什麽呢?”
希芸傻眼了,不禁有些好奇,難道自己背了這麽多,還不對嗎?便有些手足無措的低著頭,努力的想,此曲到底表達的是何意思呢?
誌淩見她為難,想著這是鈺舒的生辰宴,可不能因為她掃了大家的興致,便笑道:“小主說的典故臣正好略知一二,不如讓臣來給大家說說。小主說的那個王叫做楚襄王,另一個人叫做宋玉,這宋玉對楚襄王討論的並未是歌曲本身,而是強調俗氣與高雅的差別,他為自己的才得不令世人認可而辯解。他認為,凡是世間偉大之人,往往獨立特行,其思想與行為往往皆不被普通人所理解。”
希芸笑著對誌淩點了點頭,又對載湉道:“侍郎大人說的正是臣妾想說的,臣妾覺得珍嬪就如這首曲子一般與眾不同。思想行為獨立特行,隻有偉大之人才能理解,就如理解她一人的隻有皇上一個。”
載湉聽她開始胡說八道了,便道:“嗯,劉常在今日確實彈奏的不錯,這曲子的典故說的也好,看來劉常在最近在宮中,定是經常看書。不錯,朕希望你繼續保持下去。”
希芸笑眯眯的謝恩,眼神一刻不離載湉,全然不顧宴席上眾人的嘲諷和桌麵上的美酒佳肴。心裏高興的像有一隻小鳥在唱歌,臉上是得意的笑容。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見到載湉對自己如此說話。
她不禁認為自己就快要熬出頭了,回想昨夜自己熬通宵背了典故,今日一舉成功,真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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