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往西,他走了一萬七千裏。
再到中洲上京城的時候,春去秋來,緩緩已經再度到了冬日。
上京城永遠還是那個上京城,中洲的正中心,大楚王朝的京城所在,五大家族之中,除了秦家以外的家族中心。
沈家近些年來聲勢越發昌盛了,沈凝玉手段很高,先是讓家族嫡係小輩進入落日劍宗,那沈家小子在落日劍宗中依靠沈家財力短短時間就有了不小的人緣。
然後在劍宗事發的時候,沈家小子第一個宣布改投劍宗。
這是其一,還有便是在之前雲洲那場大戰之中,沈家折騰了那麽久的時間,真正拿到手的無數好處。
包括與劍宗如今的關係,以及那位九幽大聖之間的合作。
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家族底蘊所在。
這時候,所有人便都知曉,這位沈家老祖,的的確確是最會做買賣的那一個。
黑衣青年站在上京城沈氏府邸門口,在這偌大的府邸門口出入來人極多,不過倒也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他。皆都是急匆匆的,人人麵帶喜色。
黑衣青年也沒有湊熱鬧的心思,掃了一圈走入府邸之中,卻被門房攔了下來。
這名動九洲的世家大族的看門人沒有什麽狗眼看人低的習慣,恭恭敬敬的從宅院之中行了出來。
先是打量了眼前來人一眼,然後拱了拱手:
“這位小兄弟看著麵生,來我沈家所為何事?”
黑衣青年笑了笑:
“找沈老夫人有些事,還望閣下若是可以的話,能去通傳一二。”
門房一愣,重新確定了一遍:
“小哥所說的沈老夫人,是哪位沈老夫人?”
門房是個老人,笑容慈祥安穩,以為是家族內哪位小少爺的好友,在外麵惹了事,來沈家通知父母的。
“沈凝玉。”
門房老人又是一愣,開始在腦子裏仔細回想沈家有哪位這號人物。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小哥莫要著急,待到老朽去好好看上一看,還望勿要見怪才是。”
青年有些百無聊賴,站在門前的院落之中看著這院落裏麵有道賀聲,再加上一張張紅紙貼畫,好奇問道:
“沈家最近有喜事發生?”
老者聽到聲音鑽出頭來:
“小哥這都不知道?我們沈家大小姐這幾日出嫁,今兒就是正日子了!轎子估計快要到了。”
“大小姐?是哪位大小姐?”
青年有些愕然。
門房老者聞言一笑:
“沈家還能有哪位大小姐?如今老爺的掌上明珠,沈藝柔大小姐。”
青年點了點頭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看來今日在下來的還挺是時候!”
老者從門房之中走出拱了拱手笑道:
“老朽是沒有找到沈家有名叫沈凝玉的老夫人,公子確定是我們上京沈氏?”
他語氣之中稍有懷疑,不過似乎是害怕來人尷尬,連忙再度笑道:
“當然,不是也沒有關係,今日是沈家的大喜日子,公子既然來了,不管怎麽樣,也要沾一沾喜氣再走吧!”
青年笑了笑,顧左右言它:
“不知道沈小姐嫁往何處啊?”
老者看出來了,這位公子的確應該是找錯了,不過今日是好日子,還是笑著回答道:
“公子還真不像是個江湖人,最近上京城最熱鬧的事兒,就是我們沈氏大小姐和秦家六公子的聯姻之事了,鎖天樓那邊按理來說早早的就傳消息了……”
青年一怔,隨後轉頭看向了正院那邊突然響起的動靜。
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劈裏啪啦的聲響在街道上瞬間炸響。
老者笑容滿麵,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掌扣在了雙耳上,鞭炮聲響後,隨後敲鑼打鼓,拉弦吹號的聲音越來越近。
青年也露出了笑容,轉過頭來看向這一幅人間喜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隨後,這偌大的宅邸上鍾鳴鼎盛,幾口同樣被掛上了紅花的大鼎從內院擺了出來,盛滿了三牲五穀。
青年看的有些出神,老者拽了拽青年的衣角,在對方有些疑惑的眼神之中小聲的快速開口道:
“公子愣著做什麽,轎子要入府了,咱們別擋著道。”
青年點了點頭,果不其然,身穿紅衣的一隊人從門外街道走了進來,前頭敲鑼打鼓的,向路旁撒花潑水的,一眼望去,有數十人。
在那紅衝衝的花轎前麵,一個身著紅衣的魁梧男子坐在生有赤紅獨角的麟馬之上,胸前別著一束大紅花,滿麵紅光,春風得意。
應該得意,人生快事,的確莫過於此。
況且沈家的門不是那麽好進的,最起碼青年站在門口跟那門房絮叨了小半個時辰,這正院的門,不也還沒進去嗎?
