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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逃殺

  殺手也不答話,隻抬劍蓄勢。


  “不說是吧?”少年嬉皮笑臉的說,“不說,我還就不死了。”


  話音未落,人迅速退步,躲到言潯身後。


  “啊?!你……你做什麽?”言潯驚慌。


  少年緊扣著言潯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保護我。”


  “保護你?你……”言潯啞口無言,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隻恨這個冒失鬼,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


  殺手見二人露怯,便不再遲疑,登時提劍殺來。


  轉瞬間風聲再響,耳畔少年忽然低語,“擲暗器。”


  “我,我打不中的。”言潯急聲嚷。


  “快擲!”


  少年不由分說,徑自抓起言潯的手,在她指尖塞了枚碎銀,順勢引力帶腕,隻聽“嗖!”的一聲利響。


  “呃――”慘叫聲滯澀在喉音中。


  來不及躲閃,見最前方衝上來的那個殺手,身影猛地一頓。下一瞬,竟在夜色中頹然倒地。


  一發斃命。


  什麽情況?!


  其餘三人一見,驚得止步,不敢上前。


  言潯更覺驚奇,側目看向少年。


  此刻見那人依舊躲在自己身後,暗夜中也看不清神色,隻聞得一聲調笑,說,“呦!還說打不中,這麽謙虛呀!”


  殺手一聽,登時沉聲道:“小姑娘身手不凡,小心。”


  身手?!何來的身手呀?


  言潯有幾斤幾兩,她自己還不知道嘛。就她那兩下子,對付個地痞流氓還湊合,稍微有些功夫的她便不是對手了。


  之前哪次不是靠著點兒小聰明,才能逃出生天的。像這種正麵對敵,她是一點兒勝算也沒有的。


  如今一聽殺手說自己身手不凡,言潯隻覺百口莫辯,站在原地當場呆若木雞。


  轉眼之間,對麵三人已然氣勢洶洶的殺上前來。


  眼看著殺手提劍刺向自己,言潯大驚失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後低聲又作,道:“右閃,奪劍。”


  言潯聽著隻覺雲裏霧裏,卻也來不及多想,馬上依言照做。


  在長劍刺向自己的前一刻,右閃。又迅速抬手,搶奪對方手中的長劍。


  言潯與殺手成僵持之勢,隻一瞬間,耳畔又是“嗖!”的一聲。這一聲相對短促,但依舊穩準。


  “啊!”哀嚎之音再起。殺手手中脫力,鬆開長劍緊忙捂住左眼,疾步向後退去。與此同時,一枚碎銀自那人袍衣間悄然滑落。


  奪劍成功,言潯又驚又喜。映著月色看劍鋒寒光,指腹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圖騰。頓了頓,眸間驚色更重。


  身旁少年話不多說,拉起言潯便跑。


  一時沒緩過神來,言潯手中提著劍,被少年帶著向林間更深處跑去,她一臉不解的問,“怎麽又跑?”


  “打不過呀!不跑等什麽?”


  這回答還真是……


  “你!”言潯聞言,被氣得七竅生煙,登時便罵,“適才讓你跑你不跑,現在又說要逃命。嗬,有病!”


  說罷一把甩開對方,自顧自的向前狂奔。


  “方才我想試試看,沒準能打過呢。誰知道一試才知,還真打不過。”少年不慌不忙的解釋,跑了這麽久,也沒見他喘。不僅不喘,竟然還有力氣同自己玩笑打趣。


  “閉嘴吧你,害人精。”言潯破口大罵,她怒極了,眼下手中還握著長劍,對自己又沒太大用處,留著也是累贅。


  心下一忖,見纖影當即停步回身,腦海中回憶起在靶場時,袁團對自己說過的話。


  “投器,長物也可以。至於這其中的關鍵所在,就是要看你手臂腕上的力道,投擲時要穩準狠。”


  手握長劍,想著袁師傅的教導。言潯咬緊牙關,腕上攢力,又學著方才少年引自己手時擲暗器的動作,將長劍猛地向前一擲。


  夜色中,劍如飛矢,氣貫長虹,直直朝殺手刺去。


  冷風呼嘯而來,殺手眉目一凜,當即抬劍作擋。


  緊接著又是“錚!”的一聲,兩柄長劍相撞擊。


  終究沒能得償所願,取對方性命。言潯大失所望,不覺泄了口氣。


  “力道太小啦,笨蛋。”身後,少年麵帶嘲諷,卻一語點中關鍵所在。


  言潯一聽,登時回身,不服不忿的反口嚷,“你才笨呢。”


  話音落下,又繼續向前跑去。


  “喂!你不管我了?”少年追趕上來問。


  言潯側目剜了他一眼,嫌棄的說,“離我遠點兒。”


  “玉佩不要了?”少年笑著逗她。


  話一出口,小人兒驀地一怔,腳步驟停。


  少年瞧見,眸色一緊,立刻拉起言潯繼續朝前跑去。那人神色驟變,麵色微沉,冷聲斥,“要玉佩不要命啊!”


