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峰上,風景依舊。
隻不過閱海樓內,算得上是早已物是人非。
一身青衣的青年劍客負劍站在閱海樓外。
浮雲峰因為特殊的高度和景致,往來觀賞之人無數,一些個江湖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湧上來的江湖少俠們有的時候興致來了,在這地方比鬥一二,那也是美談。
尤其是他這位正主,如今已經是煉魂三重巔峰所在,這幾十年來天賦最高的幾人之一,青萍劍派這種大宗的當代掌門人。名列地榜第十九位。
這單獨拿出去說,哪個不是資本?也算是九洲名聲響當當的人物。
青衣劍客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沒有多說什麽。邁步走入這小樓之中。
他沒有停留,一路走向這閱海樓後麵的觀雲台之上。
那裏有一處隱沒於雲海之中的閣樓,乃是一處真正的絕佳所在。
一眼望去,雲海渺渺,人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
何峰今日沒心思來欣賞這絕佳的景色,他隻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而隨便走走。
九洲上始終沒有半點風聲傳出,但是一些大宗門的掌權者,神武境獨有的圈子裏,所有人都已經知曉。
劍宗天劍城在雲洲創立,再過一些日子便是開宗大典了。
青萍劍派作為下宗合並到劍宗之中,盡管這段時間他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秘辛之事,也算是能夠理解杜諦的退讓這氣運之爭,不過說到底,他自己就是別扭不過這口氣。
若是那劍宗之主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怎麽還就是他?
這個他當初在心中下定了念頭,一定要親手斬殺的男人,如今被告知,他已經是一位神武境的陸地神仙了。
而且手握那柄凡鐵神劍,連身為師祖的杜諦都不是對手。
他一旦與青萍劍派一同進入那雲洲天劍城,可就是對方真正名義上的下屬。
這讓原本心中就憋了一口氣的何峰如何甘心?
不過不甘心又能如何?
緊緊攥在那白玉欄杆上的手掌無力的鬆開,何峰最終落坐在了一旁的白玉石桌上。
他有些想喝酒了,不過自從當年師祖杜諦給他那塊磨劍石之後,便告知過他,酒水這東西,以後還是少碰了。
果不其然,這些年來,他也算是進境飛速,同齡人之中罕有跟他這般,已經達到了煉魂三重的大宗師。
隻不過這最後一步,他真的感覺自己難了。
“心裏想什麽,便做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驀的響起,何峰一愣,隨後轉頭看去,一個中年道人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那雲霧縹緲之中。
一身道袍黑白相間。
相比起當年的懵懂無知,何峰連忙起身行了一禮恭聲道:
“見過大愚前輩。”
道人沒多說什麽,虛按了一下雙手,何峰重新落座。
道人這次似乎是帶著心事而來,跟著一同落座,看了何峰一眼,一眼就猜到了心中思緒為何,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劍宗這事,阻止不了了,師叔跟謝前輩之前賭了一局,謝前輩技高一籌。”
“賭?”
何峰沒理會道人口中的師叔為何,而將思緒放在了道人的這個賭字上麵。
道人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隨後開口道:
“師叔將青萍劍派輸給了謝青羽,所以這件事上,我們道宮沒有插手。
前些天謝前輩親自上了一次衡天峰,找到貧道,想要再跟道宮賭上一局。”
何峰揚了揚眉,不過這次卻沒在問什麽。
“老實說,這件事的雙方賭注並不對等,而且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我們沒有半點勝算。
最起碼不論是我,還是師叔,都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們當時一口回絕了謝前輩。
後來想了想,我與師叔還是答應了。”
“謝前輩用你,和青萍劍對賭。”
何峰一愣,不過身為宗主,青萍劍派內的一些事情,他自然也知曉了一些。
不論是落日劍宗的剪陽,還是青萍劍派的含墨,都為次神兵,真正的神兵數量太少了,如今存世的真正神劍,除了如今被魏長鋒把握的那柄凡鐵神兵之外,他還知曉的,就隻有道宮相傳的那柄神劍青萍了。
“九月九,兩個月後的重陽之日,雲洲天劍城,你帶著青萍劍,去天劍城,隻要當眾劍挑魏長鋒,不論勝負,你都可以脫離劍宗,不過你勝了,青萍劍和你都可以安然離開,你若敗了,青萍劍和你都要留在天劍城。”
“今日,本尊前來問你一句,敢是不敢?!”
