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陰陽引》
血腥味!
這荒山野嶺的,哪裏來的血腥味!?
陳刹的身形隻是瞬間,就進入了‘埋伏’的技能效果,將整個身形徹底的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著那長長如同一條蜿蜒的黑色蟒蛇的山間道路。
陳刹的雙眼微微眯起,將那狹長的紅木盒子放在了地上,右手掌心之中瞬間出現了一把黑色的短刀。
他又仰頭看了一眼天色。
月色漸淡,初陽未升,正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中,天色最為黑暗的一個階段。
陳刹放下心來,徹底將自身全部的細微動靜全都隱藏起來,牢牢的盯著那沉重的喘息與血腥味傳來的方向。
……
“老頭子!老頭子!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絲極重的鼻音和哭腔。
這是想哭,但是卻竭力壓製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情況。
甄二幹瘦幹瘦的身體快速的在這山林之間的小路上穿梭,小家夥那把與其身材極為不相符的長劍與一位氣息微弱的老者一同背在了身後。
老者不是嶽北風還能是誰。
不過就現在這嶽北風的樣子,絕對無法讓當日熟悉之人分辨出來。
雙耳,雙眼,口鼻之中不住的流淌著殷紅色的鮮血,將整個臉龐沁染得如同地獄惡鬼。
老者的下顎伏在那少年的右肩之上,從麵容上留下來的鮮血將老者的下顎皮膚以及那少年的右肩衣物上染得一片潮紅。
不過極為奇怪,老者的精神卻沒有想象中的萎靡,反而那還在不斷的擠出鮮血的眼眸之中,有著說不出來的精神。
如果站在背後的話,可以看到老者的後背尾椎稍微向上的兩個骨節處,有著一個可以看到骨頭的傷口。
要知道,這根骨頭,可是脊椎!
如此重的傷勢,老者卻好似沒有感覺到半分的痛苦,他隻是用刻意壓製的聲音不停的在少年的耳邊低語著什麽。
少年背負神力,腳步飛快,眼中不斷淌著淚水,不住的點頭,速度在他這個境界堪稱驚人。
可是再快,少年也隻是一個鍛體三重的小家夥。
比起達到了凝氣境的武者,差距不足以道理計。
一道淡淡的白芒從這黑夜的空氣之中一閃而過,待到少年看清楚之後,之前那個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白衣老者出現在了身前不過十米。
老者的臉色極為陰沉,仿佛隨時都能滴出水來一般。
他沒有想到,僅僅隻是抓捕一個鍛體境的家夥,竟然讓自己這般的狼狽!
不過還好!
楚寒山的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意,看著那個用漠然眼神看向自己的嶽北風,以及嶽北風身旁的那個如同發怒的幼獸一般少年。
嶽北風的眼神極為平靜,他似乎並沒有因為即將來到的結局而有任何波動。
“楚師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楚寒山笑意猖獗,在這黑暗的山崖之上,引起了一陣陣的回音:
“你問我如此咄咄逼人?你看看你現在的狀態,脊梁被硬生生的打斷掉了,竟然還能這般平靜與我對話,你說說,我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還有我那兩個倒黴徒弟,這可是血仇啊!
嶽師兄,我當真是沒有想到,你現在區區一個鍛體境的武者,竟然能纏住我,將我那兩個傻徒弟瞬間殺死!不過可惜了,那些小把戲雖然能讓你晚死一會,不過我想,對於結局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說到這裏,楚寒山的眼神變得極為冰冷:
“把你剛剛殺死那賈墨和仙兒的那個武功交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嶽北風咧嘴笑了:
“可以給你,不過我隻有一個要求!”
楚寒山麵容冷峻,看著那個麵色平靜,但是麵容猙獰的老者,沒有吭聲。
“我們現在一動不動,讓我這徒弟離開一夜的時間,待到明日午時,我可以將它交給你!”
少年甄二身體猛地一怔,隨後劇烈的開始了顫抖,可是他能說什麽?
他什麽都不能說,因為他實在是太弱了,弱到了要用師傅的命,以及對手的可憐才能繼續活下去。
少年雙拳緊握,他不甘心,可是他除了不甘心,什麽都做不了。
嶽北風察覺到了身下徒弟的異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徒弟露出了一個笑臉。
一個因為臉上的血汙,而顯得有幾分滑稽和猙獰的笑臉。
楚寒山同樣笑了:
“嶽師兄,你是不是當楚某是傻子,就你現在這樣,能不能挺到天亮都是兩說,莫談到時候你直接死了,就算到時候你不交給楚某,楚某不是同樣毫無辦法!
況且……”
說到這裏,楚寒山的臉色與眼神冷酷之極:
“楚某的兩個徒兒,都被你殺了,你這個傻小子徒弟,憑什麽留在世上?”
嶽北風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一片冷然,慘笑了一聲道:
“既然如此的話,楚師弟不用多說廢話了,直接動手吧!”
話音才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嶽北風眼神之中悲慟與狠辣迸現,運起最後的一絲氣力,就朝著還懵懵懂懂沒有回過神來的少年天靈蓋拍去。
隻可惜,楚寒山是何等反應,十米的距離甚至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能來到,更別提他手中還提著一柄長達三尺有餘的長劍。
銀白色的真氣包裹的劍身橫在了那少年的天靈蓋上。
一截烏黑的頭發瞬間被劍鋒斬斷。
以雪白的劍身硬生生的挨了這一掌,紋絲未動!