  身後殺手雖一死一傷,餘下兩人卻窮追不舍。


  前方,言潯同少年來至一處岔路口。


  “左還是右?”身影一頓,言潯喘著粗氣問。


  少年背影也是一頓,隨後轉過身來。


  月色下,言潯與之對視,見那人眸間春情不再,桃目戾冷,凜厲如鶻鷹。


  少年向前一步,言潯便後退一步。被瞪的後脊發涼,她有些怕,慫慫的縮身,問,“你,你要做什麽?”


  少年無言,沉麵上前,直接將言潯撲倒在地。


  言潯想叫,卻被捂住了嘴。緊接著少年帶力,見兩道身影相擁,自小路一側滾下坡去。


  未幾,殺手追至岔路口。


  “左還是右?”


  同樣的問題。


  與此同時,坡下。


  言潯抿緊了唇,一動不動,傾耳細聽坡上的響動。


  “真軟。”誰知此刻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少年,忽然褪去了方才的戾冷,又變回了白日裏渾裏渾氣的模樣,竟還在這種緊要關頭不知死活的開口說話。


  緊忙抬手捂住那人的嘴,言潯垂目瞪他。隻是,這不低頭還好,一低頭竟發現那雙桃花眼正盯著自己的衣襟領口。


  少年彎眉斂笑,眸間一點風流,此刻正泛著秋波,目光順著自己的領口探進去,仿佛要在那起伏間窺得些乍泄春光來。


  方才二人是抱著滾下山坡的,隨後殺手便到,言潯也不敢動,隻得與少年緊貼著身靠在坡下。


  誰曾想如今見那雙眼睛盯著自己的領口直打轉。


  他方才說什麽?

  真軟。


  言潯猛然驚醒。


  倏忽,月色乍暖,傾泄下一團流火,燒的言潯渾身燥熱,雙頰蹭的一下緋紅一片。


  小人兒驚慌失措,緊忙抬起另一隻手蓋在少年的眼睛上,心中大罵:王八蛋!

  坡上,另一個殺手說,“你往左,我往右。”


  話音落下,二人便分開朝著兩條路上追去。


  坡上重歸靜寂。


  坡下,言潯壓著怒氣又等了好久,覺得順利脫險,已無大礙,便迅速移開手,準備起身要與少年保持距離。


  豈料那人猛然間抬手,一把環過小人兒的纖腰,將其扣在懷中。


  言潯怒極,登時揮起手來,準備扇他一巴掌,卻又被對方抬手截住。


  坡下對峙,不過一瞬,言潯便敗下陣來。她根本就不是少年的對手,眼下又被那人強行鎖在懷中,忍不住破口大罵,“王八……”


  隻是話還沒等說完,便被少年一把按頭扣在肩上,掩去了聲。


  沒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穴。早就應該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真是信了他的邪。


  一想到這兒,言潯當即張嘴,在少年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竟然沒叫。不僅沒叫,反而仍舊緊緊的將言潯扣在懷中,手間力道不褪分毫。


  就在此時,坡頂哨聲驟響。


  言潯一驚,口中鬆了力,緊接著便聽見了風聲。


  不多時。


  “人找到了嗎?”殺手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你哪兒呢?”另一個問。


  “也沒有。”


  言潯這才反應過來,也明白了少年不讓自己起身的原因。當即鬆口,停止了掙紮。


  “沒找到,那該如何是好?”殺手問。


  “眼下老二,老三,一死一傷。他身邊又有幫手。”另一個沉聲道:“那個姑娘,功夫時強時弱,讓人捉摸不定,保不齊還留著後手,咱們需得小心行事才行。”


  “嗯,明白。”


  “再搜一遍。”


  “是。”


  殺手離去後風聲滅,言潯卻再不敢輕舉妄動了。她趴在少年肩頭,悄聲問:“他們還會回來嗎?”


