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屠宰與手術(求首訂!)
沒有突然而至的狂風,沒有陡然變暗的世界。
有的仍然隻是那喧鬧叫嚷沙路上的商隊,說笑打鬧的人群。以及呂珝眼中到了有些慘烈程度的灼眼日光。
金烏灼目,呂珝沒敢繼續多看,她說到底不是武者。
想了很久,呂珝還是咬了咬牙,回頭望去。
除了一片金黃色的沙海,看不到半點東西。
仿佛剛才的聲音也隻是幻覺。
瞬間,呂珝這才反應過來,想起了剛剛陳剎的聲音猶在耳畔。
那個殺手來了?!
呂珝猛地從沙堆上站了起來。
對於這個有些一驚一乍的姑娘,那些來來往往的商隊隻是掃了一眼,也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
“那條瘋狗已經來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呂珝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鋒利。她到底還是那個臥薪嚐膽,心機深沉的烈水國公主。
什麽時候,那個家夥又是怎麽發現的?
呂珝的眼睛亮的有些嚇人,她似乎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仿佛是迎著吹來的風沙緩緩眯上眼睛一般,這抹眼眸之中的璀璨亮光被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收了起來。
平煦而祥和,眼前的場景就是人世間最為尋常不過,但也最為溫暖不過的世界。
畢竟鐵鹽城就在眼前,距離不過百米的沙路上,就算是沙匪再猖狂,終歸要給這些城市的主人一個麵子。
敢來到城市之中劫掠的沙匪沙洲不是沒有,但是畢竟都太少了,而且達到了那種層次的沙匪,也大都不靠劫掠而生,有的是小國向他們繳納貢品。
城市,可以說是這群來往於沙海之上的商隊最為溫暖的一座港灣了。
他們卻從來沒有想過,有兩個隱藏在陰影之中的存在,以此為戰場,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廝殺。
說是廝殺,或許有那麽一絲絲不太準確。
最起碼呂珝沒有看到絲毫的廝殺,他隻看到了一具堪稱是被完美切割的一具屍體。
即便這具屍體上僅僅隻有一個傷口。
這是一個男人,毋庸置疑。
喉嚨之間有著一道最完美的手工藝製作者才能切出來的傷口。
皮膚沒有絲毫的翻卷,皮下的雪白脂肪層和淡黃色的油脂與血紅色的肌肉分割在一起,涇渭分明。
隻是割破血管動脈,但是卻沒有將氣管食道切開,被生生從喉嚨處流血,直到流完而死。
屍體不是呂珝發現的。
而是在兩刻鍾之後,被人發現懸掛於鐵鹽城外沙路遠處的一顆胡楊樹上。
死狀很慘烈,聽說最先發現的那個去小解的沙洲女人尖叫了一聲之後,被生生的嚇暈了過去。
呂珝怎麽都覺得這事情從頭到腳透露著一縷詭異氣息。
她不知道陳剎是什麽時候動的手,甚至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陳剎動的手都不敢確定。
她隻是站在那一株胡楊樹下,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的這具屍體。
這人的麵目上沒有沾到丁點血跡。
蒼白而消瘦的麵目有些熟悉,高聳的顴骨使得這人的麵孔有些陰沉,隻不過此時這具平時冷冷冰冰的麵孔上,掛著的卻是驚詫,恐懼,以及瘋狂。
這可是一位鍛體境九重,已經開府的武者啊!
體內甚至都有了真氣的一點底子!
可是現在,沒有一點聲息,呂珝甚至連發現這人都沒有發現,可他的屍體就這麽被人以這樣的一個方式掛在了這裏。
如同以前在烈水國的時候,看到那些酒樓的店家後院,用鐵鉤掛著的已經死掉的牛羊,屠宰刀隻是輕輕劃破到那些牛羊後頸的一個位置,完整的皮就能拔下來。
皮下麵隱藏的鮮紅筋肉,雪白的骨頭與骨頭上淡黃色的薄膜,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那些是畜生,眼前的是一個人。
即便這個人,並沒有如同那些牛羊那般赤裸裸,可是它們的待遇一模一樣。
‘在那個人心中,或許這些人,和那些被屠宰的牛羊牲畜,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烈陽當空,氣溫大暑,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呂珝從心底往外散發著一陣又一陣的涼氣。
血珠從咽喉而下,順著身軀滴落,隨後匯聚於赤裸的腳尖,最後滴落在胡楊樹下的沙堆之中,黃沙被染成了暗褐色。
呂珝的眼睛一瞟,隨後瞳孔猛然一縮,他終於看到了陳剎的痕跡,或者說是陳剎故意留給她看的痕跡。
如同是蓋了章一般的痕跡。
屍體身後的胡楊樹上,清逸俊秀的小楷被利器雕刻的極為標準。
“精準與否,就是屠宰與手術的區別。”——卡
呂珝看著這一行小楷,愣了足有數十息的時間,他雖然不知道手術什麽意思,但是屠宰的意思倒是理解,想來應該是對方的反義詞吧?
手術,手術,手上的技術或是藝術嗎?呂珝有些發怔,她覺得她自己不能在繼續想下去了,要不然可能會和那個瘋子一樣的男人一樣,會得那可怕的疾病:癔症。
不過,隨著這句話出現在眼底,呂珝心中原本升騰而起的那股悚然之感倒也漸漸的平複了不少。
“姑娘,姑娘,別害怕,別害怕,這群天殺的沙匪,現在竟然都敢來到城池附近做亂了,我一定要稟報城主大人,殲滅這群畜生!”
一個粗豪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呂珝下意識的望去,這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身穿鐵鹽城內的衛兵裝扮,看著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有些擔憂的看向自己,隻不過眼底不時的露出一點極為不適合出現在這幅憨厚麵孔之下的貪欲。
呂珝回過了神,臉色慘白的對著那漢子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著少女那雖然同樣大部分身軀都包裹在白袍之中,但是仍然能看出一抹曼妙的妖嬈背影,漢子舔了舔嘴唇,隨後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嘴裏頭也不知道咕噥了幾句什麽,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屍體。
腰間挎刀出鞘,砍掉了掛著屍體的樹枝,漢子便不再理會了。
沙漠之中的屍體處理起來實在是太簡單了,到了夜晚,或是被狼和禿鷲直接叼走,或是被來往的風沙逐漸掩埋。
這漫天的黃沙之下,掩埋的屍骨遠遠超過人們的想象,這裏不會有人真的在意他們是怎麽死的,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們是何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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