何峰愣了,隻覺得心頭一股熱氣上湧,雙拳一攥,眼眸一片雪亮的決然:
“敢!”
道人並沒有半點詫異和意外之色,點了點頭。
“如今的劍主早就不是當年你所認識的魏長鋒了,他現如今的實力,即便不算上那把凡鐵神兵,在神武境之中,恐怕也隻有寥寥幾位對手。”
何峰嗤笑一聲道:
“不知道可否是天魔王的對手?”
道人一愣,隨後無奈搖頭道:
“那人是個怪胎,同期無人能和他相比,一些個其中關竅,隻有你達到了一定高度才能真正知曉那人究竟實力高到了什麽地步。
不過這九州這麽多年隻有一個陳剎,最起碼以你如今不過煉魂三重的實力,即便有青萍劍,也不可能是劍主的對手。”
何峰沉默。
道人搖了搖頭繼續道:
“當年在鄴城的事情,我都知曉,”
何峰皺眉。
“這路你其實一直都走錯了,情關難破,不過你換個角度來想,為何要破?即便真的想要摒棄六欲,一心問劍,也不是一件將人殺了了事。殊不知出劍的那一刻,這件事你這輩子都再也無法忘卻了。
當年一位前輩路過那裏,給了你兩次機會。”
“機會?”
何峰不願意再度回憶十數年前發生的事情,不過還是回憶起來,伴隨著那股撕心裂肺痛苦的,還有一個始終在旁邊看了全程的大和尚。
那大和尚似乎隻是一個飲酒客人,似乎還叫自己一同小飲幾杯,不過可惜,那時候何峰哪裏還有什麽飲酒的心思。
道人沒再說話,他笑了笑,指向了何峰始終別在腰間的那個小紅葫蘆。
何峰將那葫蘆拿出,再度拔出蓋子,這裏麵是酒,他始終都知道,不過他的確已經戒酒很多年了。
最起碼獨自一人的酒,他從未在沾染過。
“這酒……”
道人搖了搖頭,微笑道:
“去吧,去你最想去的地方,這口酒應該在你最該喝酒的地方飲下,那裏有你想要的所有東西。”
雲霞翻滾,轉瞬之間,便隻剩下道人獨自一人站在雲霧之處,放眼望去,滿是一副紅塵百態。
那酒名叫‘降紅塵’。
降服的降。
“小道士,你犯規了。”
不知何時,一個一身玄青色長袍的高大青年站在他身後,神色平靜。
道人不複之前的模樣,嘿嘿一笑道:
“您可是前輩,這點小事還至於這樣抓著不放嗎?青萍劍上次在幽州那件事上,的確跟青萍劍宗一同輸給您了,但是什麽時候給您,道宮可從來沒說過。”
高大青年輕哼了一聲,隨後咧嘴一笑:
“你當年要是這個能轉圜的性子,那個叫白慧的丫頭想來也不會因你而死了。”
道人臉上的笑意散去,漠然的掃了這高大青年一眼,隨後嘴角上挑譏諷道:
“您當年要是也如現在這般豁達,謝靈珠也不會跟您決裂,聽說您的那位外孫如今就在您膝下,他若是知道當年父親和母親事情真相的話,不知道還會不會認你這位祖父呢?”
‘轟隆’一聲仿佛於九天之上炸起!
這一日,名聲在武洲極大的浮雲峰閱海樓的觀雲台於這一日斷裂,諸多俠少俠女們紛紛對閱海樓的掌櫃問責,索性這是沒人因此受傷殞命!
閱海樓的那位掌櫃欲哭無淚,明明這觀雲台是年年都會好好檢查翻修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即便以後重新修砌好了,恐怕生意也沒有以前那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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