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靜雅閣、相談
read2(); 養心殿,載湉和翁同龢,文廷式,誌淩坐在殿內。載湉緊鎖眉頭,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搭在椅上,看著麵前的三人,
文廷式道:“為辦太後壽宴,需要籌集三千萬兩白銀,如今才籌集二百六十萬兩,這數字相差甚多。臣上月得知慶郡王曾向李中堂請求從關東鐵路中挪用一些銀兩,卻遭到了李中堂的拒絕。”
誌淩道:“關東鐵路尚在修建,需要費用浩大繁瑣,若是沒有銀兩,豈不要中止。”
翁同龢道:“李中堂之所以拒絕慶郡王,那是因為太後慶典急需銀兩,戶部已經和他商量過暫時向關東鐵路借二百萬兩,如今慶郡王還想再挪用,也是難再分撥出來。”
載湉歎了一口氣,道:“為籌辦太後六十大壽慶典,太後以海軍軍費為名,向各省籌集。如今,那些為了討好太後的官員,正像發了瘋似的,想辦法給太後籌集銀兩。”
誌淩憤憤不平道:“皇上已經答應太後效仿高宗爺,沒想到太後竟然處處刻意模仿,不僅要設壇掛彩,還要沿途大擺排場,好風風光光一回,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他的語氣很是不悅。
翁同龢笑著勸慰誌淩,道:“誌淩莫要動怒,為太後籌辦慶典本就是皇上在朝堂上和眾臣商議過的,如今無論太後想要如何風光,那我們也隻能默默接受。”頓了頓,又道:“慶典雖然在緊鑼密鼓中進行,隻怕太後心中也不好過。她以海軍軍費為由,全國籌集銀兩,此時有人議論她為籌辦自己的壽宴,而挪用了軍費。”
文廷式嗬嗬的笑,道:“翁大人,這些本就是事實,太後既然敢做,自然也不怕別人說。太後不僅挪用,還大肆賣官,隻為籌集銀兩辦慶典。”
載湉歎道:“太後那裏的漏洞太大,朕這也是捉襟見肘了。舒爾的照片館,所有的盈利已經充入國庫,也是杯水車薪啊!”
誌淩道:“隻怕皇上你剛充入國庫,就被太後給挪動了,皇上,戶部還是需要安排自己的人。”
載湉微微頷首,看著翁同龢,道:“那還是請先生吧,朕自然信得過你,由你掌握戶部,這樣太後自然不會公然挪用。”
翁同酥笑著頷首,為了皇上,也為了國家,他是十分願意的。
載湉又看向誌淩,問:“鬆江府那邊如何了?可有找到合適可信的人?”
誌淩微微一笑,道:“皇上之前所說的那位魯伯陽,臣已經見過了,他德才兼備是個棟梁之才。已經參加過鄉試,不過成績卻令他自己不滿意,隻等來年參加會試。”
文廷式道:“皇上一路培養這些新人,千萬要做好防範,此事絕不能被太後知曉。若是被太後知曉,不僅魯伯陽性命不保,就怕還會連累到皇上。”
載湉歎道:“朕又豈不知呢,隻是我們如果想要贏,就隻能如此。”
誌淩道:“這個魯伯陽是個無名小輩,臣找他還是費了不少工夫,想來這樣的人,自然入不了太後的眼。但是卻有個有趣的事,在魯伯陽家的臨縣,也有個同名之人,還是個擁有家產萬貫之人。”
幾人聽了之後,笑了笑,文廷式打趣道:“若是他能將家產捐給國庫,那豈不是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誌淩笑道:“聽說那人已經是耄耋之年,即使有家產萬貫也要留給後代子孫的。”
幾句相互打趣話,緩解了養心殿內眾人和載湉的憂愁。
等翁同龢與文廷式走後,載湉叫住了誌淩,他起身笑著說:“翎兒曾在太後麵前幫過舒爾和朕,她說那都是因為你。你既然回京也該回去看看她,畢竟她是你妻子,就算你再不喜歡她,麵上還是要做的,那怕陪她說句話或是吃頓飯,就當是感謝她那日的幫忙。”
誌淩有些詫異,納罕道:“她怎會如此好心,她可是一直對舒爾有意見,總以為臣和舒爾在欺騙她。她竟然幫著舒爾,這真是讓臣未料到。”
載湉笑道:“或許你還不了解翎兒,又或許她真的轉了性。前幾日她入宮看望舒爾,舒爾說她是滿臉笑容出了宮,定是舒爾幫你說了很多好話,她才如此高興。你不如今日便回去,回府看看也順便看看她。”
誌淩微微頷首,抱拳道:“臣遵旨!”
載湉無奈的笑著搖頭,又和他說了一會話,便讓他退下了。等他走後,載湉歎道:“翎兒,朕能做的也隻有這些,若是你懂得珍惜,今日定要好好的把握!”
寧小生伸頭看了一眼殿內,見隻有他一人,便笑著弓腰走了進來,打了個千兒問:“皇上,您自個說什麽呢?可是侍郎大人帶來了好消息?”
載湉轉身看著他,嗔道:“小寧子,朝堂之事,莫要打聽!”