“公子要一起吃一頓酒嗎?或者去看看新娘子?”
見那一隊連人帶馬進了這府院內院,老者這才笑盈盈的看向青年。
青年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老者以為這位還在惦念著剛剛所言的那位姓沈的老夫人,他笑道:
“不過內院,老朽這樣身份的是進不去了,迎親出門後,新娘子肯定要回頭顧家的,估計得洞房花燭的時候,新娘子的蓋頭咱們是肯定看不到了,估計得那位秦公子親自掀開了。”
見青年還不答話,門房老人笑著道:
“走走走,今兒不用咱坐值,如今秦家那邊在咱們上京城裕滿酒樓也都包了下來,公子跟著咱走一趟便是。”
青年始終神色平靜,跟著這老人出了這偌大的宅院,隨後在這沈家的一處偏院門口停下。
似乎是看到了青年有些詫異的目光:
“迎親隊伍從正門進,後門出,然後從另外一條路走,跟原來的那條道隔開,是喜事,這叫莫走回頭路!”
老人解釋道。
青年點了點頭,隨後輕聲應和道:
“莫走回頭路……”
老人沒有聽到,兩人站在牆根,老人顯得有些瑟縮,等了半晌,終於等到那邊的偏院門被打開,敲鑼打鼓的迎親隊伍從那走了上來。
之前空無一人的花轎之中,一側的簾蓋被掀開,一道掩蓋在蓋頭下的目光看向沈府的大門。
“誒誒誒,公子,那便是沈藝柔大小姐,沒想到啊,整日舞刀弄棒的大小姐,也有披上鳳冠霞帔的這一天,真是讓人不禁感歎啊。”
兀自搖了搖頭,老者剛要跟著後麵那長長的隊伍走上去,身後的青年卻沒了動作。
老人是個講義氣的,這麽一小會,便覺得跟眼前青年搭個伴一同走也不錯,畢竟說到底,那裕滿酒樓就是請他們這些沈府以及其餘人家身份不高的人,或者是那些個沒有什麽江湖名頭,隻是來湊熱鬧的尋常江湖人吃酒討個喜慶的。
秦家沈家根本不在乎這些個小人物的吃喝用度,更遑論什麽彩禮之類的荒誕所說了。
真正秦家沈家內部之人,以及用請柬邀請來的一部分大人物,自然都是會進入府中跟這一對璧人敬酒道賀的。
老人回頭看向青年。
青年微微一笑道:
“多謝老人家了,看來的確是在下找錯人家了,在下還有急事,這酒便不喝了。不過我記得那位沈老夫人的確所言自己是在這上京城,若是老人家有心遇到,或者是遇到認識這位沈老夫人的,可以代我說上一聲。”
老者摸了摸頭,有些納悶,畢竟說到底他已經說了,這人不是上京城的,怎麽的這位公子還這般言語。
不過老人生性憨厚,聞言也算是能放在心裏的一件事,便回頭神來稍稍望去。
他想要問問這位公子的名號,也算是不負人所托了。
不過等他再度抬頭望去的時候,青天白日,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老者愣了,遠處鑼鼓喧天,好生熱鬧。
待到這邊動靜停歇,黑衣青年神出鬼沒一般,看向那邊迎親隊伍消失的影子。
他眼波如同潭水,深幽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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