  “……”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答,言潯轉目看去,月色下見少年已然闔目睡去。


  “你!”言潯瞪著眼睛想罵人,又害怕會被坡上的殺手聽見聲音。


  她恨恨的咬著牙,一雙手攥緊了少年的衣袍。小人兒滿肚子的怨氣,暗暗誹腹道:不就是想來要回玉佩嘛!怎麽還能遇上殺身之禍呢。這個挨千刀的,真是個惹事精。現在可到好,這種緊要關頭竟然還能沒心沒肺的睡大覺。早知道會是這樣,方才在城裏的時候就不應該救他,讓那些家丁打死他算了。


  雖說是恨得牙癢癢,但言潯終究未曾開口斥罵。方才有過前車之鑒,眼下少年不發話,她也不敢再亂動,隻得乖乖趴在原處。


  跑了一整夜,怕了一夜,她累極了。如今看少年睡得愜意,言潯更是羨慕的要死。奈何頭頂危機未除,她必須打起精神保持清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幽靜的夜,無聲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勾著她進夢。


  言潯挺了好久,終是撐不住身,趴在少年肩頭睡去。


  心有憂慮,睡夢難安,言潯猛然驚醒。抬眼時,正巧看見少年冷目眺著坡頂,他竟然沒在睡覺,而是一臉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少年正經的時候,仿佛變了個人,眸間透著銳利精光,全然不似白日裏遊手好閑的市井無賴模樣。


  似是注意到言潯醒了,略微一頓,少年轉麵時桃目化冷,又變作瀲灩春色。


  “在爺懷裏睡得舒服吧?”他在正經與佻達之間簡直切換自如。


  言潯聞言,麵色一沉,一拳砸在那人胸口上。


  少年吃痛,皺了皺眉,揉著胸口埋怨說,“輕著點兒,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放屁!分明是我救了你的命。”挨打的疼,打人的也疼。少年胸口太硬,言潯不覺蹙眉,偷偷甩了甩手。


  小動作被少年攬入眼裏,那人垂眸笑了笑,也不同她理論,隻佯裝委屈的說,“你一個姑娘家家,怎麽張口閉口就罵人呀?”


  “罵的不是好人。”言潯不甘示弱。


  此話一出,少年肩頭一抖,笑了起來。


  言潯嚇了一跳,立刻覆手上前,蓋住了那人的嘴,抵唇比噓說,“小點兒聲,別被聽見。”


  話音落下,又用眼神瞟了瞟坡頂。


  這一次,少年很聽話,立刻收聲不語。


  言潯落手,又緊張兮兮的眺目觀察了半晌,隨後垂目問少年,“你說他們走了嗎?”


  小人兒問話時將臉湊的很近,聲音很小,眼睛卻瞪的老大,那模樣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


  與之對視,少年麵無表情,眨了眨眼忽然撐不住大笑起來。


  言潯驚慌,忙不迭的抬手去蓋那人的嘴,卻被對方一把推開。隻見少年笑的前仰後合,同時還不忘欠揍的來上一句,“你猜呀!”


  “你有病吧?不要命了。”言潯忍不住又罵,抬手又打。


  少年卻也不惱,止住笑說,“走了。”


  “你怎麽知道的?”手中動作一頓,言潯疑聲問。


  “因為……”少年開口,故作神秘的停了好久。


  言潯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直到等來一句,“是我猜的呀。”


  “你!”被耍的團團轉,小人兒氣的半死,再抑製不住怒意,一心隻想打死他。


  計謀得逞,少年更是笑的開懷。待言潯打累了,才開口解釋道:“他們一死一傷,早已沒了勝算。如今找不到我,又殺不成人,自然也不會久留。”


  “此話當真?”被騙多了,言潯也不敢輕信他。


  “真。”少年麵上是難得的一抹正色,“若是還沒走,就咱倆方才鬧出的動靜,早把人給引來了。”


  他這話說的不無道理,言潯聽著點點頭,又問:“那咱們現在是不是該速速離去呀?”


  “不是現在,是早就該走了。”


  “那為何不走?”言潯犯傻問。


  “姑奶奶,也得走的了才行啊!”少年麵上作一抹無奈,“也不知道是誰一直趴在我身上睡覺,弄的我動都動不了,還談什麽速速離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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