寧小生賠笑道:“本不是奴才想要打聽,這是珍小主問的,珍小主說若是侍郎大人從上海回來,讓奴才即刻告訴她,奴才這還沒來得及告訴珍小主,侍郎大人就走了。”
他話音剛落,載湉便雙手負後,走出殿去。
寧小生跟著問:“皇上,可是要去景仁宮?”見載湉微微頷首,便喊道:“擺駕景仁宮!”
聽了載湉的話,誌淩心裏確實有些感激翎兒,出了衙門便回了府。他想,若是今晚能機緣巧合遇到翎兒,便對她說一句感激的話,僅此而已。
而翎兒自那日從景仁宮回來之後,便一直等著誌淩,每日都會有小廝向她匯報誌淩是否回府。像今日誌淩突然回府,在她看來一點兒也不突然,因為從誌淩剛踏進府門,她就已經知道了,並且正從公主府趕來。
翎兒知道他回來之後,定要去一趟靜雅閣,她便陪著奕氏坐在一起說話。
誌淩還未進門,就聽到了翎兒的聲音,他歎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奕氏看著走進來的誌淩,笑道:“誌淩回京了,這次出去這麽久定累了,今日就宿在府中,好好的休息。”其實,奕氏的意思是希望誌淩能宿在公主府,她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過得舒心一些,更加希望早日能抱上孫子。
誌淩略笑了笑,坐下道:“我回來就是要宿在府中的,額娘,我現在常回府,隻不過有時有些忙,沒空來看您。”
翎兒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又把他給嚇跑了。
房中氣氛有些微妙,奕氏看出他們有話要說,便借口去了廚房。
等她走後,誌淩看了一眼翎兒,道:“今日聽皇上說,公主在老佛爺麵前幫舒爾說話,我替舒爾謝謝公主。”
翎兒心花怒放,自那次同房後,他何時對自己如此低聲細語過,便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暗自高興。
誌淩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想著謝意已經表達了,便起身想要出去。
翎兒連忙起身,拉著他的手臂,溫柔的說:“舒爾是我們的妹妹,我幫她不是應該的麽!你何故要謝我,再說舒爾已經謝過我了。”
她一直拉著誌淩的手臂,誌淩竟然沒有掙脫,讓她以為他已經原諒自己了,便鬆開他的手臂,繞到他的麵前,道:“舒爾已經把那件衣裳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了,一直都是我誤會你,今日,我向你道歉,我不該如此懷疑你的。”
誌淩抬起雙眼看著她,緩緩道:“公主還認為我們之間不和睦是因為那件衣裳麽?若是公主還是這樣想的,那我無話可說。其實,若沒有那件衣裳,我和公主之間也會是如此。”
還是如此冷淡的眼神,冷淡的話語,翎兒心中一陣陣發涼,她極力忍住,擠出一個笑臉,輕輕的執起他的手,道:“我知道你說的是我設計你圓房,那你說,我要如何做你才能原諒我。”
誌淩輕輕掙開她的手,淡淡的道:“我說過,承諾公主的事情都已做到。你讓我娶你了,我娶了,你想要圓房,我也如你所願。”
淚水忍不住從翎兒的臉頰上滾落下來,她低聲哭道:“可是我很孤獨,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你。我知道你吃不好睡不好的時候,心裏也不好過。我知道你不再原諒我的時候,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她的話讓誌淩有些同情,他並非聖賢,此時見一個梨花帶雨的女子,站在自己麵前哭訴她是如何思念自己,他心中有些觸動,淡淡的說:“可是我做不到原諒你,不如,公主與我就這樣的相處下去,各過各的,或許對我和公主來說會更好。若是我順了公主的意,說不定往後的日子會更難過。”
這話若是半年前的翎兒聽了,定是又要動怒,可此時,今晚,她想要留住他,她一改往日的火爆脾氣,低著頭,輕聲細語的說:“那若是我和你如此相處下去,你還會回心轉意嗎?”
說完,她抬頭看著他,臉上還掛著淚珠。
誌淩將眼神拋向一邊,緩緩道:“我隻想好好輔佐皇上,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今晚如此溫柔的誌淩,對翎兒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以往哪次見他,不是吵就是打。像今日這樣安靜的說話,是翎兒一直期盼的。哪怕他此刻說不願再和自己修好,那她也願意等。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自己耐住性子,就一定會等到他回心轉意的那天。
翎兒擦了一下眼淚,笑道:“你若隻想好好輔佐皇上,那我便陪你一起,皇上與老佛爺的關係不睦,我便在中間做說客,這樣是否就是幫你?”
聞言,誌淩笑了笑,頷首道:“若是公主能如此,我感激不盡。往後我也會每日回府居住,這樣不讓公主丟了臉麵。”
他的笑容,給了翎兒天大的鼓勵,心裏像是吃了蜜似的,陪笑道:“那期待我們接下來的日子。”頓了頓,害羞的問:“那你會去公主府宿嗎?”
誌淩尷尬的走開,低聲道:“我還是宿在自己房中。”
“那我等你!”
翎兒笑眯眯的說了一句,然後害羞的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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