甚至未曾讓這一掌觸碰到那少年的頭頂分毫。
不僅如此,淅淅瀝瀝的鮮血順著那銀白色真氣包裹的劍鋒傾灑而下。
將少年那烏黑的頭發在黑暗之中染上了一抹暗紅色。
潮腥的氣味頓時讓少年一陣發怔。
老者手上四溢的鮮血從甄二的頭頂流向了下巴。
“想要這麽輕鬆的自盡?打了一手好算盤!”
楚寒山冷冷一笑,手中雪白色長劍一挑,老者那原本就已經破開了一大道傷口的手掌整個被長劍劍鋒削去。
嶽北風甚至連慘叫聲都沒發出,楚寒山收劍快速上前,一指點在了那少年的胸前,隨後另外一支手臂猛地一推。
原本在少年肩膀上的嶽北風被這一股大力直接倒飛出去了二十米,最終滾落在一根大樹下。
楚寒山眉頭微微一皺,他還真怕這一下直接將這位嶽師兄給不小心弄死了。
那樣的話,即便費再多的力氣,自己想要得到的恐怕也得不到了。
很快,他就鬆了一口氣,被拍飛的老者掙紮著抬了抬頭,他的脊椎骨已經被完全打斷了,上半身根本無法活動,掙紮了半天後,仍然沒有起色。
“嶽師兄,說吧,剛剛瞬間殺死我那兩個可憐徒兒的武功到底是什麽!交出來。這樣的話,你這位小徒弟和你,我都能給一個痛快!”
楚寒山手掌鉗製住了那少年的脖頸。
他的笑意猙獰而自信,他有著自信的理由,因為現在的一切,的確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這一老一小,的確已經是氈板上的魚肉,任他隨意搓揉捏扁。
他一手拿著長劍,一手扣著少年甄二,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身體不能移動半分,隻能目光移動的老者。
甄二小臉漲的通紅,卻偏偏說不出一句話,少年隻是用眼神拚命的示意他的師父。
少年不怕死!也不怕疼!
他更怕老頭子因為自己,做出不願意做的事情!
“嶽師兄,好好想想!當年師弟我在滄溟宗可是進的刑法堂,別的手段,師弟可能並不算多高,可是論起折磨人的話,嗬嗬,師弟應該見識過刑法堂的手段吧?”
老者始終一聲不吭,眼睛卻睜得老大,他沒有看向洋洋得意的楚寒山,僅僅是將目光放在那少年臉上。
朝夕相處了五年的時間,從一個懵懂稚童養大到現如今,少年的一舉一動,他這個做師傅的怎麽可能不懂。
隻是他舍得嗎?
自己當初遇到這小家夥的時候,是自己這一輩子最為落魄的時候。
兩人相互扶持走過了那段年月,走過了自己最落魄,可是卻也是最自在的五年時光。
少年將他視為依靠,事實上,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這個從小到大,差不多將人間苦楚吃盡了的少年,嶽北風怎麽舍得讓他因為自己,再受到半點委屈?
於是,迎著楚寒山那戲謔的眼神,嶽北風眼中的神光稍稍有些黯淡了。
“這武功好像叫《陰陽引》,最起碼我得到它的時候,它封麵上是這麽寫的。”
“我曾經將他視為可以幫我突破煉神境的最大依仗!”
嶽北風渾濁的雙目之中,閃過了一道追憶:
“我在滄溟山的一個山洞之中,偶然發現了這東西,它的效果很特殊,可以將凝氣境的精神力鍛煉,引動。
在凝氣境六重巔峰的關口,加大渲染精神力的比重,對於突破煉神境的關口,對於自身天地的認知,會更多一分。
煉神的關鍵在於認知,認知自己,認知天地,將自身從肉體的限製之中解放出來一部分,精神力實現超脫,以精神駕馭真氣。
而這《陰陽引》便是如此,它可以提前以一種陰陽兩儀變化之分淬煉精神力。以達到增加突破煉神境的可能!也可以將精神力在煉神境之前的凝氣境就可以運用出來,甚至如果不怕死,在我這種鍛體境的時候也可以。”
楚寒山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了幾分,他的雙眼熾熱。
以他的本事,這輩子想要突破煉神境估計是難了,可是如果這嶽北風此言當真,那麽自己可能真的有那麽一線可能達到煉神。
一旦達到了煉神境,那可就開始突破了人體肉身壽命的第一道桎梏!
隻要不自己作死,大量燃燒本命精血,壽元一般而言將會延長一倍以上!
嶽北風心中鄙夷了楚寒山不知道多少次,繼續說道:
“可惜,這《陰陽引》似乎是殘篇,我獲得的,隻有後半篇關於精神力引動的關竅,而沒有關鍵的淬煉精神力的部分。
而剛剛,我將作為一個人本源的靈魂精神力全部用出!達到了煉神境武者才能使用的精神刺擊的效果。”
楚寒山一愣,隨即眼中有怒火噴出:
“這麽說來,我要這東西完全沒有什麽用處?”
嶽北風心中的鄙夷和不屑終於露於嘴角和眼底:
“當然不是,因為我這些話,本身就不是和你說的!
這位朋友,在嶽某腳後這麽久,也該出來吧,《陰陽引》就寫在我那徒兒的後背上,嶽某不求你能救下我那徒兒,但求你能斬殺此獠救下我那徒兒,或者給我那徒兒一個痛快,免受折磨!”
“好!”
陰影之中,陡然傳來一個突兀至極的聲音,讓楚寒山體表猛地升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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