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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正名1

  轉麵怒瞪著人,言潯發威,“她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這麽關心她,難道你喜歡她不成?”


  說到最後,小人兒直接轉過身來嚷,那模樣氣呼呼的。


  林將與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言潯是吃醋了。忍不住搖頭輕笑,長臂環緊人,“嗐!傻丫頭,你吃什麽醋呀?我問戴岫鳶又不是因為喜歡她。”


  “那是因為什麽?”


  “是因為……秉柊。”林將與垂著頭,低聲說,“秉柊跟了我有七年,從北疆到帝京,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出征之前,我答應過他,等我回來了要給他娶媳婦。可是現在,秉柊失憶了,他不記得我了。我……”


  指尖撥弄著小梨花的尾巴,林將與沒再說下去。


  話一出口,懷中貓與人齊齊一愣。言潯知道,又是自己在瞎吃醋,惹得卿卿回憶起傷心往事了。


  “我就是想看看,”與此同時,耳畔低沉微啞的聲音再起,喃喃道:“他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女子為妻,會不會幸福。”


  我想他幸福。


  放下小梨花,言潯轉過身去,撫著林將與的臉,柔聲喚,“卿卿。”


  對方無言,忽然抬手抱緊自己。


  言潯立刻回抱住他。


  良久的沉默過後,肩頭一陣啜泣聲傳來。


  林將與哭了。


  小手輕撫,慢慢為他順氣,言潯柔聲再喚,“卿卿。”


  這時,小梨花也走上前來,在林將與腿上蹭了又蹭,“喵~”


  ……


  又過了幾日。


  帝京東郊的一處院落。


  寅時過,如今風啟幕雖不能朝見述職,但依舊這個時辰起身。


  起床後習慣性的看了眼窗台上的“綠肥紅瘦”。沒想到這盆醜花出了奇的生命力旺盛,在花盆裏紮根,茁壯成長到現在。


  屋院人聲寂寂,沈楣遙他們都在睡覺。風啟幕獨自一人出門,朝典政寺走去。


  今日當差與往日無異,就兩件事,整理卷宗和被人奚落。


  風啟幕習慣了,什麽話也不說,隻悶頭做自己的事。


  午時過,忽然來了一行侍衛。


  “風大人請隨我們走一趟,皇上召見。”其中一人開口道。


  在場眾人聞言,俱是一怔。麵麵相覷,一時間議論聲疊起。


  “皇上為什麽要召見他?”


  “難不成是他又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皇上會不會又改變主意要殺他了?”


  “……”


  “肅靜!”侍衛沉聲開口。


  頓時鴉雀無聲。


  侍衛回身對風啟幕道:“風大人,走吧。”


  風啟幕:“好。”


  就這樣,風啟幕在一眾異樣目光的注視下被侍衛帶走了。


  ――


  皇城,璟榮宮,天德大殿。


  風啟幕頷首走入殿中,俯身行拜,叩首道:“微臣風啟幕,叩見皇上。”


  “風愛卿免禮。”高台之上,林將與端坐,沉聲開口。


  “謝皇上。”風啟幕撫地起身,行禮又言:“今得皇上召見,微臣惶恐,不知皇上宣臣覲見所謂何事?”


  林將與並未直言,而是說,“風愛卿,你看看誰來了。”


  聞言,風啟幕抬眸,放眼望去,隻見前方,高台之下立著兩個白衣男子,以及,一方擔架。


  擔架上躺著一個人。


  微一皺眉,凝眸細觀,待看清來人後,風啟幕怔了。


  隻因為,此刻擔架上躺著的,正是西蜀典客,聞百裏。


  “聞……夫子。”話音落下的瞬間,風啟幕的眼眶霎時一紅。


  眼下見聞百裏氣若遊絲,形如枯槁,躺在擔架上動也動不了,儼然一副垂死之相。


  他今年九十有六,看樣子已是大限將至。


  沒想到在生命的盡頭,他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不遠萬裏前來北祁。


  高台之上,林將與開口道:“風愛卿,上前來吧。聞夫子有話要同你說。”


  眸間水光閃動,風啟幕肩頭顫抖,得到應允後,飛奔著衝到聞百裏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聲嚷,“夫子!”


  那一聲,恍若哀嚎,有萬分委屈。在風啟幕跪地的瞬間,他的神,同身一起,崩塌破碎。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感覺莫名其妙,卻又在情理之中。


  龍椅之上,林將與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腦海中回憶起不久前的種種……


  如今已是大限將至的聞百裏不辭辛苦,萬裏前來北祁,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說他愧對一個人。


  因為一件事,一個秘密,他毀掉了那個人的一生。


  這使得一生秉信仁義的聞夫子終日活在悔恨之中。


  直到,在生命的盡頭,他不想帶著悔恨離去,更不想因為自己,而讓那個人背負罵名過活一生。


  他說自己是來道歉的。


  老者的手緩緩抬起。


  風啟幕一見,立刻伸出手去拉住了他。


  掌中,枯竹一般的指節忍不住顫抖,聞百裏努力回握住對方。老者眸間亦有淚光,用盡全力開口,一字一句道:“風公子,對不起。”


  “夫子。”一聲輕喚,風啟幕垂下頭去,嚎啕大哭。


  如今八方列國盡人皆知,北祁典客上卿風啟幕,是個投敵叛國的佞賊奸臣。


  夥同外敵,聯合軍中細作,先是致使鴻天渡二十五萬將士慘死沙場。緊隨其後又大開城門,助外敵攻陷本國帝京城池。


  是他與南越相勾結。


  是他將言潯的女子身份公之於世。


  是他害了整個北祁。


  他是奸臣,是細作。


  為了自己的榮光富貴,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就像之前在風家祠中,百姓們議論的那樣,他就該受千刀萬剮,五馬分屍。萬死都不足以平民憤。


  然而,更加可惡的是,這一切,其實是他早在三年前的荊珥宴上就已經密謀籌劃好的。


  荊珥宴畢後,留宿明頤園的那一夜,有理事臣下親眼見到他獨自一人偷偷摸摸的離開寢宮。


  言潯問他去了哪兒,他不回答。


  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去了南越寢宮,去了東楚寢宮。


  荊珥宴當夜,他傳信相邀,夥同東楚,南越。迷暈林將與,設計布局。


  要置北祁於死地的幕後元凶就是他。


  任他否認千遍萬遍都無濟於事,事實勝於雄辯。


  如今死罪雖免活罪難逃,他就該遭人唾棄,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就在這一刻,在聞百裏說出“對不起”的那一瞬,風啟幕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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